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對接,龍夕雲問︰“你剛剛是不是在罵我。”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梅捷琳沾的角一咧,不知道帶口腔裡哪道傷,痛得倒吸了口涼氣,又啞著嗓音回答︰“我罵你蠢,看著陷阱也往裡跳!”
被當面罵蠢也沒生氣,龍夕雲軍裝筆,眼角的疤痕在暗下略深,淡淡回話︰“三年前,我被反叛軍圍困,打的只剩最後幾發炮彈了,不知道是誰開著艘中型艦,不要命似的沖進戰圈,差點跟我一起代在那裡。”
“這都多久前的事了,還提?”梅捷琳了一把被凝板結的公主切,“行了行了,哪兒來這麼多廢話!推進預熱沒有?先轟上一排導/彈,跟對面好好打個招呼!”
數百星裡外,遠遠看去,艦群猶如遷徙的巨大灰鯨群,在漆黑的宇宙深海中洄遊,掠過無數行星與隕石帶,悄無聲息。
指揮室裡,破軍已經完路徑復原︰“將軍,按照分析,反叛軍有81%的可能,最初計劃是攻擊正在巡航的定遠號,削弱我方戰力。在和梅捷琳小姐狹路相逢後,改變了初始策略。”
同時,隨龍夕雲出發的偵察隊發回戰報︰“此次出戰的是遠征軍第五、第九、第十、第十二軍團!”
這句話全頻道都能聽見,梅捷琳在視頻對話框裡一揚眉,輕嗤︰“四支軍團?還真是下本了!”
反叛軍共十二支主力部隊,在前幾場仗中,被削掉了四分之一。這樣的勢下,明顯沒法再穩坐釣魚臺,這才糾集剩下的半數戰力,計劃一口氣將遠征軍打殘。
龍夕雲接著開口︰“大部隊還沒到,憑經驗估算,隻到了三分之一左右,都是第十二軍團的艦隊。看來前幾天裡,反叛軍部已經把利益分配好了。”
在反叛軍部,軍團與軍團間傾軋嚴重,爭奪、站隊甚至搶地盤都屢見不鮮。多軍團聯合出兵這種況,必定要經過好幾天的掰扯,敲定利益分配後才會真正手。
現在第十二軍團在最前,顯然是做了聯合軍團的先鋒,而與之相反,最後到達戰場的,通常能夠保留最多的戰力,以最小的犧牲,為即有利益的最大獲得者。
祈言也在聽戰報,他從記憶中出一段︰“最後到達戰場的可能是第五軍團,它的軍團長海蓮娜是上一任智者的私生,現任智者不出意外,會給很大的特權,籠絡和背後的勢力。”
梅捷琳一心四用,又是下達命令又是朝對面開炮,跟龍夕雲鬥的同時還豎著耳朵聽八卦︰“竟然是智者的私生?我以前就覺得第五軍團奇奇怪怪,能力劃水偏偏武裝備最良,沒想到還有這!”
語氣嫌棄,“他們智者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神的代言、已經將與靈魂都獻給神了嗎?果然沒一句是真的!”
又好奇︰“祈言,你從哪兒來的消息?分分?”
祈言解釋︰“我以前有一次不小心黑進了反叛軍的一系統,才知道的這件事。”
梅捷琳大笑︰“嗯,‘不小心’這個詞就很有靈!”
聽到這裡,陸封寒誇獎︰“我們祈言很厲害。”
跟發布命令時的冷相比,嗓音和太多。
聽見這句,梅捷琳花兩秒了自己胳膊上起的皮疙瘩,又品出點不對勁——指揮這語氣,怎麼比之前還黏糊了?
難道有什麼不知道的況?
龍夕雲的到來讓梅捷琳力驟減,至不用擔心自己下一秒就會被炸沒了。在友軍的掩護下,讓手下的人回定遠號換了一批殲擊艦後,梅捷琳嘗到口腔裡的腥氣,被激出了幾分兇。
“龍夕雲,指揮有什麼戰沒有?”
