江東來夜城，邊除了江家人之外，還有秦家人和向家人，他再往鄺家門口一，當真是國勢力‘一覽表’，該在的都在。

江東進不去，除了最開始的焦躁之外，打從跟沈姣通過電話，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不能不見，又害怕見，只能自欺欺人守株待兔的原地等候，沈姣又不可能一輩子閉門不出。

他足足在車里待了一整個三十兒，從當天早上，到隔天早上，二十四小時，沒吃沒喝，沒閉眼，總有人給他打電話，后來他干脆連手機都關機了。

他心里想的那個人就在墻里，他不用再擔心沈姣給他打電話，他會接不到了，因為沈姣再也不會打給他。

熬到隔天下午，江東靠在車里，已經分不清是心里難還是上難，就像分不清到底是心疼還是背后的傷口疼，亦或是距離太近，彼此牽扯，誰也好不了。

江東第一次萌生一個念頭，如果他當時死了呢，沈姣會不會一輩子記住他？應該會吧，那麼喜歡他……曾經。

只要想到這點，江東的心口窩就從里往外的刺痛，先是錐刺，而后是綿綿不絕的針扎，腦子里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問題，沈姣，還他嗎？

他真的沒有拿當籌碼，他要怎麼做才能信。

昏昏沉沉中，江東不知道自己已經閉上眼睛，直到耳邊不停地傳來聲響，輕輕抬眸，他看到車邊站了一個人，正在敲車玻璃，兩人目相對，江東一不，足有十秒鐘，他才降下車窗，外面的冷氣瞬間侵，也讓江東清醒了幾分。

他問：“你怎麼在這？”

車邊站著一黑過膝羊絨大的楚晉行，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開鎖。”

江東腦子沒轉過來，習慣的聽從指令，咔嚓一聲，車鎖打開，楚晉行繞過車頭上了副駕。

楚晉行帶上來一寒氣，坐在車里只穿著薄的江東到不適，懶洋洋的道：“你從哪來的？”

自打楚晉行被半監在夜城之后，江東也許久沒見他了，再見，江東道：“氣還行，看來沒怎麼遭罪。”

楚晉行沒看他，自顧道：“你在外面的罪倒是沒遭。”

江東悻悻：“男人嘛。”他還想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其，但實在沒力氣，真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晉行說：“自己作的。”

江東連側頭的作都懶得做，斜眼道：“別一見面就氣我，我現在氣不得。”說著，不知真假的咳了兩聲：“咳…咳，不如前兩年了。”

楚晉行：“直接死了倒也省心。”

江東聽著他冷冰冰的話，不知怎的，突然被到笑點，揚起角笑起來。一時間車只有江東的笑聲，楚晉行本不搭茬兒，江東笑了半天，無意間眼睛瞥向另一側的高墻，突然就心頭一痛，鼻子泛酸。

“可不是嘛，死了都省心。”江東說。

楚晉行道：“聽說向家踩了鄺家一腳。”

江東只回了兩個字：“報應。”

他說的報應不是鄺家，而是自己，向來只有他騙別人的份兒，從沒想過謊撒的多了，早晚也會有自己解釋不清的那天。

這樣沒頭沒尾的陳述，也就楚晉行聽得懂，他不冷不熱的說：“沒有解釋不清的事兒，只有不想相信的人。”

江東心口再中一刀，沉默半晌，突然問：“誰讓你來的？”

楚晉行沒說話，江東道：“不會是閔姜西吧？”

楚晉行：“怕你客死異鄉。”

如果江東上沒傷，肯定原地表演個嗤笑，但現在實在沒有這個力，只能很淡的說：“倒會指使人。”

說罷，諷刺人不眨眼的補了句：“你也是聽使喚。”

楚晉行臉上毫波瀾都沒有，口吻如常，冷淡的說：“鄺家完了。”

江東：“用你說。”

楚晉行：“昨天有人安排林敬跟鄺振舟見了一面，晚上鄺振舟就進了醫院，說是心臟病突發。”

江東慢慢側過，一眨不眨的看著楚晉行，慢半拍道：“誰說的？”

楚晉行：“元寶。”

眾所周知，元寶是一半喬家人，一半黨家人，他說的話，自然能代表黨家。

江東垂死病中，強打起神頭：“沈姣知道嗎？”

楚晉行：“我跟又沒聯系。”

江東臉立馬就變了，像是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楚晉行終是不忍，又補了句：“這種事兒都是高度機，部人都沒幾個知道，現在鄺家該抓的都抓起來了，就剩鄺星在外面，沒那麼大本事打聽到這種事兒。”

江東問：“老頭子現在怎麼樣了？”

楚晉行說：“搶救了一晚上，況不樂觀。”

江東：“是不是真的搶救了。”

楚晉行：“對很多人而言，不樂觀才是最大的樂觀。”

這種事兒兩人都心照不宣，鄺振舟這個級別，頂多也就是雙規監，能不能判終都兩說，如果這種時候出現什麼意外，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一勞永逸。

車再次陷死寂，半晌，江東問：“林敬之前一直被黨家藏起來了？”

楚晉行：“不是黨家。”

江東投來疑問目，楚晉行說：“他背后還有靠山，除了鄺家之外的人。”

江東狐疑：“腳踩兩條船？”

楚晉行不置可否，江東意味深長的冷哼：“不愧是鄺家人，外公是鄺振舟，還想著吃里外，估計鄺老頭在進去前都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楚晉行說：“應該早有察覺，在冬城挖出骸骨的時候，原本只有我和鄺家知道，突然冒出個當地警察總局出面干涉。”

江東問：“他背后到底什麼人？”

黑不黑鄺家他不管，他可記得，當初姜遠骸骨一事，可是這波背后勢力捅出來的，搞得鄺家賴楚晉行和秦家，秦家到找人找不到，他們倒是在背后搭了個順風車，玩得這一個遛。

楚晉行說了一個名字，江東有些詫異，但很快又意料之中，夜城上游圈兒的波詭云譎，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