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號既是圣誕又是周六，深大二十四號舉辦頒獎禮，各個系里誰是年終獎得主都已揭曉，后臺面的不是文豪，而是‘富豪’，二十萬對一個大學生而言，說是巨款毫不為過。

丁叮看到韓信毫不意外，就像韓信看見丁叮也是意料之中，兩人站在一起說話，丁叮嗓子啞，他問：“怎麼搞的？”

丁叮著聲音回道：“生怕你不能在這兒看見我，愁的。”

韓信走了一圈腦子才反應過來，瞥眼道：“升級版凡爾賽？”

丁叮聲音沙啞：“你見過凡爾賽還自帶音效的嗎？”

韓信說：“等會兒結束送你十盒金嗓子寶，正好當圣誕禮了。”

丁叮啞聲道：“正好，我現在咽唾沫嗓子都疼，你請我吃飯我也吃不下。”

韓信：“你請我吃飯我吃得下。”

丁叮回以一個啞吃黃連的表。

年終獎人數，每個年級每個系才出一個人，頒獎是五個人一組，臺上星閃耀，臺下座無虛席，沒人看別人拿二十萬，主要來看榮一京，誰料今天榮一京還沒來，出席的是新京某高層，長得也算一表人才，但肯定沒法跟榮一京比，因此見慣了‘世面’的人皆嘆今天來虧了，看別人金榜題名，酸都酸死。

丁叮也曾幻想，榮一京是不是跟開玩笑，會突然出現在頒獎臺上，給一個驚喜，直到臺前開始介紹今天的頒獎人，果真是想多了。

五人一組上臺領獎，每個人都要簡短發言，時間不比每月一次的領獎時間短，丁叮站在后臺聽著，每個拿獎的人都是發自心的高興，仿佛這一刻就是知識改變命運的兌現時刻。

外語系排在醫學系前面，韓信領完獎后給丁叮發了個微信：【校外那家常去的火鍋店，我們幾個先過去等你們。】

丁叮：【收到。】

韓信：【看在多年同窗的分上，我等會兒點個鴛鴦鍋。】

丁叮：【這只能說明你還算有遠見，不然明天牛蛙店里見。】

韓信是不吃牛蛙的，丁叮說不出來，打字恐嚇。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丁叮一個人在后臺等候上臺，十五分鐘后，臺前報名字，丁叮跟著另外四名得獎人一起往臺前走，看到新京代表，一張完全陌生的臉，是打頭第一個，直到那人微笑著走到面前，丁叮心底才徹底打消榮一京會突然出現的念頭。

兩人簡單寒暄，丁叮一手拿著獎狀，一手拿著裝有銀行卡的紅包，待到五人全部頒獎完畢，話筒遞到丁叮手上，主持人繃著一口播音腔道：“請你跟大家分一下此刻的心。”

丁叮拿著話筒，一開口竟然沒發出聲音，趕側頭清了下嗓子，微紅著臉道：“謝謝我的各科老師們…”

聲音沙啞，過話筒和高聳的設備傳出，更是放大了無數倍，其實沒什麼，但丁叮莫名覺得丟臉，面更紅，秉持著說丟人的宗旨，三言并做兩語，匆匆說完，趕把話筒遞回去，聲音又啞又低，下面很多人甚至沒聽清楚。

但是頒獎臺上的常客，一些其他年級其他系的同學都知道丁叮，私下里討論，也都說是除了藝系之外，這些學霸里最好看的一個，主要是干凈，不做作，就像這次，口才了得的人有之，藝系拿獎的還原地表演了一小段舞蹈，但效果都沒有丁叮啞著嗓子說了兩句言來得吸引人。

劉雨婷帶頭在臺下好，連帶全班和醫學系都在捧場，丁叮不好意思往臺下看，垂著視線，耳子都是紅的。

話筒遞到邊人手里，數學系男生三言兩語，中規中矩，再往下，再往下……

丁叮聽到一個陌生男聲：“我今天很高興站在這里，不是拿到這份獎金，而是因為同樣站在這個臺上的人。”

丁叮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察覺任何異樣，直到臺下傳出一陣不同尋常的哄鬧，主持人也是意料之外，順應民|意，八卦的道：“看來這位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來吧，高興的日子，請說出你的故事。”

男同學高一米七二三，微胖，穿著牛仔和藍T恤，長著一張扎進人群里就會迅速融合的臉，戴著黑框眼鏡，拿著話筒，看得出有些張，但是努力在給自己壯膽。

他說：“這個臺上有我喜歡的人，從我在后臺見第二次就注意到，見第五次就喜歡上……”

臺下一陣哄鬧，善意的，鼓勵的，八卦的，總之就是屬于這個年紀特有的一即發，脈噴張，原本是看頒獎，沒想到還整出彩蛋來了。

男生被臺下的巨大聲音打斷，校方領導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都是大學生，又是學霸之間的青睞，但見新京代表也是笑瞇瞇看熱鬧的表，干脆隨他們鬧。

主持人臨場發揮：“你說的同臺，是此時此刻就站在臺上的人，還是之前出現在臺上的人？”

男生張的僵直，但還是鏗鏘有力的回道：“現在站在臺上的人。”

臺下又是一片哄鬧，比上一次還要大，因為此時臺上總共就剩兩個生，一個是丁叮，另外一個是電腦工程系的，正局促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主持人開啟了八卦娛樂頻道，笑著問：“那是長發還是短發？”

“長發。”

兩個生都是長發。

主持人問：“你還記得今天是第幾次登臺領獎嗎？”

男生回：“去年七次，今年九次。”

這種問題，不是當事人和被關注人，本記不住，臺下開始云里霧里，主持人也不曉得，但還是很快接了句：“記得這麼清楚，看來是真了，來吧，請你說出要對說的話。”

丁叮臉已經比發言的嚨更難看，無法阻止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就像本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男生當眾表白，說的真誠中帶著理工男的浪漫，“我不能保證時時刻刻陪在你邊，但我一定爭取做到領獎時陪在你邊，說以后工資上還太早，我愿意現在就上我的獎學金，我也是因為你才努力站在這，希你給我一次機會，丁叮。”

最后兩個字落下，伴隨著掀翻大禮堂棚頂的嗚嗷喊，還有丁叮崩了一地碎片的心，雖然明知說的是，但還是在幻想會有差錯。

真的很自欺欺人，一如不停地猜測榮一京會突然出現，事實上榮一京沒騙，也等不到可以救出窘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