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然后又轉過,拜了天地。等到夫妻對拜,衛韞靜靜看著,好久后,鄭重彎下腰來。兩人額頭輕輕了一下,都僵住子,隨后衛韞笑起來,他笑聲傳到楚瑜耳里,也忍不住笑了。
而后長月晚月扶著楚瑜進了房,其他人就拖著衛韞去了酒桌。
一群青年男人喝喝鬧鬧,就連顧楚生這樣的人,都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所有人都有些醉了,衛韞卻還是很清醒,顧楚生坐在他對面,眼里有些迷蒙,他見大家都醉了,自個兒突然開口:“其實我兩輩子都沒想過,我會參加婚禮。”
衛韞抬眼看他,顧楚生撐著頭,低低笑起來:“我一直以為,我和的結局,要麼白頭偕老,要麼不死不休。”
衛韞沒有言語,顧楚生有些迷蒙:“衛韞,你好好待。”
“顧兄,”衛韞笑了:“這句話,當我同你說才是。”
顧楚生愣了愣,他抬眼看向衛韞,衛韞面上帶著笑容,舉起酒杯來:“顧兄,”他認真道:“日后好好待。”
顧楚生靜靜看著衛韞,衛韞迎著他的目,溫和道:“你與只是錯過而已,沒在最好的時候遇見對方,那時候你和都年,日后好好珍惜彼此,會好的。”
說著,衛韞將酒一飲而盡。
“衛韞,”顧楚生終于開口:“你同我說這些話,若他日你回來了,你會后悔。”
衛韞笑著看著顧楚生:“我有什麼好后悔?顧兄,其實喜歡一個人吧,”他想了想,目里帶了笑意:“喜歡過我,這就夠了。最重要的是過得好。我若能回來,真要選你,我也祝福。”
說完,他擺了擺手:“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先回屋去了。”
顧楚生沒說話,他看著衛韞踉踉蹌蹌離開,好久后,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等到了新房門口,衛韞甩了甩頭,抬手聞了聞自己,又哈了口氣,直到旁邊傳來侍的笑聲,他才覺得有些尷尬,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就坐著楚瑜,楚瑜頂著蓋頭,似乎也有些張,手不自覺抓了服。看見楚瑜張,衛韞竟就覺得放松了許多。
婚這件事,他是頭一遭,而楚瑜卻已經是經驗富了。第一次接吻時候,楚瑜笑話他的樣子他還記得,如今便怕失了面。
他將同別人問來的流程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定了定神后,走到楚瑜面前,按著那些人說的,進來要先問問新娘子不,這才顯示。
他輕咳了一聲,溫和道:“你不?”
聽到這話,楚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衛韞僵了僵,有些不自然道:“你笑什麼?”
楚瑜不好告訴他,當年顧楚生進來第一句話也是這個,后來同他招供了,是別人告訴他進來這麼說顯得老練的事。于是搖搖頭,小聲道:“沒,就想到些好笑的事。”
衛韞有些不自在應了聲。過了片刻后,他也忘了到底要做什麼,便干脆走過去,僵著聲道:“那……我掀蓋頭了?”
“嗯。”
楚瑜低低應了聲。
衛韞抬手握在蓋頭上,他突然就有了那麼幾分害怕,也不知道這份害怕來源于哪里,好久后,他深吸了口氣,才緩緩解開蓋頭。
蓋頭下出楚瑜的面容,畫了淡妝,垂著眼眸,長長的睫輕輕一扇,仿佛是刷在人心上。
衛韞愣了愣,楚瑜久久不見他回應,便抬起頭來,有些好奇道:“怎麼了?”
衛韞沒說話,他就靜靜看著楚瑜。
此刻的人眉眼彎彎,和當年一嫁駕馬攔了一支軍隊的子有那麼些許相似,又大為不同。
眼里汪了溫的秋水,帶著歡喜和明朗,他呆呆看著,好久后,又聽問:“怎麼不說話了?”
