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胡銳應了一聲,轉往外走。
胡銳離開后,寧蔚趕忙端兩把椅子到院子里,又折回來端一張小桌出去。
看著禿禿的桌子,寧蔚趕回屋找茶壺,端起茶壺覺不對,揭開蓋子一看, 壺是空的,里面什麼也沒有。
棗花們今日忙得團團轉,沒有顧得過來泡茶了。
只能自己沏茶了!
寧蔚想找紅泥小爐出來燒水,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紅泥小爐,才起芳菲苑沒有這東西。
暗道,回頭得讓棗花去買個小爐回來。
寧蔚取些茶葉放進茶壺里,端著茶壺去耳房。
見火爐上燒著水, 寧蔚手試了試, 銅壺熱的, 并不燙。
寧蔚將壺提起,見堂口被鐵蓋蓋住一大半,只留有一指來寬的。
寧蔚趕將火蓋揭開,準備燒水沏茶。
院子里,胡銳帶著石景揚進來,只見到桌椅,沒有看到寧蔚。
“小姐不在。世子爺先坐,我去看看小姐。”
石景揚已經看到耳房里的影,說道:“你退下吧,我看到阿蔚了。”
胡銳順著石景揚的視線看過去,見到背對著的寧蔚。笑了笑,說道:“好,在下明白。”
石景揚走到門口,見寧蔚盯著爐上的銅壺,邊上的桌上放著茶壺。
石景揚站在門口,沒有再往前走,靜靜的看著寧蔚。
眼前的人注意力在爐上的壺上, 并未發現后的他。
還是白日里那水藍的, 燭的照影下,看起來更和更飄然了。
石景揚看得有些失神,小姑娘很,得飄然出塵,得人心魄……
爐上的壺蓋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
寧蔚上前去提壺,被沖起來的熱氣燙得回了手。
石景揚趕忙上前,“小心!”
寧蔚聽到石景揚的聲音,驚得回過來,窘迫的道:“石世子!”
石景揚盯著寧蔚的手,擔心的問道:“燙到了嗎?”
寧蔚不好意思的將手往后了,“沒事,到燙我就回來了,并沒有燙到。”
石景揚點點頭,說道:“我來吧!”
說著,石景揚拿起桌上的帕子,包著銅壺的把子,將壺提起,往邊上的茶壺里倒水。
寧蔚站在邊上看著,心慌的看著泡茶的石景揚。
石景揚沏上茶,將銅壺放到桌上,轉見寧蔚愣愣的站在原地,說道:“走吧。”
“嗯?哦,好!”寧蔚回過神來,正準備轉出門,見火堂的蓋子未蓋上,上前用火鉗將蓋子蓋上。
石景揚看著寧蔚的作,眼神不由得深了幾分。說道:“這些事,你做得很練。”
寧蔚抬頭笑笑,“沒什麼,習慣了!”
石景揚的目又深了幾分,習慣了?何時習慣的?
回來之前,是他的世子夫人。
難道他不在侯府時,府里的人欺負,讓做這些活?
不能呀,母親的子,應該不會磋磨人。
寧蔚走在前面,沒有看見石景揚狐疑的臉。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桌邊,寧蔚將杯子擺好,手想接過石景揚手里的茶壺。
石景揚將手往上抬了抬,說道:“我來!”
寧蔚聽了石景揚的話,點點頭,“好!”然后站到一邊。
寧蔚看著石景揚,不由得有些發愣。
在的印象中,他是不茍言笑的,好似長在冰山上的高嶺之花,冷俊,傲然,不曾想到,他也有如此煙火氣的一面。
石景揚見寧蔚傻站在一旁,說道:“你坐呀!”
寧蔚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好!”
寧蔚在椅子上坐下來。
石景揚跟著坐下來,手將一杯茶推到寧蔚面前,問道:“老夫人的傷勢如何?”
寧蔚回道:“不幸中的萬幸,飛刀未刺中要害。胡大夫說將養些日子就能康復。”
石景揚點點頭,說道:“那就好!”
