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對桐生和馬來說,都是風平浪靜的尋常日子,除了隨著梅雨季節來臨降雨開始變多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和馬上輩子生活在南方海邊,早就習慣了綿綿細雨。
南方有種天氣,當地俗稱回南天,比日本的梅雨季溼多了,雨量也更足一些。
所以梅雨季對和馬來說,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灑灑水啦”。
和馬就這麼一邊按部就班的複習,練劍,回家再教教結束了打工過來練劍的池田茂一些劍道基本功,時間就這麼平穩的過去了。
唯一讓和馬有些掛心的,就是南條同學好像有點心事。
但是和馬又不確定。他之前表現得像個真正的劍豪一樣,玩心技一以劍心,那是看詞條作弊。
南條沒有別的詞條的況下,和馬就抓瞎了,只能看得出來確實有點心事。
和馬和衆多直男一樣,對猜孩的心事最不拿手了,基本上不看詞條作弊他完全不可能猜到。
所以他跑去問妹妹。
千代子點頭:“嗯,我也覺學姐有心事,但是……我印象中這幾天應該是的那個,所以也不確定。
“老哥你可能不知道,孩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緒波劇烈。”
“我知道。”和馬說,“我保健育課上得可認真了。”
“噫,噁心。”千代子調侃道。
和馬不管妹妹的調侃,向後靠在道場的牆壁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邊看著池田茂練劍道基本型一邊繼續尋思:真的是這種原因嗎?
**
週三晚上。
南條保奈回到家,換好和服正要去給爺爺請安,就被傭人告知南條廣出門應酬去了。
南條保奈本能的產生了一不安。
“鈴木爺爺呢?”問。
今天南條保奈是由家裡的另一位司機接送上學的。
“鈴木管家也陪同老先生一起去赴宴了。”
傭人的回答,讓南條保奈心中咯噔一下。
知道爺爺只有在參加非常重要的宴會的時候,纔會帶鈴木老爺子。
畢竟鈴木老爺子作爲家裡的大管家,平時工作非常的繁忙,還要負責接送南條保奈,一般來講沒什麼時間陪同參加應酬。
南條保奈又回想起幾天前在去爺爺那裡的路上到爸爸時發生的事。
當時爸爸南條正仁的表……
南條對傭人說了句“你去忙吧”,然後就不再看傭人,轉來到門邊,單手扶著門框,看著外面那大得有點浪費的日式庭院。
添水不斷的發出噠噠的聲響,映襯出夜的靜謐。
可南條心中一團麻。
雖然知道隨著自己升高三,相親的日子必然會到來,但以爲那應該會在秋天修學旅行結束後。
修學旅行是個節點,對於高三的學生來說,修學旅行和文化祭結束,就意味著高中生活最後的定番結束。
人生應該翻開新一頁了,不管是升學,還是出社會工作,都是那之後才正式開始考慮的事。
而在秋天的文化祭和修學旅行之前,學生們應該“高中最後的夏天”——這是默認的“流程”。
南條保奈以爲父親會遵守這個默認的流程。
以爲自己至還有一個夏天可以自由的支配。
南條保奈走出自己的和室,站到院子和房間之間的緣側最邊緣,單手扶著支撐房檐的木樑。
出空著的手,著紛紛洋洋飄落的細雨。
視線所及之,漆黑的夜中依然可見盛放的紫花。
細雨隨風飄進屋檐,落在南條保奈的臉上。
風輕輕吹和服的振袖。
風中,可以聞到約的白梅香——自從桐生和馬說了自己喜歡這個香味之後,南條保奈就再也沒有換過別種的香。
忽然想起那天在桐生和馬的道場的對話。
記得和馬說過:“雨中的白梅香纔是最人的。”
想到那時候和馬的話,南條保奈自顧自的笑起來。
此時此刻,這庭院裡,的笑容纔是最的花兒。
南條保奈對著雨夜和盛放的紫花,再一次背誦狄金森的名篇《請允許我爲你的夏天》:
請允許我爲你的夏季,
當夏季的已然流逝!
請允許我爲你的音樂,
當夜鶯與金鶯收斂了歌!
請允許我爲你綻放,我將穿越墓地,
四傳播我的花朵!
請把我採摘吧--銀蓮花--
你的花朵--將爲你盛開,直至永遠!
