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親了一下
凌可和戚楓肩並肩走出去的時候,看不清楚下面坐了多人, 因為有一束聚燈一直跟著他們, 照得凌可睜不開眼睛。
他只能看到同樣被照亮的戚楓, 如同源一般牽引著自己走向不遠那臺巨大的三角鋼琴。
到舞臺中央時,戚楓忽然拽住原本目不斜視的凌可,帶著他一起面朝觀眾, 做了個優雅的開場禮,一瞬間尖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好多人,多到看不到邊界, 看不到盡頭。
凌可的心臟開始狂跳, 從來沒像這一次上臺那樣張過。
戚楓卻像是沒什麼反應似的,跟凌可一起走到鋼琴前坐下。
兩個立式話筒正對著鋼琴開敞的擊弦機。
凌可做著深呼吸, 正想著是否要現在開始彈, 卻見戚楓拉過其中一個話筒,直接出聲道:「大家好,我是戚楓, 坐在我邊的, 是我的同學兼搭檔, 凌可。」
低沉悅耳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從舞臺兩側的音響中傳出來,因帶著信號傳輸的時間差, 竟讓凌可有種不是邊的人在說話的錯覺。
戚楓偏頭給了凌可一個安的眼神,繼續道:「接下來,我們會為大家帶來一首由自己改編的Two Steps From Hell樂曲,《Jump!》, 翻譯中文,樂曲名做《跳》……」
由於這個平緩又沉穩的開場白,凌可竟然奇蹟般地冷靜下來。
接著,戚楓左手擺上琴鍵,凌可也跟著他一起,放上一隻手。
不遠的舞臺兩側,一干晚會組織人員正看著這一幕。
文娛部部長目驚嘆之:「這傢伙控場能力真強……」
周琰抱著手臂道:「有些人就是天生該站在舞臺上。」
文娛部部長:「你在說你自己嗎?」
周琰笑而不語。
戚楓繼續對著話筒道:「那麼,能否請大家給我們一些掌聲,跟我們一起倒數,一起開始『跳』,好嗎?」
鼓勵的掌聲伴隨著一片整齊的「好——!!!」戚楓沒有停頓就開始倒數帶節奏,「五、四……」全場觀眾齊聲接替:「三——!二——!」
戚楓放開話筒,讓它回歸原位,和凌可對視了一眼,聽到最後一聲「一」,兩人同時開始敲擊琴鍵——
「當當!噹噹!噹噹!……」
五組重複音後,兩人同時加另一隻手,略顯單薄的雙手八音一下子增加到強勁有力的四手十二音,幾乎沒有給聽眾任何息的空間,樂曲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了全場聽眾的耳!
四手聯彈的優勢就在於此。
它不適合彈奏悠揚的抒樂,也不適合彈奏古典樂,它適合通過一組組重音敲擊把原本巧的音符凝結一磅礴氣勢,達到史詩般震撼人心的效果。
——演奏這首《Jump!》再適合不過。
再加上臨彈奏前戚楓的開場白為這首曲子做了最好的鋪墊,既吊起了觀眾的胃口,也不會讓大家覺得太突兀。
聽著這首勁的樂曲,對鋼琴的理解只停留在「叮叮咚咚」小溪流水的人來說,竟然有一種三觀被重洗的覺。
有些激的觀眾都起開始跟著節拍鼓掌,或是拍打椅背。
高部分,兩人四手最多達到十六音同時鍵,在富有和節奏的敲擊下,伴隨著一串音……最後一下彷彿要砸碎鋼琴般的二十指重擊,直接將全場氣氛帶向了巔峰!
短短四分鐘,對全投的凌可和戚楓來說,彷彿只過了四秒。
聽著如雷貫耳的掌聲,他們仍沉浸在這場酣暢淋漓的合奏裡,彷彿靈神合一,忘了外的一切。
如果聽眾的想法能轉換彈幕,席下大概會飛過滿屏的慨——
「啊啊啊我你媽啊啊啊……」
「聽完這首歌我覺我可以拯救世界!」
「莫名想在這四年拼一把!」
「媽媽,我想學鋼琴嗚嗚嗚……」
……
凌可垂眼,著自己狂跳的心臟和敲到幾乎麻木的指尖,一瞬間想哭。
這麼多年,尤其是學琴的前六年,多次被無奈地練習一組組的枯燥的指法,多次對眼前的黑白琴鍵恨之骨,只希早早擺。
可他沒想到,曾經最想拋棄的東西,卻帶給了他許多意想不到的好。
它帶他到了音樂學院,帶他去了電視臺,帶他來到F大……一次又一次,將戚楓送到他的眼前。
它帶給他與眾不同的存在,他人羨慕與崇拜的眼,還有此時此刻的震撼與。
就為了這一瞬間,他覺得以前的一切苦,也都值得了。
音樂聲停下幾十秒後,凌可才跟著戚楓起,茫然地來到舞臺前,一起向觀眾致謝禮。
隨著臺下一陣,舞臺左側出現了一個抱花的生,明顯是衝著站在左側方的戚楓來的。
觀眾席除了掌聲,還多了許多起鬨聲、口哨聲。
凌可在邊上看,也不覺得尷尬,原本戚楓就比他歡迎,他對這景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他沒發現,在第一個生上來後,舞臺另一邊也跑上來一個生,臺下的起鬨聲瞬間翻倍。
等凌可反應過來,懷裡已經被塞了一隻娃娃熊。
凌可抬頭想去看那個生的長相,對方卻害地捂著臉跑下去了……
約聽見另一個生正大膽地跟戚楓告白,但被臺下的哄鬧聲得幾乎聽不清聲音,凌可偏頭再看,見戚楓懷裡已抱了一大束玫瑰。
他覺得好笑,一邊也在心中納悶,為什麼送戚楓的是花,送他就是娃娃熊?
