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泉今天特別傷。
拍了幾個月, 真的與東宮劇組建立了非常深厚的,這是他拍的時間最長也最用心的一部戲了。他在這個劇組收獲特別多。
其實前兩天知道今天就要拍周璟之死的時候,他特別意外,因為按照原著, 他這個皇帝還能再撐幾年不是問題, 編劇讓他提早兩集領了盒飯。
上一周他們就從導演和編劇那邊收到風聲了,說大結局會和原著小說有些差別, 尤其他們這些主要角的結局,多多都有改。前幾天製作方一直在開會商量這個事, 昨天確定下來, 要按改編的結局來拍。
這也是為收視率考慮,原著結局早就人盡皆知, 改編一下,觀眾對劇中人,尤其大熱的李敘最終結局的關注, 會將收視率推向新高。
尤其是李敘都下線以後,後面還有幾集呢,都是主和新帝的戲份,如果還是按照原著來拍, 觀眾估計要很多, 所以據說最後幾集,幾乎全是編劇孟曉聲的原創。
不過白清泉也有特別高興的地方, 就是周璟之死, 編劇寫的很人。
這其中還加了一段飛頁, 是關於周璟他們小時候的一段故事,他覺得加的特別好。
說起來他這個男主中間和後半段真的經了很多罵聲……雖然不如主楊李枝挨的罵多。
還是孟曉聲厲害,筆鋒一轉,周璟這個角就立馬變了味道,和李敘的,他覺得也十分人。
周璟一生也算坎坷了,從小生母過世,在強勢的蕭皇后眼皮子底下討生活,時生活可謂坎坷,長大以後野心,要爭皇位,兄弟相殘,幾經生死,終於做了皇帝,當了皇帝以後,憂外患,好不容易坐穩了皇位,奈何子不爭氣,就要死了。
他從他閑雲野鶴的二皇子開始演起,到野心的太子,再到粘上胡須,做了皇帝,如今穿上戲服,他就覺得自己了周璟。
周璟微微招手:“到……到朕跟前來。”
李敘便又起,到了他跟前跪下,握住了周璟的手。
周璟抓住他,已經虛弱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李敘傾上去,耳朵湊到他邊,聽周璟說:“阿敘,我要死了。”
李敘紅著眼睛,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候,郭導在監視後頭喊:“李敘,不能哭。”
沈金臺和李敘,白清泉和周璟,已經分不清了。
李敘聽了,很久都沒有,隻微微垂著眼,結滾著,脖子上出忍耐的青筋來,等再抬起頭,眼淚已經淡了,隻眼尾紅的很,說:“你不會孤一人的。”
周璟笑了笑,眼中都是淚花,臉上妝容憔悴,眼淚滾落下來,落到他下的胡子上,另一隻手抓著個東西,塞到了李敘的手裡。
是一張丹書鐵券,有此券者,免死。
李敘抬起頭來,看向周璟,周璟說:“這是……我最後能給你的了。”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不得寵的皇子,一個是最卑賤的小太監,七八歲便在一,相伴著走過二十多個春秋,如今一個就要死了,一個頭髮花白,命途迷茫。
回顧年時的豪言壯語,命運更顯悲愴。
“我……我跟皇后說了,我死以後,你就護送我的靈柩……守陵去,不要在宮裡呆著了。你……隻管放心,我有……詔,殺你者,誅九族。”
李敘沒說話,隻埋在他的前,只看到他肩膀,鏡頭卻拍不到他的臉。
周璟著他花白的頭髮,說:“不……不要哭,這是你……應得的,我知道,你……殺那些人,也是為了我。”
他面前的這個人,曾是一個瘦弱矮小的小太監,因為家裡窮,被賣到宮裡做了殘缺人,深宮掩不住他的姿,一朝為太子至,風無限,耀東宮,後來太子死了,他又變了大人用來嚇唬三歲孩的“李千歲”。
頭髮花白,喜怒不定,好酷刑。
“他是太子瑛的故人,要殺那些陷害了太子瑛的人,還能理解,可他後來殺的人,很多都和太子瑛沒仇啊。”
“可見他就是本惡毒,傳說他是蛇妖變的,天,毒,不然一個太監,能有這般手段?”
“也就聖上仁善,念著他和一起長大的分,包庇他,等著吧,總有一天,他的下場,不會比他害的那些人好到哪裡去!”