說完,石景揚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然后抿了口茶,接著說道:“下晌,趙氏邊的秦嬤嬤去了昌寶路萬振天的宅子。
隨后,萬振天邊的隨從章偉去了京兆府尹莫衍的府上。
莫衍有個妹夫劉廣生,是城北兵馬司的副指揮使。”
寧蔚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詢問。
赤幫能在京中盤據幾十年,一定有自己的門路。
石景揚放下杯子,寧蔚端起茶壺為他添茶。
石景揚接著說道:“兵馬司那邊,我打過招呼,暫時不會路死者的份。
不過,萬振天在京城多年,他應該有他的門道,最多兩天,他就能探到消息。”
寧蔚說道:“我明白,有一天時間就夠了。有一天時間,我與兄長能將府里的事安頓好。”
石景揚想到寧蔚的飯菜曾遭人下藥的事,提醒道:“在吃食上要當心。”
寧蔚點點頭,“謝謝,這個我已經想到了。我的院子有小廚房,兄長那邊,今兒已經開始搭建小廚房了。往后,一日三餐,我們自己做。”
石景揚想到寧蔚邊只有兩個丫鬟,問道:“人手夠嗎?我再給你選幾個人送進來。”
寧蔚哪敢再承他的?連忙搖頭,“多謝,不用了。有桑葉與棗花已經夠了。”
“兩個丫鬟就夠了?星姐兒與辰姐兒邊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四個,外加管事婆子,使婆子,一個院子加起來二十來人。”石景揚說道。
寧蔚笑笑,說道:“星姐兒,辰姐兒那是侯府的小姐,伺候的人自然要多些。”
石景揚不解的問道:“有何不一樣?”
寧蔚失笑,想了想,說道:“真要說不一樣的話,那就是命不一樣吧。
我這個小院小,事不多,兩個丫鬟足夠。
其實,人有人的好,簡單,自在。”
石景揚四下看看,這院子確實不大,但兩個丫鬟也太了。提醒道:“你要當心趙氏往你院子里塞人。”
寧蔚心里一震,這事,到是疏忽了,“多謝世子爺提醒,回頭我會做安排。”
石景揚見寧蔚如此說,知道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話,轉移話題道:“益元藥鋪的事,有進展了。”
寧蔚神一振,眼睛晶亮的看著石景揚,“真的?”
石景揚點點頭,說道:“益元藥鋪賣假藥的事,確有其事,不過做得極為蔽。
準確的說,應該是以次充好,特別是些上好的補藥,用幾文錢的劣等藥材炮制品,將其裝進的盒子里,搖一變,就了極品的補藥,買上上百兩銀錢。”
“簡直是暴利呀!”寧蔚驚嘆。
石景揚點點頭,“確實是暴利。至于盧家死人之事,則另有。”
寧蔚又給石景揚添了杯茶,問道:“另有?”
石景揚點點頭,“是,繡巷益元藥鋪的掌柜黃恒遠,看上盧尚興的媳婦袁氏。
黃恒遠想將袁氏據為己有,起了殺心,趁盧尚興病下,將其害死了。”
“這人膽子也太大了!”
石景揚點了點頭,“黃恒遠是趙氏的表弟,趙氏大舅的幺兒,三十來歲,自小是趙氏的跟班,為趙氏鞍前馬后。
趙氏名下的不產業是黃恒遠在打理,看上盧家小媳婦后,才去繡巷的藥鋪去做掌柜的。”
寧蔚端起茶杯抿茶,陷沉思,半晌后,抬頭看向石景揚,問道:“石世子,我可以利用此事,將益元藥鋪售假藥的事捅出去,對嗎?”
石景揚迎著寧蔚的目,“說說你的想法。”
寧蔚道:“能到藥鋪去買補藥的,可不是一般人,咱們可以好好用用這一點。”
石景揚贊同的點點頭,“嗯,可以。得做個局……“
兩人商議一陣,最終得出一個方案。
石景揚抬頭看看月,站起來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下。”
寧蔚起相送,“石世子慢走。”
石景揚離開后,寧蔚將桌椅收好,進屋簡單洗漱后,倒頭便睡,一夜好眠。
凌云苑,小趙夫人卻是煩躁不安,屋里的東西被砸了個遍。
秦嬤嬤在邊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夫人,已經人定時分了,早些歇下吧,有何事,咱們明兒再說。”
小趙夫人兇狠狠的看向秦嬤嬤,“老爺在前院歇下了?”
