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錦蓮的聲音,屋子裡的錦繡顯然楞了片刻。居然沒有及時來開門。
錦蓮繼續敲門:“錦繡,快些開門,我是錦蓮啊”
自從聽到錦繡生病的消息之後,錦蓮的一顆心便七上八下沒個消停的時候。現在更是有種莫名的張和惶恐。
咿呀一聲,門開了。
錦繡站在門裡,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輕紗。那雙明亮的雙眸裡盈盈含淚,直直的看向錦蓮以及沈氏一行人:“夫人,您怎麼到我這兒來了。奴婢生了病……您還是快些回去吧”
那層輕紗雖然遮住了大半的臉,可是約約的仍然能看到淡淡的紅點。
錦蓮心一,焦灼的目在錦繡的臉上脖子上流連,恨不得穿那層輕紗看個究竟,只恨主子在,有什麼話也不到發問。只得按捺住滿腔的焦急站到一邊。
沈氏看著虛弱消瘦的錦繡,心裡真不是個滋味:“我一回來,便聽說了此事。你不必擔心,我會派人去請大夫來給你治病的。”
錦繡雖然只是個丫鬟,可在沈氏邊相伴多年,意深厚,在沈氏心裡的地位著實不低。不然,哪有主子會爲丫鬟的病如此心的?
若是換了普通的丫鬟,沈氏大概是看都懶的看一眼,便遠遠的攆到莊子上養病去了。
錦繡的眼圈迅速的紅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多謝夫人……”
朱嬤嬤咳了一聲,用眼神暗示錦繡讓開,好讓沈氏進屋子裡坐下。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沈氏就這麼站在門外說話吧
錦繡卻是不肯,甚至勸說道:“夫人,您回去吧奴婢這病古怪的,千萬別過了病氣給您。”
沈氏嘆了口氣,溫和的說道:“行了,我只待片刻便走。”說完,便進了屋子裡坐下。朱嬤嬤等人也跟了進來。
爲了這一刻,錦繡前後籌劃不下一個多月,早已做好了應付沈氏的心理準備。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沈氏的第一反應不是懷疑不是責備也不是訓斥嫌棄,而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中藥味,氣味自然好聞不到哪兒去。
沈氏沒有流出嫌棄之,上下打量著錦繡,嘆道:“不過兩個月,你瞧瞧你都瘦什麼樣子了。還生了這不知名的怪病,早知如此,我就帶你到京城去了。”語氣之中,居然流出一懊惱和後悔。
錦繡心裡也是百般滋味,默默的想道:若是你真的如此心疼我,又何必那樣的心思?
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繼續演下去。
錦繡出兩滴眼淚來,哀哀悽悽的說道:“夫人,奴婢不能再天天伺候您了……”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沈氏被這麼一煽,心裡也是酸溜溜的。振作起神安道:“只不過是生了病,暫時不能伺候罷了。待子養好了,我邊總不了你的。”
錦繡並未被這番話打,現在最最想要的便是離沈氏遠遠的,離陸府遠遠的。哪怕被送到莊子上待著“養病”,也心甘願。
“夫人,奴婢這病來的蹊蹺,謝大夫也看不出病因來。只怕……”錦繡掩面啜泣,悲慟之極。
錦蓮眼圈早就紅了,也跟著小聲哭了起來。
沈氏知道錦蓮和錦繡的關係最是要好,倒也沒怪責錦蓮的放肆。的心裡也在難的,口中又安了錦繡幾句:“別胡說,謝大夫治不好,我再去替你請別的大夫來看就是了。”
朱嬤嬤也附和道:“夫人說的是,錦繡,你也別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了,自有夫人爲你做主。你不用擔心。”
素秋和素琪也跟著勸了幾句。
錦繡含淚點頭,眼淚漸止。
巧珍低下頭,掩去眼中的嫉妒和忿恨。
沈氏的偏心也太明顯了,對便百般挑剔,對錦繡卻又是這副臉。若是錦繡也和一般了通房丫鬟,這院子裡哪裡還有的活路。
好在老天有眼,在這關鍵時候,錦繡卻不爭氣的得了這等怪病……
沈氏躊躇半晌,才說道:“錦繡,你把面紗拿掉,讓我看一看。”
錦繡瑟了一下,囁嚅著說道:“夫人,您還是別看了。別嚇著您了……”
沈氏好言好語溫和的不可思議:“不會嚇著我的,你且放心。我就只是看一眼。”也很想看看錦繡究竟病到什麼樣的地步。
錦繡咬著脣,抖著雙手,緩緩的拉下面紗。
巧珍驚呼出聲,幾日不見,怎的如此嚴重了?
