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還在繼續,冬日夜下,車在火速往醫院趕,裴煜給醫院打去電話,司機在前面開車,靜默地大氣不敢出。
溫南書本來就低糖,頭昏,正拿著司機在便利店買來的冰塊冷敷后腦的腫疼,旁的裴煜掛了電話,握著他的手:“讓我看看別的地方傷著沒有。”
說著,裴煜升上擋板,手去解溫南書的扣,大概見裴煜此刻的臉都白了兩個度,溫南書也就隨他解了。可外套扣子一共就那麼幾顆,裴煜解了半天也沒開。溫南書低眼,正瞧見裴煜的手指正在自己前微微地抖,怎麼也解不開那顆漆的貝母扣。
“裴煜…,我真的沒事…。”看裴煜這個樣子,溫南書心里像被人擰了一把,他忍不住出聲安:“……我沒傷,就是頭有點暈,不疼。”
“對不起南書…,”方才打人的狠厲和鎮定此刻都褪去,裴煜真的嚇壞了,如果他沒有去找溫南書,但凡他心里松懈了在乎溫南書一點懶得去看,溫南書就被那個雜碎…,他不敢想。
裴煜探抱住溫南書,埋首在溫南書頸窩,后怕地道:“我是不是又做錯了,我不該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應該多派幾個人保護你…,我去晚了…”
裴煜很在人前出無助的樣子,他僅有的脆弱似乎都暴給了溫南書,溫南書心底嘆一口氣,手回抱住裴煜,輕輕了裴煜的后頸。
“這不是沒事嗎…,還好你和宋楊過來找我…,下次我會注意的。”
溫南書的手指似乎掌控著裴煜某種不安與暴戾的開關,裴煜默言,抱了他很久,直到車到了醫院。
私立醫院不用排隊,醫生看了顱腦CT的片子說沒事,病人現在頭暈可能是因為低糖,回去休養兩天就好了。
回到酒店已經深夜十二點了,程風跟幾個制片喝酒,才打來電話問他怎麼不見了,溫南書說出了點意外,現在已經到酒店了。
今天發生的事也許是意外,也許不是,溫南書眼前浮現出吳逸,今晚他與吳逸爭奪年度潛力藝人最終他獲獎,吳逸有機蓄意要整他。可他去車庫拿備用服的事卻確實是個偶然事件,吳逸要算計,怎麼可能連意外也算進去?思來想去毫無頭緒,索明天再說。
他今晚得獎的消息已經在各大平臺登頂熱度榜單,程風提前已經跟幾家還有大V博主打了招呼,袁浩買的抹黑通告一部分都沒發出去,微博上被程風起的一波風向帶起,滿屏都是夸贊溫南書演技在線,前途不可限量。
溫南書關掉手機,往后一看,裴煜就跟在他后,從出事到現在,除了在醫院詢問醫生,裴煜都沒怎麼說話,沉默有些異常。
溫南書怎麼也狠不下心讓裴煜再回去,只好和裴煜一塊進了房間,沖了個澡,又縱容裴煜躺上床來。
經歷過今晚的混,什麼事都留到明天再理,溫南書頭疼,只能側著躺,過了一會,聽見從浴室出來的腳步聲,床邊陷落,床頭的夜燈被關掉,裴煜從背后抱住他。
裴煜一手摟過他的腰,一邊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在他后頸的。
裴煜的心跳在他的后背,跳的清楚,溫南書察覺裴煜緒不對,由他抱著。
過了半晌,裴煜才道:“南書,這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
裴煜低聲向他保證,今天的事裴煜心悸猶存,溫南書能到男人語氣里的歉疚與不安:“今晚是我太大意了,下次遇到這種事我會讓小可陪我一起。”
裴煜“嗯”了一聲,他摟住溫南書腰的那只手似乎不想要的隔閡,裴煜的手進溫南書睡的下擺,摟著下面赤|細膩的腰腹。
裴煜的掌心帶著剛洗完澡的微涼,溫南書忍不住蜷起子:“……裴…、裴煜…!”
他被裴煜從后抱著,本能地蜷起脊背也只能更蜷進背后裴煜的膛,向無路可退的鳥兒,裴煜不肯退,大掌在睡下一一寸寸往里,牢牢圈摟住他的腰。
越越深,溫南書以為裴煜要做什麼,三分惱怒的時候,裴煜輕輕吻他:“就讓我抱會,我什麼都不做,……行嗎?”
裴煜的聲音有些啞,語氣說不出的小心和脆弱,他的一句行嗎就拿住了溫南書所有肋,溫南書不再掙,任憑裴煜把手進他的睡里,以這般侵占的姿態抱著他。
“我會查清楚的,傷害你的人,一個個我都會算賬。”
“你…,”溫南書想說什麼,最后沒開口,他對裴煜的縱容實在縱容到了骨子里,就像他明明知道裴煜口中的算賬可能會用某些手段,但此刻,他不想讓裴煜難。
經歷晚上的頒獎禮與驚險,溫南書有些累了,他稍稍闔眼的時候,聽見裴煜開口,問:“……南書,你恨我麼?”
溫南書一怔,裴煜在他腰間的手似乎怕他的回答,又摟了他三分,裴煜的呼吸在寂靜的黑夜里清晰可辨,他心里有太多的忐忑與后悔,他方才恨不得把那個狗雜碎一骨頭拆下來碎尸萬段!可之前,這樣暴可怕的強|暴…他不是也對溫南書做過嗎?
方才指尖上的紅酒,一下子將他最不愿回想的回憶淋淋地扯回眼前,床單上的,溫南書襯衫上的,這些他曾經不都比那個人還要狠心千百倍地對過溫南書嗎?
裴煜的口太疼了,像一把刀|進去慢慢的刮,他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他說要跟傷害過溫南書的人算賬,他自己能逃得過嗎。
“……我之前對你那麼狠心,讓你一個人委屈這麼多年,我甚至一開始都不知道你要跟我離婚是為了什麼,只想把你抓回來再關起來。…可在醫院的那天晚上我覺得天都塌了,我很怕,怕你再也不會原諒我,我徹底把你弄丟了。我不敢不答應離婚,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了……。”
“你失蹤那三個月我到都不到你,我快瘋了,你之前把我慣壞了,我以為我做什麼你都能原諒我,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改,你別不肯原諒我……,”
裴煜一句句道歉夾雜著難忍的哽咽,溫南書心中有萬般緒復雜如涌,他剛想說話,卻忽地覺得脖頸一片熱熱的。
…裴煜哭了。
裴煜的淚對溫南書來說就好似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誅心的藥還烈,溫南書瞠著眼眸,發酸的淚腺在眼眶,嚨發啞。
幾番糾葛,他們都刻意不再去提過去的事,那仿佛是兩個人都越不去的傷疤,而今晚瘋狂的私生飯就像在表面風平浪靜的湖面上忽而投下了一塊巨石,攪起湖底兩人過往不堪的渾濁泥沙。
他從未舍得讓裴煜難過,即便當初到了最后他要走,腫瘤的事若不是后來酒店那晚被裴煜發現,他也是準備自己攢錢繼續治的。可就是這樣一個他捧在手心里含在里的男人,曾一次次的辱他傷害他,而如今,他的淚又是如此的滾燙,燙進心底。
溫南書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終究不了裴煜掉淚,那些附之骨,他緩緩轉,兩個人都沒開燈,在足以遮一切脆弱的黑暗里,溫南書吻了吻裴煜的。
裴煜一時愣住,泛紅的眼眸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溫南書道:“…恨過,也過。…你不是說要重新開始麼,……那就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