深的背誦完後,南條保奈定下了決心。
只有這個夏天,只有這個夏天不容破壞。
鈴木老爺子讓南條保奈忍耐,表面上配合父親。
所以接下來相親也好,和相親對象吃飯喝茶也罷,南條保奈都會盡量的忍耐。
但是如果,如果父親南條正仁做了什麼會破壞這個夏天的事,南條保奈決心捍衛這珍貴的、最後的夏天。
南條保奈扶著立柱的手漸漸握,關節微微發白。
白梅花的香味在細雨的滋潤下越發的醉人心扉。
如果南條廣看到此此景,一定會慨自己的孫,已經長爲真正的“武家之”了。
**
東京都著名的懷石料理屋鬆屋,今天也像往常一樣生意興隆。
當然,這個看門口的客流量,可能看不太出來。
這種高檔料理店,每日接待的客人本來就不多,而且往往採用提前預約制。
這種店也不可能同時招待太多的客人,畢竟按照他們的服務規格,每一名客人從伺候進餐的“小姓”到專職傳菜僕人共計四到五個人服侍。
每個包間還得有負責彈唱的藝伎,有可能據客人的喜好還要有搞笑藝人。
這樣的店哪怕只招待幾十個客人,也得數百人連軸轉。
這就決定了它不可能“門庭若市”。
當然這樣的店消費水平也高到離譜,但來鬆屋的客人,沒有一個會在意錢的。
此時此刻,南條廣正坐在鬆屋朝北的“竹之間”,一邊大笑一邊和朝倉議員杯。
“朝倉老弟,今日一見,相見恨晚啊。”南條廣一飲而盡之後,拍著議員的肩膀說道。
“哪裡哪裡,早就聽聞南條先生的創業傳奇,想要和南條先生共飲一杯啊,今日終於得償所願。”朝倉議員看起來完全沒有架子,把南條廣當大哥來對待,說完還給自己次子朝倉康純使眼。
朝倉康純立刻上前,給南條廣滿上,趁機奉承道:“南條爺爺的傳奇,讓我益匪淺啊。”
南條廣大笑,看了眼朝倉康純,眼神裡卻沒有笑意。
他忽然問道:“康純君,你將來,真的不打算子承父業進政壇嗎?”
朝倉康純立刻回答:“我在從政方面,和我大哥相比,存在許多欠缺,但是我很擅長理數字,所以準備將來考取算師證,爲國際算師。”
南條正仁立刻接口道:“哎呀,這真是目標遠大啊,現在我們日本的國際算師數量還非常的稀,隨著我們日本的企業在全世界開疆拓土,想必對算師的需求也會日益增加啊。”
南條廣搖頭道道:“我老了,新名詞都不懂了。什麼算師,這到底是個啥啊?”
日本這個國家奇怪,它在翻譯外來語的時候,喜歡音譯,然後還要用片假名錶明它是個外來語。
比如computer,中國這邊意譯爲“電腦”,日本就直接音譯過來康飄特爾。
國際算師這個說法,日本也是直接音譯,老頭子聽不懂也正常。
於是朝倉康純殷勤的解釋了一遍。
南條廣笑道:“哦,我懂了,就是會計嘛。哈哈哈,早說是會計不就好了嘛。”
朝倉康純的臉一下子就僵住了,但他馬上出笑容:“哈哈哈,確實是會計的遠親,南條爺爺概括得很準確啊。”
南條廣盯著朝倉康純看了幾秒,這才出笑容:“哈哈哈,開個小玩笑。康純君,年輕有爲啊,年輕有爲。”
南條正仁明顯鬆了口氣,然後和朝倉議員換了一下眼神。
然後朝倉議員開口道:“南條先生,聽說您的孫尚未訂婚,不知道……”
南條廣點頭:“對,我孫確實沒有訂婚。如果朝倉老弟想提親,可以選個好日子登門。不過,能不能,還得看我孫喜不喜歡。”
南條正仁:“哎呀,肯定能。康純君一表人才,長得又帥,彷彿電影明星一樣,小一見面就會芳心暗許。”
朝倉康純:“您過譽了。我還有諸多不足之,有點擔心不了南條小姐的法眼。”
“不可能的事,哈哈哈,康純君就是太謙虛了。”南條正仁樂開了花。
朝倉議員看起來也很開心。
而南條廣似乎也是如此,畢竟他剛剛給孫挑了個看著還不錯的婿。
只有南條廣的心腹老管家,坐在南條廣後,憂心忡忡。
當然,在座的大人,沒有人會在意一名老管家的臉,哪怕那是南條廣的心腹。
朝倉議員拍板道:“那麼,我和犬子就在本週五備好禮,登門拜訪了!”
南條廣點頭:“好,我一定會好好招待議員閣下。”
一直稱呼朝倉議員爲老弟的南條廣,這一次使用了敬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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