秦嬤嬤垂手回道:“是,邵青說,老爺從衙門出來,與徐指揮使去了寶瓶巷,回來就在外院歇下了。”
小趙夫人張的問道:“老爺去了寶瓶巷?”
秦嬤嬤點點頭,“邵青是這麼說的。”
“邵青知道老爺與徐威武說了什麼嗎?”
秦嬤嬤搖搖頭,“老奴問了邵青,邵青說,老爺與徐指揮使在書房說話,他不能跟進去。所以不知。”
小趙夫人更煩躁了,轉一圈后,問道:“那對野種是不是事先得到信了?”
秦嬤嬤垂著頭,小聲說道:“老奴不知。”
小趙夫人瞪了秦嬤嬤一眼,惱怒的罵道,“你個老貨,一無是的東西。”
秦嬤嬤不敢再多話,垂頭侍立在一旁。
小趙夫人在屋里又轉了兩圈,說道:“罷了,睡覺,讓人進來伺候。對了,安排好,明兒一早,我要去昌寶。”
秦嬤嬤抬頭看過去,小聲問道:“一早就過去嗎?可是,靜安巷那邊?”
錢老夫人回來了,按規矩,做兒媳的,得到婆母邊伺候。
小趙夫人沒好氣的回道:“怎麼?還指我向之前那般伺候?做夢!”
秦嬤嬤趕忙垂下頭來,“是,老奴明白。”
翌日,小趙夫人起來,用過早飯后,便去了昌寶路。
許五與桂花到寶瓶巷徐府去尋寧蔚,得知寧蔚搬回七里街了,于是尋到七里街來了。
在寧府門口,正好遇上外出辦事的常樂,常樂將二人帶進府,
寧蔚在柳苑接見了二人。
桂花上前稟道:“聽小姐的吩咐,老奴又買了二十人回來,這些人的紅都不錯。
上次買回來的十五人,加上另請的三位裁剪師傅,咱們現在一共有三十八人。”
寧蔚問道:”都安頓下來了嗎?“
桂花回道:“暫時安頓在那宅子里,貴義帶著兩人守在那邊。”
寧蔚想了想,說道:“好,你這包袱里是做出來的樣?”
桂花連連點頭道:“是。老奴帶了八件過來,請小姐過目。”
桂花彎腰解開包袱,將做好的一件件取出來放到寧蔚面前的書桌上。
寧蔚一一看后,說道:“桂姨,這六件不錯,簡單大方,那兩件過于花哨,做起來很費時間,就不做了。
按這六個式樣,先各做五百件。”
桂花欠應下,“是,老奴明白。”
寧蔚將準備好的銀票遞給桂花,“桂姨,這是五百兩銀票,你收著,安排這些人的生活。”
桂花曲膝應下:“好!老奴明白。”
待桂花將銀票收好,寧蔚問道:“桂姨,你識字嗎?”
桂花搖搖頭,窘迫的說道:“對不住小姐,老奴只識得簡單的字,比銀票上的數字,還有老奴的名字。”
“施叔呢,他識字嗎?”
桂花點頭道:“識得的,小姐有何吩咐?老奴轉告他。”
寧蔚從書桌上拿起兩張寫滿字的紙說道:“桂姨,這兩張紙是咱們家的家規,我念給你聽。
你拿回去,將它給施叔,讓施叔念給大伙聽。從此后,大伙必須遵守,若有不遵從的,按家規置。”
桂花曲膝應下,“好,老奴還擔 心人多了,不好管束,原來小姐都想到了,太好了。”
寧蔚將家規念一遍,不是桂花對寧蔚佩服不已,連坐在一旁的胡銳都心生佩服。
“小姐思慮周全,面面的俱到,有了規矩,這些人就好管了。”
寧蔚將家規遞給桂花。
桂花接過來,將其與裳一起放進包袱里。
許五將米行的事,莊子上的事,還有尋宅子的事一一向寧蔚稟報。
寧蔚聽后,說道:“做得很好,辛苦了。米行這邊,一定要用心些,不可以出紕。”
許五欠應下,“小的明白。”
送走桂花與許五,胡銳看向寧蔚,毫不吝嗇的夸贊道:“小姐了不得!”
寧蔚眉梢往上揚,笑著說道:“先生這是夸我?”
胡銳朝豎起大拇指,“小姐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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