“阿瑜……”他單膝跪下來,將頭埋在前,低著聲音道:“我終于娶到你了……”
楚瑜聽著他的話,心徹底了下去,抬手扶在他發間,溫和道:“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久,”他搖著頭,像個孩子:“你來就好了,多久我都能等。”
楚瑜低笑,衛韞靠著:“我從十五歲……聽見你在陵城時候,我當時就想……我大概是喜歡你了。”
“我一直在等,一直在想,一年又一年。”
“還好,”他閉上眼睛:“我等到你了。”
“要是等不到呢?”
楚瑜忍不住問,他低笑起來:“等不到,便等不到吧。”
“不是每份都要被回應,”衛韞聲音朦朧:“我不小了,我明白這個道理。”
楚瑜沒說話,沉默著,這一刻,整個房間里的平靜和安定。
他們喝了杯酒,兩個人就躺在床上。楚瑜有孕,也做不了什麼,于是他們就靠在一起,靜靜說著話,說著說著,又親在一起,親了一會兒,又繼續說。
直到衛韞困到不行,沉沉睡去。
他從陳國趕到州,又從州直奔華京,他從頭到尾,幾乎都沒好好睡過。此刻睡在邊,終于覺自己安穩下來,便抑制不住睡了過去。
楚瑜靜靜看著他的睡,他在面前,似乎一直像個年一般,干凈澄澈,毫無防備。靜靜看著衛韞的面容,許久后,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
他們似乎很說,因不必言說。
第二天清晨,楚瑜還在睡著,衛韞便醒了過來,他輕輕起,到了院子里,顧楚生已經等在那里。他領著衛韞上了馬車,平靜道:“我已經通知了長公主,長公主在宮中,我們過去,等安排好所有事,我送和楚瑜出去。”
衛韞點點頭,跟著顧楚生進了大殿之中。大殿之上,長公主坐在高位上,與周邊大臣一一囑咐著什麼。那些臣子有些年輕,有些年邁,面上卻都十分堅定,沒有毫慌之,似乎外面鐵騎對他們沒有半分影響。
顧楚生微微一愣,有些詫異道:“諸位大人……”
“我等前來聽長公主吩咐,”為首的老者開口,正是閣首輔高文:“無論生死,我等都將輔佐陛下皇子,與華京共存亡。”
顧楚生沒說話,這些同僚他是十分悉的,這些人上輩子同他斗,這輩子同他斗,斗了已經足足兩輩子。
如今在場的,許多是高文的門生,也有許多是他的人,如今朝堂之上,他與高文呈龍虎之勢已久,許多人都知道,未來若他不死,必將接了高文的位置。
他靜靜看著高文,他印象中,高文一直是個不太討喜的老頭子,然而此刻站在這里,這個老者卻沒有一退。
顧楚生沉默片刻后,終于道:“張輝領人在外面,說要接梅妃和陛下出去。”
“張輝這賊子!”
高文怒罵,衛韞譏笑出聲:“誰是賊子,還不明白嗎?”
這話讓在場人都沉默下來,許久之后,高文淡道:“縱然陛下無德,那也是陛下,哪怕有廢立之事,也得保住皇室脈。”
“張輝不會我與陛下。”
長公主淡然出聲:“此番他來,便是想接走我們。諸位,華京此次被困,怕本就是陛下一個局。用華京為祭品,讓北狄平了此次諸侯之,各位大臣還不明白嗎?”
在場都是九曲玲瓏心的人,聽著長公主如此直白開口,哪里還能有不明白的道理?高文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哀嘆出聲:“祖宗基業啊!”
“高大人不必再慨了,”顧楚生道:“當務之急,是先送梅妃和陛下出去,保住皇室脈,日后再做打算。”
說著,他抬頭看向周邊眾人:“誰愿與我一起護送梅妃和陛下出去?”
大家看著顧楚生,一眼不發。顧楚生皺起眉來:“出去才是活下來,你們死守在這里,有什麼意義?!”