龍夕雲言簡意賅︰“沒有,但要贏。”
“行,那你盯著大局,我換架殲擊艦,放開了打!想圍點打援,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梅捷琳又想起倫茲那張仿佛永遠睡眠不足的臉,看著一片紅燈和警示的縱臺,“只希等倫茲看見破破爛爛的定遠號,不要當場氣厥過去。”
等梅捷琳駕駛殲擊艦出戰後,反叛軍的先鋒部隊發現,他們仿佛一腳踏進了沼澤裡,被絆得厲害。
殲擊艦序列中上百艘星艦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利用極強的機和靈活,圈中一個目標,便一窩蜂圍上去,一旦目標被打殘,失去戰力,立刻分散開,跟雪片似的,不待北風,先散得令反叛軍不知道瞄準哪裡。
在梅捷琳的指揮下,殲擊艦序列將突襲、圍攻、分散、急速轉移的作戰方式貫徹得淋灕盡致,幾乎將小艦的特百分百發揮了出來。
若是現場能記錄,完全有資格進第一軍校的實戰分析課做優秀範例。
而由於殲擊艦相對主艦和中型艦來說,型太小,速度太快,往往一枚導/彈還沒到,殲擊艦就已經先從原地撤開,導/彈打空的同時,還時常殃及周遭的自己人。
將反叛軍的節奏攪得一團,梅捷琳握著金屬縱桿,了上不知道是乾皮還是痂。說過太多話,的嗓音已經有些劈了︰“殲擊艦序列30-77,把那艘中型艦解決了!龍夕雲,做好準備,中型艦一,你就高敏炮四連,把出來的那艘主艦防護系統打穿!序列78-133,潛伏過去,防護系統消失的同時,近距離瞄準,搞死他們的力系統!一次沒功,追著打!”
通訊頻道裡傳來齊刷刷的“是!”
龍夕雲也道︰“知道了。”
與此同時,急速前行的指揮艦上,一名校帶著凌其誰和查理茲兩位教授到了指揮室,腳後跟一並,先行了一個禮︰“指揮,按照您的命令,我預備帶著兩位教授轉移,但被拒絕了。”
他估計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況,勸不也做不了主,乾脆把人一溜煙兒帶到了指揮室。
陸封寒目從星圖上移開︰“理由?”
校腰得筆直,臉脹紅︰“……我沒聽懂。”
一旁的祈言出聲︰“將軍,給我?”
陸封寒頷首,不過說了聲“等等”,先撕開一包桃子味兒的營養劑,喂到祈言邊,才把人放走。
於是祈言咬著營養劑,將凌其誰和查理茲帶到了一旁。
理查茲聲音不高,試探地詢問︰“你是……y?”
祈言沒有立刻回答。
他很清楚,只要反叛軍存在,那麼,他的這個份就和“危險”劃上等號,這也是至今他都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葉裴和蒙德裡安的原因。
理查茲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莽撞︰“我認識穆青,曾邀去過一次白塔,在討論會中遠遠看見過你。那時你還沒有年,不過長相沒有大的變化。第一次看見你時,我就心存疑,後來聽倫茲說了‘捕風’和‘蜃樓’,才確定你就是y。”
祈言按照理查茲的描述,從記憶中找到那個畫面,判定理查茲說的是真的,才開口︰“請問兩位為什麼拒絕下艦?”
“為了我和凌教授的安全,陸指揮提供了嚴的保護。但我們知道,前面有一場仗要打,每一個軍人、每一艘星艦都是戰力,不應該因為我們而離開戰場。”理查茲向星艦外漆黑的太空,語氣中不無期盼,“當然,更為主要的原因是,粒子逆變在模擬實驗中確定有用,但作為它的發現者和創造者,我們想要親眼看看它到底有怎樣的效果。”
祈言點明關鍵︰“如果戰場局勢對我們不利,指揮艦不一定能保得住,兩位可能會死。”
“我們已經近距離接過一次死亡,現在這條命,是陸指揮替我們撿回來的。”凌其誰回答祈言,又緩緩道,“況且,你能夠理解我們,如果遠征軍戰敗,反叛軍徹底統治了這片星域,那對我們理學家來說,還不如死亡。”
祈言轉瞬明白過來︰“被神統治的宇宙,對你們來說,死氣沉沉又枯燥無趣?”
