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永遠都忘不掉那天，不是因為那天是大年初一，而是所有人都在夜城過年，很清楚的記得，那天家里大人都不在，翁洵洵和闖闖一伙，跟翁貞貞一伙，四個人在院子里打雪仗，喊得聲嘶力竭，鬧得灰頭土臉，林敬比他們都年長，他出現在門口，喊幾人進屋，沒人敢不聽。

服不知被汗水還是雪水打，陸正安一邊叨念著不要冒，一邊人去準備新服和姜糖水，記憶里，林敬貌似要準備一個考試，正在復習功課，在客廳里坐了一下就回房了，不知是誰提議，要玩兒捉迷藏，鄺家又很大，家里又沒人管，天時地利人和全占，下面幾個小的一呼百應。

幾人約好了不去林敬房間就可以，其他地方隨便藏，幾下來，玩兒的熱火朝天，沈姣心眼兒多，發現大家除了不敢去吵林敬之外，也不敢進鄺振舟書房，那時想得無比簡單，怕被人找到，所以毫不猶豫，也沒有任何顧慮，一頭鉆進了沒鎖門的房間。

鄺振舟書房很悉，像圖書館一樣擺設的高大書架，原本躲在最后一扇，想了想，還是不穩妥，躋貓進了書桌旁邊的小柜子里，那個柜子是空的，前兩天剛看鄺振舟開過。

人躲好，下一步就等別人找，沈姣蜷著四肢靜靜等待，半晌，外面真的傳來開門聲和腳步聲，沈姣嚇得捂住，心跳加快，腳步聲由遠及近，沈姣閉上眼睛，然而聲音只是從旁邊經過，并沒有打開柜門。

不多時，悉的聲音響起：“看過了，沒人。”

沈姣豎起耳朵，二姨？

接著又一個悉的聲音傳來：“這幫孩子在屋里玩兒，小心點兒好。”

沈姣睜著眼睛，大姨？

鄺月說：“沒人會進書房……不是，不再想想了？”

鄺云道：“現在你還在猶豫，但凡有辦法，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鄺月說：“嚴華玲欺人太甚，嫁進鄺家這些年，明里暗里要了多好占了多便宜，哥哥弟弟七大姑八大姨，哪個沒給安排？現在搶東西搶到我們頭上來了，哥也不管管！”

沈姣一聽，這不在說舅媽和舅舅嘛，不能聽別人講話是原則問題，沈姣第一反應就是張，不想聽，可要怎麼走出去？現在出去，大姨和二姨不是更尷尬？

八歲，沈姣還不懂什麼騎虎難下，只想著別讓家里人不開心，所以著頭皮沒敢出聲，可若是知道，即將聽到什麼話，打死，也不會在柜子里再呆一秒。

鄺云的不高興在冷漠之下，平靜的道：“指著他管？那是個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的主，還能指他惦記咱們幾個？他要但凡公平一點兒，哪怕在爸面前替咱們著想半句，咱們還至于走現在這一步嗎？”

鄺月沉默半晌，低聲道：“哥真的太過分了，連嚴華玲的弟弟都敢在翁偉立面前吆五喝六，翁偉立快要氣死，問我咱爸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家里的一切都是兒子和兒媳婦的，兒就只能從旁看著，我讓他頂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鄺云冷笑道：“人家翁偉立說錯了嗎？都是鄺家人，只見兒媳婦宗耀祖，婿各個靠邊兒站，老三傻，非找個窮畫畫的，咱們管不著，但你我不行，我家老林和你家翁偉立都不行，憑什麼兒不如兒子，憑什麼婿不如兒媳婦？我們兩家現在就是全夜城的笑柄。”

在聽到這句以前，沈姣還在糾結出不出去的事兒，直到聽見‘老三傻，非要找個窮畫畫’的，這是在說爸媽，完了，徹底別想出去了，不是沒辦法面對大姨二姨，是怕大姨二姨以后沒辦法見，哪怕不會跟鄺星和沈漢農說。

雖然年紀小，但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心里還是清楚。

想著家里其樂融融，兄友弟恭的畫面，沈姣窩在柜子里，心里多有些難過，只盼著大姨和二姨抱怨完趕走，也要躲開這個是非地，結果……

鄺月低聲音道：“姐，要不我們只嚴華玲吧？”

鄺云沉聲說：“你就是傻，爸是偏心嚴華玲嗎？他就是偏心兒子！老婆死了還有下一個，你敢保證下一個不會比嚴華玲手段更多嗎？”

鄺月：“我知道…我在想闖闖……”

鄺云：“你以為我心里不難？你以為我就心狠手辣無于衷？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侄子，就算鄺乾明和嚴華玲有錯，闖闖也沒錯，但你想沒想過，留下闖闖等于留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