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想要轉逃走的覺又來了。可就算開門逃出去,也還是的家,本來就在自己家里啊,為什麼要逃呢?
長安穿著棉質的睡, 往后了就退到了床角, 后背抵上床角欄桿的圓頭部分,生生的疼。
駱敬之就這麼看著,看想躲到哪里去。
最后還是從另一邊爬上床來, 離他遠遠的,兩人中間簡直可以再塞一個人。
心里楚河漢界付諸現實, 雖然還在同一張床上,但他只要一, 就張得瑟。
他怎麼忘了, 比普通人還要敏,對疼痛的記憶好像特別直觀深刻。那天他弄傷, 表面上像是不記恨什麼,但真正面對面的時候,潛意識里已經做出了躲避的反應。
長久以來,對他毫無緣由的深多還是過他的, 所以他才堅持下來, 跟走過婚姻這幾年。當那些近乎純粹的天真有一天被疼痛給打敗了,他才發覺要做戲其實沒那麼簡單。
“你放心睡,我不會你。”他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而就算說出來,也并不能使安心。只要閉上眼,就好像看到那天疼到哭不出來的自己。
最后兩個人都沒有睡好。長安側抱著左時幫從夜市贏回來的那個新的長兔玩,整晚都沒有合眼,直到凌晨才實在撐不住瞇了一會兒。
早晨起來,駱敬之臉也很差,匆匆吃了點東西就回房間換上服要出門。
“你去哪里?”長安習慣地問。
“去醫院值班,省得我在這里你睡覺都睡不安穩。”
他聲線里的冷淡是悉的,其他的懊惱和自我厭棄長安就沒有聽出來。
夜里確實沒睡好,明明很困的,閉上眼就是睡不著。能覺到旁的駱敬之也是一樣,呼吸都很拘謹,兩個人像是背對背安靜地對峙。
他走了,反倒放松下來。
吃了早飯,殷奉良想去逛逛花市,長安就跟媽媽陪他一起去了。途中問起敬之去了哪里,陳玉姣道:“說是昨晚來了危重病人,他今天一早就趕到醫院去了。大年初一值班的是年輕醫生,理不了,他換人家回去休息了。”
“意思是今晚也不回來了?”
“哎呀,只是白班,何況值班嘛都是這樣,長安很懂事,不會怪他的,你就別瞎心了。”
陳玉姣了老伴胳膊,示意他別再摻和年輕人的事兒。
長安挽著父親另一只胳膊,垂眸看著腳下的路,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
殷奉良看著兒,暗自嘆口氣。
花市的鮮花像是永遠開不敗,生機,一捧一缽都很好看。長安挑了花,想家里擺一些,咖啡館擺一些,又從花農好心送的單支里挑了一朵在爸爸的帽子上,臉上才重新漾開笑意。
頭一天除夕陳玉姣做了些腌蟹,要腌夠時間再放冰箱冷凍口才好,所以年夜飯沒有上桌,年初一才拿出來。長安用飯盒裝了一點,陳玉姣看見了,以為是要留給駱敬之,提醒道:“敬之不吃這個。”
也許是做醫生的潔癖作祟,他不吃生食。
長安卻說不是為他留的:“今天左時在店里,我給他送吃的去。”
已經不再提他是在黎救過的那個人,家里人也就只當那是個打工的普通店員。
“過年了還有人守在店里?”
“二樓要裝修,他說他來做。”說起這個長安又有點小小的興,“媽媽,我的店要變大了。”
陳玉姣也為高興,的頭發,說:“我們囡囡真不錯,既然這樣,人家也辛苦了,多帶點菜去吧。”
他們家里人,菜做多了本吃也吃不完。
家里初二是打算燒盆菜的,土豬已經炆制了一天,香氣濃郁。陳玉姣切了一盤,連同鮑魚、大蝦、海參和蛋餃一起上鍋蒸,重新拿個飯盒裝了,讓長安一塊兒帶去。
長安吃過晚飯才出門,駱敬之還沒有回來,電話也不通。想起兩人昨晚到今晨莫名的不愉快,不敢再打給他。
咖啡館二樓亮著燈,卻沒有人,左時不在,又走到他公寓去。
這回沒有迷路,來開門的人卻不是左時,看了一眼,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來送吃的。”
陌生男人回頭喊了一句:“喂,你們誰了外賣?”
