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呆呆的看著鄺星，慢半拍問：“他去哪兒了？”

鄺星眼眶本就通紅，聞言視線驟然模糊，生生哽了幾秒才發出聲音：“他去很遠的地方了，跟舅舅舅媽一起，以后不會回夜城，你別在外公面前提起闖闖和舅舅，外公會很想他們，知道嗎？”

沈姣聽后，眼淚突然涌上眼眶，“你騙人，闖闖死了是不是？舅舅和舅媽也死了，是不是？”

鄺星握沈姣的手臂，難過到說不出來話，沈姣本看不見鄺星的臉，只一個勁兒的問：“他們是不是死了？闖闖是不是死了？”

鄺星一把將沈姣抱在懷里，大哭出聲。

沈姣流著眼淚，某一刻，突然道：“我要去告訴外公，是大姨和二姨殺了闖闖舅舅和舅媽！”

鄺星猛然抬頭，顧不得悲傷，瞪眼看著沈姣道：“你胡說什麼！”

沈姣道：“我沒胡說，我聽見大姨和二…”

鄺星：“閉！你什麼都沒聽到，你從來沒進過書房，也從來沒聽到大姨和二姨聊天，你什麼都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沈姣充耳不聞：“我就是聽見了，我沒撒謊，我要去告訴外公！”

用力一推，掙鄺星就往門口跑，然而沒跑兩步就被鄺星扯住，兩人扭扯了幾番，沈姣像是一頭小倔驢，悶頭沖著一個方向，大聲喊：“你不信我，外公信我！”

兩人拉扯中，鄺星用力扇了沈姣一個掌，沈姣頓時停下所有掙扎，鄺星面紅耳赤，這會兒顧不得心疼，滿心只想著怎麼把沈姣的危險念頭按住。

厲荏：“你是不是想把你外公氣死！”

沈姣垂著頭，半邊臉針刺一樣，麻麻的，眼淚無聲流下，倔強的道：“我沒撒謊……”

鄺星重新蹲下，拉著沈姣的手說：“媽媽知道，媽媽知道小五沒撒謊，但你知道你跟外公說完之后的后果嗎？你外公一定是相信你的，那他會怎麼對大姨和二姨？萬一大姨二姨只是氣話，本沒有害闖闖和舅舅一家，但外公聽了你的話，他會把大姨和二姨送進監獄，會讓警察槍斃了們，到時候林敬，貞貞和洵洵怎麼辦？他們沒有媽媽了，你沒有大姨和二姨，我也沒有姐姐了，外公已經沒了舅舅，不能再沒有兒了。”

沈姣淚如雨下，年的，頃刻間就被鄺星說服，是啊，從來沒聽到大姨和二姨聊天中出現一個死字，如果說話，害了們怎麼辦？剛剛進病房的時候，看到大姨和二姨眼睛都紅了，們都很傷心，怎麼會害舅舅一家呢？

鄺星看遲疑，又信誓旦旦的補了一句：“外公因為舅舅一家出事兒，現在病得很重，這種時候出任何意外，隨時都會要了他的命，你也不想外公死，是不是？”

……

十幾年過去，那天的記憶依舊非常清晰，因為沈姣心里惦記了十幾年，從未有一刻釋懷過，今天，也是長大后第一次跟鄺星說出埋在心里多年的，說完，手機里傳來的不是鄺星的回應，而是微微的泣聲。

半晌，鄺星道：“對不起…”

沈姣平靜到心冷，淡淡道：“這句話你不該跟我說，我跟你一樣，都欠舅舅一家三口一聲對不起，如果我當時沒聽你的話，我早點兒跟外公說，可能闖闖他們就不會死，如果你勇敢一點兒，敢站出來保護舅舅一家，可能他們也不會死，但我們都選擇做了逃兵，手足，親，我們很多年前就不配擁有了。”

鄺星在手機里泣不聲，沈姣冷漠的回憶著自己是如何做了十幾年的逃兵，越長大，越知道那天的事就是真的，明明可以保住舅舅一家的命，但卻因為更多的原因選擇了閉，認為閉是救人，救鄺云和鄺月一家，甚至是救鄺振舟，但這些年始終活在歉疚和后悔的影下，仿佛殺人兇手就是自己。

鄺星的眼淚和哭聲，沈姣沒有毫覺，只淡淡道：“站在你的角度，你讓我閉是救我，所以我沒資格怪你冷，我只是太厭倦這樣的家，這樣的家人，一群永遠想著自保，不肯為親人灑半分熱的家里人，你跟爸一直遠離夜城圈兒，也是為了有一天出事兒別連累，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淌進來。”

“到底是不是林敬派人在機場朝我開槍，我自己有判斷，別管我，我不是八歲，除了我自己，我不會再聽任何人教我怎麼做事兒。”

鄺星屏住泣，出聲問：“那你想怎麼辦？”

沈姣說：“給外公。”

鄺星沉默片刻，“如果真是林敬，我不會善罷甘休。”

沈姣驟然鼻酸，強忍著道：“你別手，省得讓大姨誤會你想跟爭什麼。”

鄺星口而出：“們怎麼爭怎麼斗跟我沒關系，敢把主意打到你頭上，我跟們沒完！”

沈姣聽到這句話時，絕卻大過被媽媽保護的開心，事實不過是再一次證明，生在一個全是假象，猶如世界般弱強食的家庭里，的親人們，弱的被蠶食殆盡，尸骨無存，現在終于到強者間的角逐，這一次，是獵。

掉眼淚，沈姣道：“跟外公說，我不會離開深城，也不會離開江東，如果大姨和二姨敢借著我的旗號，把主意打到江東頭上，就別怪我跟們算十幾年前的舊賬，到時候看誰死在前面。”

鄺星一言未發，如果沒有之前的對話，會單純的以為，沈姣只是被江東給蒙騙了，可現在知道，沈姣只是對鄺家，對這個家里的所有人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