“顧大人,”高文嘆息出聲:“您帶著陛下和梅妃先走吧。我們想留在這兒。”
“一個國家該有這個國家的氣節,北狄可以攻城,也可以殺了我們,可我們不能毫不抵抗,就將國都拱手讓人。我等將在這里,與眾將士和百姓死守華京。”
顧楚生愣了愣,他未曾想過高文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高首輔……”
“顧學士不必再說,”高文擺了擺手:“武將是國家的熱,文臣是國家的氣節,保護陛下和皇子是顧大人應當做的,我等無用之人,就留在這里,陪著百姓和華京吧。”
“可是……”
“顧大人。”
長公主出了聲,止住了顧楚生急切出口的話語,抬起眼來,冷聲道:“可都準備好了?”
“好了。”顧楚生的話有些虛浮,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便見長公主站起來,著金華裳,一步一步從高臺之下走下來,而后轉過,朝著那些臣子深深作揖道:“諸位大義,臣妾謝過。”
“梅妃娘娘,”高文眼中帶著欣:“請好好保重。”
“高首輔放心,”長公主應聲道:“我會照看好陛下和皇子。”
說完,長公主轉道:“走吧。”
得了這一句話,所有人便跟在長公主后,走出了大殿。
楚瑜是被晚秋醒的,這時候晚秋已經收拾好了所有東西,搖醒了楚瑜,溫和聲道:“夫人,王爺讓您收拾行李,去宮門前等他。”
楚瑜愣了愣,有些不明白道:“王爺可說什麼了?”
“未曾。”晚秋垂下眼眸,楚瑜笑了笑:“那便去吧。”
讓晚秋給梳了婦人的發髻,帶了金的發簪,面上笑意盈盈,仿佛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新婦。
坐在馬車里,搖搖晃晃去了宮門外,在宮門外侯了一陣子,便聽宮門開了。歡喜探出頭去,才發現來的并不是衛韞一人。
一群人浩浩,送著長公主和轎攆中的衛韞出來,而顧楚生和衛韞一左一右,攏袖跟在長公主后。
長公主到了門口,帶了趙玥上了龍攆,所有人跪了一地,而后顧楚生和衛韞走了過來。
“這是做什麼?”
楚瑜直覺不對,抬眼看向衛韞。
“等一會兒,顧楚生先護著你和長公主出去。”衛韞笑著道:“你別害怕。”
楚瑜一把抓住他,盯著他的眼睛:“說清楚。”
衛韞垂下眼眸,旁邊顧楚生淡道:“張輝也在門外,指名要送趙玥和梅妃出去。作為換條件,就是可以再放你出去,順帶帶上幾個人。”
“我們要帶幾個人?”
“我。”
“還有呢?”
顧楚生沒說話,他回過頭,掃了一眼站在長公主后的臣子,平靜道:“再沒人跟我走了嗎?”
沒有任何人說話,哪怕是奴婢,此刻都不敢上前。
顧楚生面無表轉過來,看著楚瑜道:“沒有。”
楚瑜呆呆抬頭,看向那目堅定的每一個人。片刻后,目落回衛韞上,不可思議道:“你也不走?”
衛韞沉默著,楚瑜猛地提高了聲音:“你們都不走,為何就要我走?!”
“阿瑜,”衛韞手握住的手,溫和道:“想想孩子。”
楚瑜沒說話,紅著眼盯著他:“你昨日才同我說過,這次回來,你守著我,便不走了。”
衛韞的手微微一,楚瑜眼淚掉下來,盯著他,沙啞道:“你昨日才同我親,才同我在一起。如今,如今大楚國都,大楚基被困,你要留在這里,我明白,可你為何要我走?!”
說著,往馬車下掙扎著下去,怒道:“我不走,我憑什麼……”
話沒說完,衛韞便猛地抱了。
他的懷抱讓安靜下去,他死死抱住,無聲傳達著某種力量。
“阿瑜,我可以把我的命留在這里,可你比我的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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