就在這時,戚楓做了一個凌可完全無法預料的舉——他把那束玫瑰也一起塞進了他的懷裡,然後單手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
一陣靜默後,全場發出了一陣彷彿要掀起禮堂頂端的尖聲,竟比他們演奏結束時的掌聲還要響亮。
接著是不知誰帶節奏喊的「在一起」,不一會兒這三個字就整齊劃一地響徹了禮堂。
凌可木木地看著戚楓給了觀眾席一個飛吻,然後牽著他的手下臺去了。
直到走出觀眾視線,見到站在舞臺邊看好戲的梁銳希,凌可才回過神來,掙開了戚楓的手。
梁銳希抱著手臂倚在牆柱邊,朝著他倆吹了聲口哨,慨道:「年輕真好啊……」
凌可:「……」
戚楓笑問:「我們表現的怎麼樣?沒有太尷尬吧?」
梁銳希:「尷尬啥啊,簡直棒了,沒聽你們彈琴之前我都不知道鋼琴還能這麼玩,太酷了!」
戚楓興道:「是吧哈哈,我也覺得這首歌很燃,改編鋼琴曲效果還蠻不錯的。」
梁銳希指了指還沒回神的凌可,一臉怪笑地問:「不過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戚楓看了凌可一眼,這一對視間,兩人眼中似乎迸出一心神相通的愫,下一秒,他們同時偏開視線,而原本口若懸河的戚楓,忽然啞了。
梁銳希也沒真的想出什麼深層次的原因,他猜戚楓估計是太興了才會衝親搭檔,所以問完那句後就自顧自道:「跟你講,這一把你們玩大了,等著吧,明天校網和論壇裡估計全是你親他那一下的照片和帖子。」
戚楓果然一驚:「不會吧?」
梁銳希幸災樂禍道:「哈!?你當校網校報攝影部的人是吃白飯的嗎?更別說還有這麼多人當場拿著手機在錄視頻!」他搖頭嘆氣,又一臉同地看著他倆道,「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倆這四年就算從現在開始各自找朋友,關係也撇不清了。」
說罷看向正報完幕回來的周琰,一臉「哥是過來人」的滄桑。
「戚楓、凌可!你們表現得很不錯!」忙完當前一節目安排的娛樂部部長這才出空來對他們發出慨,但稱讚完還不忘道:「不過三位大帥哥,麻煩你們挪個地方,再站在這裡咱們部裡的小姑娘都沒心思幹活了!」
三人:「……」
部長做了個拜託的手勢,又說:「觀眾席左手邊三四五排空位是專門給表演完的學生留的,如果你們想看節目,可以直接從後面繞過去看!」
梁銳希抬手往戚楓和凌可臉上指了指:「你還嫌他倆剛剛造的轟不夠大?這要是下去看演出,一會兒還走得了嗎?」
部長一拍腦袋,苦惱道:「說得也是……」
梁銳希指點道:「趁著現在外面人,趕回去吧。」
戚楓和凌可也沒心思看什麼演出了,趕吸取前輩的經驗,乖乖回後臺換服。
到更室後,兩人全程無話,背對著背掉禮服,好像一開口就會打破這種平和的假象,變得一切都沒法再收拾似的。
準備離開時,凌可看著化妝臺上的小熊和玫瑰,徹底囧了。
被戚楓親到的耳鬢那還在灼灼發燙,他實在沒法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呃,剛剛……」凌可終於鼓起勇氣率先開口,結果他剛說出三個字,戚楓就轉過頭來道歉:「對不起,剛剛我太激了。」
凌可點點頭,想到直男之間相互打屁都沒什麼,親一下耳鬢這種事應該也算是小兒科了,再說當時那個氛圍的確煽人的……
他故作大方道:「沒事,我不在意。」
氣氛緩和了點,但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凌可瞥了一眼那束玫瑰,重新拿起來還給戚楓:「給。」
不料戚楓道:「送你了啊。」
「……?」凌可還以為當時戚楓遞給他是想讓他幫忙拿著。
他瞄了花束間的卡片,道:「裡面還有那個生寫給你的字呢。」
戚楓湊過來,直接出卡片打開瞄了一眼,然後當著凌可的面把卡片撕了,隨手丟在邊上的垃圾桶裡。
凌可:「……」
儘管他承認戚楓的舉讓他覺得很爽,但凌可還是假正經問了一句:「好歹是別人的心意,為什麼送給我了?」
戚楓想了想,笑道:「因為那個時候,我覺你看著我手上的花,一副特別想要的樣子。」
凌可:「…………」放屁!
戚楓見凌可的表有些扭曲,趕道:「送都送了,你就別退給我了,除了教師節和母親節,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送花,你要退給我了我也太沒面子了……要覺得不好意思拿,就把你收到的熊送給我唄。」他說著,自作主張地拎起桌上的娃娃熊道:「好了,這下扯平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曲】
(一)
凌可抱著熊:為什麼我沒有花?(失落)
戚楓:那,給你。(附贈個親吻)
凌可:……(/////)
(二)
戚楓:嘰裡呱啦嘰裡呱啦(話癆)
梁銳希指著凌可懷裡的花:「解釋一下。」
戚楓:……(安靜如)
凌可: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你倒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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