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在江東病房里待了一個小時才出來，不是因為江東虛需要休息，而是江東發現沈姣心事重重，臉也不好看，借機讓回酒店睡覺。

沈姣和周走在前面，周圍左右都是人，除了鄺家的，還有江家的，江東擔心有人趁鉆空子，也擔心鄺振舟玩兒的，把沈姣綁回夜城，之前秦佔來病房時，他還跟秦佔打了招呼，他派人暗中盯著鄺家，反正鄺家人在深城，被秦家盯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作。

沈姣就住醫院對面酒店，套間，周跟一起進去，走前怕有人進門裝東西，周特意在房間各做了暗記，檢查過后確認安全，這才跟沈姣說第一句話：“出什麼事兒了？”

沈姣一萬次的沖，想把心里話說出來，有些事兒憋了太久，以為可以爛在肚子里，實則腐爛的只有的五臟六腑，一一毫都沒忘，不是不信周，恰恰相反，好像現在唯一能百分百相信的人，就只有周，但很多話，不是信任就能說，說了反而給周招殺之禍。

微微搖頭，沈姣說：“沒事兒，有點兒累了，我進去睡會兒。”

周從不多話，沒再多問半句，沈姣回房關上門，不敢閉眼睛，坐在沙發上出神，深城沒有暖氣，沈姣也沒開空調，不一會兒就覺得渾冰涼，掌心里都是冷汗。

努力想要搞清真相，做點什麼，可無能為力的覺像是在上的鬼，一如多年以前。

人越累，神經越繃，沈姣一眨不眨，時而思考，時而走神，屋中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著實嚇了一跳，愣了幾秒才從包里拿出來，屏幕上顯示著簡單的字樣：媽。

沈姣已經猜出鄺星在這個當口打來的原因，遲疑片刻才接通：“喂。”

鄺星很是焦急：“小五，你在哪兒，現在安全嗎？“

沈姣波瀾不驚：“安全。”

鄺星口吻模糊了擔心和生氣：“我還以為你在紐約，才知道你一個人跑去深城，你知不知道現在深城有多危險？你外公讓你回去你還不聽，家里人還沒有外人重要了？”

沈姣眼皮不挑一下的回道：“我在深城很好，誰也沒我一手指頭。”

鄺星越發急躁：“我看你是讓人給唬得不分親疏遠近，你老老實實聽他的話不回家，他拿你當把柄，當然不會你，你看你提一句要走試試？人家還不是馬上想辦法給你留下了，你怎麼就不想想這里面的前因后果呢？”

沈姣越絕，越冷靜，不帶任何緒的口吻回答：“我只知道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從來沒想過把我往死里整，大家口口聲聲說著危險，他想要我命，結果現在躺在醫院里要死不活的人是他，我出事兒的時候，你們都沒在現場，如果江東不替我擋那一槍，你們現在可能要把我的尸運回夜城了。”

鄺星大怒：“沈姣！你現在怎麼變這樣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拎的清的孩子，最起碼不會給你外公拖后，你外公明確告訴過你，不要留在深城，不要留在深城，出了事兒人接你走你都不走，你是非要幫著外人在要關頭踩你外公一腳是嗎？”

沈姣以為自己會哭，結果眼眶里什麼都沒有，甚至覺到這一刻，中的正在一寸寸變冷，連帶的口吻都仿佛事不關己：“我怎變現在這樣的，你不知道嗎？要不是外公找你，你會知道我在哪兒，跟誰在一起，發生過什麼事兒，喜歡誰，被誰救，被誰害嗎？”

鄺星當即聲音發：“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我不關心你？”

沈姣說：“可能也關心吧，只不過要排在很多前提后面。”

直到這時鄺星才有些慌了，沈姣平時跟說話就語氣淡淡，以至于乍一開始沒有發覺，可眼下沈姣的狀態明顯跟平時不同，鄺星顧不上難過，張地問：“小五，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沈姣覺得自己難過的點很奇怪，鄺星氣急敗壞‘誣陷’的時候，都沒有很傷心，可鄺星慌里慌張問怎麼樣的時候，卻又嚨酸，眼眶發脹。

沒說話，鄺星更加著急：“小五，你別嚇我，我跟你爸都是剛剛才知道你去了深城，我們去接你好不好？你不想回夜城，我們一起去別的地方，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沈姣突然笑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鄺星屏氣凝神，不敢冒然出聲，沈姣仰頭憋住眼中淚，淡笑著道：“出國的路是你給我選的，去哪個國家，哪個城市，哪個區，住哪棟房子，如無必要不能回國……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年，你說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鄺星顯然誤會了沈姣的本意，“你知道媽也是為你著想……”

沈姣突然問：“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回去嗎？”

鄺星試探的說：“我明白，你不想被人管，去哪兒，跟什麼人在一起，隨時隨地都要被人監視，但家里人絕對不會害你，尤其是你外公，他是真的擔心你。”

眼淚無聲流下，沈姣說：“不是我不回去，有人不想讓我回去，如果那個人是林敬，你打算怎麼辦？”

意料之中，手機那頭明顯安靜了幾秒，隨后鄺星謹慎的聲音傳來：“小五，這種事兒不能猜，更不能胡說。”

沈姣眼底盡是嘲諷，“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提到林敬？”

鄺星說：“你一個人在深城，不可能查到證據，只能是別人告訴你，是江悅庭的兒子吧？”

沈姣道：“我很想知道，你只是單純的不信我，還是為了你的大局，你可以找盡理由不信所有人？”

“小五…”

“八歲那年，我親口聽見大姨和二姨是怎麼害舅舅一家出車禍的，一家三口，一個沒留！闖闖才比我大兩歲，出事兒前幾天我們還在一起，他說出國給我帶玩，然后就死了，炸，連個囫圇尸都沒留下！外公聽到消息差一點兒就死過去，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才出來，這件事兒明明可以阻止，可以不發生，只要我說出來就行，我告訴你，你是怎麼做的？你讓我閉上，你說我聽錯了，你說這件事兒要爛死在肚子里頭，不然全家就完了，我直到現在都搞不明白，我們這個家到底還有什麼保留的必要？什麼家會像你們這樣冷，這還是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