屋里安靜了一秒,隨即哄的開一陣笑聲,有人故意開玩笑說:“我的,是金發大波嗎?還是黑長直?”
長安這才發覺屋里不止一個人。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聽到很多男人的聲音,有點張地往后退了一步。
來開門的男人又仔細看了看,有點無奈地了腦袋:“你等一會兒啊!”
他轉進去了,很快出來另一個年輕男人,白襯衫加灰條紋,公子哥似的人,跟剛才的人氣質很不一樣。
“請問你找誰?”他有禮貌地問。
長安抬頭看了看門牌,不太確定地問:“請問……左大哥是住這里嗎?”
他已經看出這孩的癡傻,又聽到左大哥這稱謂,立刻反應過來,一雙桃花眼溢滿了笑:“是這里是這里,你一定是殷小姐了,來來,快進來坐。”
他不由分說地拉住長安的胳膊把拉進去,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左時這間公寓說大不大,站在客廳就能一眼穿,所以長安一進去就看到圍坐在地板上的人,有五六個之多,清一的男人,跟剛才來開門的那個人一樣,高大健碩,擼起袖子的手臂上暴起青筋,有幾個的脖子和手背上還紋了。
全部都是陌生人,一個也不認識。左時不在他們當中,不知去了哪里。
長安像誤了狼圈的小羊,本能地嗅到了危險,站在原地不敢彈。桃花眼熱不減,半拉半推地把帶進客廳里,長臂一揮,對在座的人說:“來認識一下,這位就是殷小姐,來找左大哥的,趁他人不在,你們有什麼要問的趕問啊!”
幾個男人聽到左大哥都會心地笑了笑,一時都不開口,只上下打量。
長安攥了提在手里的飯盒,糾正他:“我不是殷小姐……我是長安,我長安。”
坐在地上的一個男人見狀問道:“真的是傻子嗎?”
長安被這樣的直白給刺痛了,可是又沒法反駁,委屈和恐懼把推高,腳仿佛踩不到地,連忙轉說:“我要走了。”
“哎,別走哇!”桃花眼攔住,朝那幾個人猛使眼,“你們怎麼能當著人家小姑娘的面說這種話呢,太傷人了,左大哥聽到該生氣了。啊,你手里提的這是什麼,是不是好吃的,給我們看看吧!”
他搶過手里的無紡布袋,打開兩個疊放整齊的飯盒,食的香氣沖出來,旁邊幾個人也都探頭過來看。
長安想攔的,但是攔不住,一下子被幾個大男人到了一邊。
“這是什麼……螃蟹嗎?”
“是不是左時以前提過的腌蟹,聽說南城這邊興吃這個。”
“還有鮑魚和蛋餃,好香。”
男人的贊好像總是伴隨著實際行,也不用筷子,手就抓了食往里喂。一個開了頭,其他人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七手八腳地開吃。
長安急了:“別吃……你們別吃,這是給左大哥的,這是給他吃的!”
想進他們中間想去護住飯盒,無奈材小,本撼不了那幾個人,反倒被他們圍住了,得東倒西歪坐到地板上。
“別這麼張,我們都是跟左時在同一口鍋里吃過飯的人。”坐對面的人一邊吃蛋餃一邊說,“不過你對他這麼好,跟他做到哪一步了?”
“這還用問,左時還能做一半嗎?肯定該做的全做足了。”
其他人又笑起來,笑得長安臉都紅得像要滴。
其實不明白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茫茫然只知道自己了他們調侃的對象,還順便拉上了左時。這種覺很不好,就像上回那幾個中學生的惡作劇,談不上多大惡意,但總歸是被嘲弄,讓人不舒服。
再次想站起來,旁邊的人卻故意過來不讓如愿。低頭仔細打量過臉頰的人說:“長得還漂亮的,難怪咱們左時樂不思蜀了。”
飯盒里的菜很快被吃得見了底,長安氣哭了,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似的著眼睛嚶嚶哭出聲來。
“哎,怎麼哭了?”幾個大男人面面相覷,大概沒想到這麼不經逗,又都沒有哄孩兒的經驗,只能干坐著。
桃花眼里的鮑魚還沒來得及咽下去,意識到有點玩過火了,剛傾過去想勸,就聽到背后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左時拎著一大袋子啤酒回來,看到長安跪坐在地上哭,臉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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