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他的承諾,蕭輕雪心知再無可避,隻得著頭皮再仔細看了下奏折中的容。
眉頭,已漸漸皺起。
“如何?”
“……此人殺人夫,奪人妻,按例,當斬。”
空氣一下安靜。
“你可知,那人是胡人,乃三公之子,他父親於大靖有赫赫戰功?”
“我隻知道大靖一向律法嚴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親自修整的律條,竟是因人而異?”
“殺了他,就不怕傷了胡人之心?”
“放了他,難道就不怕令廣大漢人失?”
他沉默下去,而蕭輕雪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跪了下去。
“奴婢失言,請皇上恕罪。”
良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有些不安的抬頭,卻撞進他幽彌的眸。
他看著,好像又陷了某些久遠的回憶。
他向出手,卻下意識的往後驚駭一。
他的手,驀地僵在半空,語氣裏,凝著一危險。
“你怕朕?”
用沉默代替回答,直到,他吩咐起。
“我記得,你以前曾一直向往胡漢一家。”
他還想再說,卻被先一步打斷,“太久之前的事了,奴婢,已經忘記了。”
“忘記了麽……”
蕭輕雪有些看不懂此刻的李長卿,隻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沉了會,還是出聲解釋,“皇上奴婢過來,不是因為皇後不適之事麽?奴婢——”
“無事。”
他的神又已恢複了原先的高深,隻是一雙眸子始終不錯過的反應,用極為平常的語調帶給了一個驚天消息——
“皇後隻是初妊反應,與你無關。”
初妊?
初妊!
原是,懷孕了啊……
蕭輕雪腦中有一瞬的白閃過,一愣之後,竟驚異的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平穩著聲音向他道喜。
退出營帳時,他喚住了。
“當年放了我,你,可曾後悔?”
蕭輕雪沒有回,似在沉思。
片刻之後,提了,搖搖頭,話隨風而散。
“我後悔,遇見你。”
如果可以,願傾盡一切回到二人相識之前。
無憂,他亦無殤。
哪怕,終生不相遇。
匆匆逃離營帳的蕭輕雪不知,自己此時正被暗的一個人看在眼底。
那人帶著自己所見的回到皇後的營帳,一番敘述後,氣的娜雲哲一下擲摔了藥碗。
“那個賤人,居然趁我不在勾引皇上!”
“皇後娘娘息怒。”帳伺候的宮跪了一地。
“娘娘懷龍種,萬萬該保重才是。一個宮而已,您還怕治不了麽?”
娜雲哲看著自己的心腹,略有英氣的眉蹙著,“你不懂,對皇上的意義不一般,不然,你以為一個宮婢怎麽能跟著來?”
“娘娘怕是多慮了。”
哈爾珠一邊給自家主子順著氣,一邊分析著。
“皇上獨寵娘娘,這是宮所有人都看得見的,若皇上真是在意那個賤人,又怎麽會如此一次次傷害?皇上對娘娘的心,就是我們這些奴婢見了,也是的很。我剛剛瞧著那賤蹄子的表,倒是傷心的很,指不定皇上又怎麽責罵了。”
一番馬屁拍的娜雲哲很是順耳,“你說的倒也在理,皇上待本宮,的確是極好的。再說,現在本宮懷了他的嫡長子,量那賤人也翻不起風浪。”
著尚還平坦的小腹,臉上帶開狠笑意。
說不定這個孩子,還能幫助徹底解決了那賤人。
“你去吩咐一聲,就說我孕期不適,伺候的人手不夠,把蕭輕雪調來幫忙。”
“是。”
接到皇後的懿旨,蕭輕雪並不意外。
倒是靈蘇急得在營帳團團轉,“主子,我要不去找綺裏先生幫忙?或者直接找皇上?”
“沒用的。”
蕭輕雪駁回了的所有建議。
“以前就有恃無恐,如今又懷了他的孩子,氣焰隻會愈加囂張。”笑容微,“躲不過去的,我過去後,你自己小心些。”
整理好自己的幾件,在靈蘇不安的眼神下,跟著等候在帳外的人離去。
娜雲哲到底還是在意自己的首個孩子的,加上有心提防蕭輕雪,在未到達行宮之前,隻是差遣輕雪做些使活。
然而當一眾人到達行宮安頓下來後,娜雲哲便變本加厲了起來。
而對於皇後的種種刁難,蕭輕雪隻能默聲忍。
因為深知,這個世上,再無人能替撐腰。
況且,還要五姐一家好好活著。那麽作為相應的代價,必須承。
以前當公主的時候,沒覺得權利有多重要,而現在,隻是徒笑當初的天真。
李長卿用一次次的教訓,讓明白權勢這個東西,可以所活者傅生議,所陷者予死比。
現在想想,終覺諷刺。
思緒回歸,跪在簾外等候的蕭輕雪了微微發麻的,走廊間吹來一陣涼風,翩飛了青碧的紗幔,也帶去了些許暑氣。
行宮建在半山之上,有了綠林的遮擋,還有山間的清涼之風,倒真是隔絕了酷暑的炎熱。
娜雲哲懷孕後便嗜睡,睡醒了便會食用一些小點心。
蕭輕雪提著漆盒等候在外,裏麵的人還沒醒,一時無事,便研究起了提盒上的如意雲紋。
在將那嵌螺鈿的工藝讚歎了一遍又一遍後,裏麵傳來了靜。
看來是醒了。
待等到傳喚,這才提著漆盒掀了簾子進去。
睡醒後的娜雲哲臉上凝著一抹紅暈,舉手投足間慵懶而嫵。
宮伺候著漱了口,蕭輕雪也將漆盒中的燕窩糕點擺盤完畢。
剛退出——
“站住。”
“皇後娘娘還有何吩咐?”
娜雲哲不說話,隻是一個眼神示意過去,旁的大宮立馬向輕雪怒目嗬斥——
“該死的奴才,不知道但凡皇後娘娘的膳食,必須當麵先試過才能進獻嗎?”
輕雪反應過來,告了一聲罪,然後便將每種膳食試過一遍。
“娘娘現在可放心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