凌其誰笑道︰“就是這樣。對一輩子都在研究理的人來說,當宇宙被神統治,所有定理和公式都是由神隨意書寫,那麼,這個宇宙將毫無吸引力。”
理查茲也道,灑道︰“如果是這樣,跟死了沒什麼差別。”
最終,陸封寒沒有要求兩人下艦。
祈言回到自己的小沙發裡,營養劑已經喝完了,舌尖彌漫著一清甜的桃子味兒。他思維折了個方向,突然在想,他是y這件事暫時不能,但另一件——
一分鐘後,技部,葉裴端著濃咖啡,和蒙德裡安踫杯,沒有說“乾杯”,而是豪邁道︰“續命!”
蒙德裡安也道︰“續命!”
沒幾口咖啡杯就見了底。
兩人的個人終端同時響起,再看,來信人是祈言,葉裴和蒙德裡安對視一眼,點開了信息。
信息很簡單,只有一句話。
“我和將軍在一起了,和朋友分喜悅!”
葉裴一個岔氣,捂著猛地嗆咳起來,沒辦法說話,雙眼盯著蒙德裡安,狂使眼︰我有沒有看錯?什麼在一起?祈言和誰在一起?將軍是誰?
相反,蒙德裡安淡定很多,“全遠征軍,統共只有一個將軍。”
等紅著雙眼停下嗆咳,葉裴目發直,喃喃道︰“祈言竟然談了……”
還是和遠征軍的總指揮!
有點……太刺激了。
難怪、難怪!
重新看了看收到的信息,哭笑不得︰“不過這個文案,祈言到底是去哪裡抄的?”
從前線發回的戰報被破軍整合後,清晰地出現在星圖上,戰略計劃也迅速型。同一時間,艦隊一邊急速朝目標地點遷徙,一邊在爭分奪秒地進行粒子逆變的實地測試。
祈言站在舷窗邊,目睹裝備有粒子逆變的殲擊艦在極遠的地方出現,尚未看清過程,就突然到了近前。
中間那一長段距離,都失去了蹤影。
不知道什麼時候,陸封寒站到了他旁邊,同他一起向舷窗外。
被陸封寒的氣息蠱,祈言挪了小半步,站得離陸封寒更近。
不想自己的小作暴,祈言主開口︰“粒子逆變和躍遷通道一樣,都是利用‘時空彎曲’。啟逆變,一艘漂浮在太空的殲擊艦前面,時空開始收,後面,時空拉,然後推了整艘殲擊艦的移。這樣一來,借用時空彎曲的瞬間,可以瞬時達到百上千的速。
因此,不管是眼看起來,還是讓破軍來‘看’,都會覺得殲擊艦明明上一秒還在一百星裡以外,下一秒就越過九十九星裡,到了眼前。”
陸封寒看著此時的祈言,到了蠱一般。
在有別於現實世界的另一個維度裡,漂浮著無數的演算、公式、定理。祈言在其中,擁有絕對的掌控力。
沒有製湧上來的緒,陸封寒低頭,嚴嚴地吻住了祈言微冷的薄。
祈言雙眼因為驚訝而睜大,發出輕輕的吸氣聲,下意識看向旁邊,發現此時,指揮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在。
戰制定完,所有人都回到崗位,距離到達戰圈只剩短短兩三分鐘時間。
沒有拒絕這個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祈言手向後尋找支點,被陸封寒翻過來,抓著手腕摁在了舷窗上。
糲的手掌與細白的手腕有了絕妙的映襯。
令人微醺的氣息隨著齒蔓延。
跟喝下低酒含量飲料後的覺很像。
祈言知道後是明的舷窗,無數殲擊艦、偵察艦不斷掠過,而亮起的熒藍星圖上,還有無數視頻對話框連接通暢。
即使清楚他和陸封寒不會被看見,但他還是在這樣的境中到了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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