人們這樣傳他。
李敘的狠毒,就了一個英明仁善的君主,報了兩個人的恩,卻奉獻了自己的命。他得罪了太多人,一張免死金牌,都保不了他。
無數仇家恨不能生吞活剝了他,即便是素無恩怨的老百姓,提到他也免不了要啐上一口。
他在善惡之間,黑白難辨,誠然害過很多人,但如今即便年的太子繼位,也沒有臣權貴把控朝政,誠然也是他的功勳。波詭雲譎的時代已經過去,放眼去一片太平,唯有他還在炭火之上,權烹煮之間,如今他已經可以離開這深宮大,到太平度過余生。
“是我太自私了,留著你,陪著我。”周璟喃喃道,“太子哥哥的事,你還恨我麼?”
李敘直起,眼睛都是淚痕,說:“我不恨你,我能明白你。”
年的時候以為自己能控權,最終,他們卻都被權控。
“我……終究……對不起你們,我……”周璟緩緩閉上了眼睛,生命的氣息逐漸流散,然後他忽然驚說:“阿敘,阿敘,這裡好黑,我好害怕。”
時恍恍然回到那一年,年的他被蕭皇后關在黑屋子裡,同樣年的李敘從窗戶裡給他遞蠟燭。
卻沒有人知道,就連李敘也不記得,那一日他坐在皇后宮外的走廊裡哭,遇到一個著好鮮的年郎,那年問他為什麼哭。
他哭著說:“我想要蠟燭,可是趙公公不給我。”
那年聞言便笑著說:“這有什麼。”
他說著便回過頭來,囑咐邊的人拿了一堆蠟燭給他。
他們都不知道,那個年郎,便是太子周瑛。
一個太監扯著嗓子哀嚎:“皇上,駕崩了!”
滿殿的人瞬間哭一團,賀蘭璧領著年的太子衝進殿,就見李敘匍匐跪在龍榻之下。
“哢!”郭瑞了一下眼淚,站起來說:“好這條過了,辛苦了。”
殿的演員立即哄了起來,跪太久了,天又冷,大家站起來的時候都在竊竊私語,而殿的沈金臺,還趴在地上,久久都沒有起來,肩膀聳著,哭的很傷心。
劇不讓他哭,他忍了太久了,緒一釋放,就收不住了。
閻太太本來還沒啥覺,看到沈金臺哭,的眼淚立馬下來了。
楊李枝過去拍了拍沈金臺的肩膀,白清泉也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控制不住緒的沈金臺,眼淚也下來了,開玩笑對導演說:“導演,你們不給李敘一個好結局,我死了都不心啊。”
他下了床,將沈金臺拉了起來,給了他一個擁抱。
東宮這部劇,周璟和李敘的,其實比金臺瓊瑛的更深,更複雜。
他們相互扶持過,爭執過,分裂過,最後心照不宣,彼此默契,有虧欠,有,也有了共同的夢想。
“我覺得李敘這個人活不了。”沈金臺哭著對導演說。
他命途已到末路,人也無牽無掛了,他的人,他的人,都死了。只剩一堆人想他死,余生的日子,於他而言也沒有意義,去沒有別的,只有死這一條路。
閻秋池真的被沈金臺哭的心都化了,特別。
他是追過東宮的,更能會到沈金臺的。
沈金臺,真是個好演員,他將來應該有很廣很長的路。
這是春節假期前的最後一場戲,是白清泉殺青戲,也是沈金臺的生日,劇組人員捧著鮮花圍了過來,白清泉忍不住又抱了沈金臺一下,然後松開他,衝著他笑了笑。
沈金臺的眼睛還是紅的,導演說:“今天不是我們皇上殺青的日子,也是沈金臺的生日,我們商量了一下,得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導演說罷,就見有人推著蛋糕車走了過來,那人戴著棒球帽,笑容俊朗,是鄭思齊。
大概是緒還在戲裡,沈金臺一看到鄭思齊,又要淚奔了。
一向剛正的沈金臺,看到鄭思齊,一下子就變得特別脆弱起來,一如李敘見到周瑛。
如果周瑛還在,李敘的一生,應該是另外一個樣子吧?
閻太太也是戲太深了,一看到鄭思齊本人,立馬對邊的閻秋池說:“你看,多般配啊。”
個頭,年紀,相貌,全部相當。
鄭思齊上去還給了沈金臺一個擁抱,沈金臺一李敘的打扮,仿佛還是李敘本人,靠在鄭思齊肩頭的時候,似乎心信賴。
閻秋池默默想,他可能也戲了,想給沈金臺一個擁抱,地抱著他,擷他的眼淚,用最溫的話,安他。
閻太太扭頭看了他一眼,只看到閻秋池幽深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