錦蓮用手捂住,眼淚刷刷的往下掉。可憐的錦繡,你怎的變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沈氏雖然有心理準備,可在乍然見到的那一刻,也被震住了。
白皙細膩的皮一直是錦繡最傲人之,可是此刻,那白的臉蛋上佈滿了許多紅點。乍看之下,真有點嚇人。
再的,若是臉上變了這般模樣,也只能用“驚嚇”兩個字來形容了。
沈氏嚥了口口水,力持平靜:“你好好在屋子裡靜養,我明日就派人去請別的大夫來給你診治。”
既然謝大夫治不好,也只能請別的大夫再來試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錦繡這張臉就這麼被毀了。
錦繡含淚跪下:“夫人,您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做牛做馬也難報您的恩。”
在計劃當中,本以爲沈氏見了這副可怖的模樣便立刻攆出府養病。要麼就是把關在屋子裡之類的。沒曾想沈氏對倒是頗有意,居然要爲去請大夫。
雖然這會給帶來意想不到的變故,不過,此刻的無法拒絕沈氏的好意,只能表現出激涕零的樣子來。
沈氏深深的凝視錦繡一眼,嘆了口氣,轉走了。
丫鬟婆子們都跟著出了屋子。
錦蓮咬咬牙,仗著膽子對沈氏求:“夫人,奴婢想陪錦繡多待一會兒。還請夫人恩準。”
沈氏點點頭允了。
錦蓮顧不得高興,三步並作兩步回了屋子。
錦繡還未來得及把面紗掛上,就見錦蓮哭著一把抱住了自己:“錦繡,錦繡”一個勁兒的哭,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錦繡鼻子酸酸的,任由錦蓮抱著自己嚎啕大哭。
要騙過所有人,就連錦蓮也不例外。不然,說不定就會在細出蛛馬跡。此刻的只能功不能失敗,所以不能冒一點風險。
更何況,錦蓮一貫單純,不善作僞。而且,誰都知道錦蓮是最要好的姐妹。錦蓮表現的越是傷心難過,別人越會對的怪病“深信不疑”。
沈氏一向是個明人,萬萬不能小覷。
所以,對不起了,錦蓮
讓你爲我如此傷心難過,我真的很抱歉……
每次錦繡遇到了什麼難題或是傷心事,錦蓮都哭的比錦繡還厲害。這麼多年來,錦蓮好哭的子倒是從沒變過。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錦蓮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
錦繡拉著錦蓮坐下,然後重新把面紗掛了起來。
說句實話,現在也不大敢看鏡子中的自己。
沒有不的子,對自己的臉下這樣的“狠手”,也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
錦蓮的眼睛已經又紅又腫了,說話也有濃重的鼻音:“錦繡,你究竟是怎麼了。好端端的,臉上怎麼會起了這麼多紅點?不?痛不痛?”
錦繡把說了多次的那一套又搬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先是脖子上起了一些,一開始也沒當回事。還以爲是蚊蟲叮咬的。沒想到後來越來越多,又總覺得有些。便去找了謝大夫看一看。謝大夫也說不出是怎麼回事,開了副藥方給我,怎麼喝也不見好。紅點反而匯聚到臉上來了。”
錦蓮忍不住又想哭了,哽咽著說道:“老天真不公平,爲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你上。你長的這麼,心地又好又能幹。爲什麼偏偏要這麼對你……”
錦繡的眼角也有些溼潤。是啊,是什麼得走到了這一步?
難道太過出挑也是一種錯誤麼?
細細數來,差點做了二小姐的陪嫁,僥倖躲過之後,又招惹來爺們的爛桃花。好不容易都躲避過去了,沒曾想沈氏居然又來打的主意了……
子命運多坎坷,果然一點不假。
尤其是份低微沒有自主權利的丫鬟……
錦蓮又哭了一通才說話:“錦繡,你不要怕,夫人會替你找來最好的大夫。揚州城這麼大,總有能治好你的大夫。”
錦繡苦笑道:“錦蓮,你別太天真了。夫人怎麼可能爲我遍尋名醫。最多請上一兩個,若是治不好我的病,大概就會放棄我了……”
沈氏再寵,也不會爲做到那個地步。邊的丫鬟一抓一大把,就算錦繡再好再心,也不值得主子花費這麼多的心思和錢財。
這一點,錦繡和錦蓮都很清楚。所以,錦蓮口中雖然不停的在安錦繡,心裡也是一片惶然。
而錦繡,等的便是這麼一個結果。
努力了這麼多年得來的寵信和地位就這麼悄然撒手,確實可惜。
可是,和自由尊嚴比起來,這些東西真的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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