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天已經大亮。
書案旁的紗窗外,浮穿過窗紗,折進屋。
林深樾側躺在床邊, 微微曲起半條, 懶懶的搭在另一條上。
然而,就算是如此散漫的姿態, 也毫不影響他骨子里的驕傲和高貴。
脖頸,一縷紅線自發著盈藍澤的暖玉中輕輕穿過落在他的領。
驀然,他眉頭一,又想起昨夜的噩夢。
不知道現在在哪里。
昨夜,他夢到了長寧, 夢里下了很大的雪。
牽著馬,踩著皚皚白雪,一大紅戎裝遠遠朝他走來。
輕輕吐出一口氣,息聲在這冬夜里,凝了空氣中的一白。
這時, 周遭兩排兵馬排列整齊之下, 翻上馬, 向他而來。
他低頭, 才覺原來自己竟戰甲在。
停在他面前兩步遠,居高臨下冷冷地注視著他。
手里□□自他脖頸緩緩劃過, 浸出一氣。
他啟一笑, 索閉了眼。
的眼睛掛著冬夜里的霧氣, 模糊到他看不清晰。
極短的一瞬,他被銀槍的冰冷凍的一。
恍如多年前,救下他的那個冬夜。
煙花在頭頂綻放,人們歡慶著新的一年。
有什麼踏空而來, 從千里之外來到他的心間,又一夕散盡,仿佛昨夜的一場大夢。
他的見,他抓不住。
忽的,槍刃一挑,手中多了一縷紅線。
那是曾送給他的,他一直帶在上的暖玉。
子的聲音踏空而來,在這冬夜里,盡的凝結,化作了天邊最后的云。
“那天的月亮又圓又亮,本宮當真后悔,一時的心,救下你。”
當真后悔嗎?
屋外,陸淵一如往常,敲了敲門,聽得林深樾應了之后,輕車路的推門踏了進去。
匆匆掠了一眼林深樾,好像沒睡好的樣子,他行了一禮,道:“殿下,太子妃的信。”
“信?”林深樾眸一變,欣喜得接了過來。
竟然會給他寫信。
四足爐盆中,最后一點龍涎香正好燃盡。
晨曦的淺淺映在眼皮上,是悉的字,他目漸漸深邃。
阿珩親啟:
方才在街上看到一個人很像你,背影像你,側臉也像你,連手幫邊人系披風的姿勢也像你。
我心里一驚,害怕那是你,又怕不是你,希是你,卻又看到不是你。
真是憾又慶幸。
一別多日,不知卿安好否?
另,若你安好,我亦無恙。
男人角慢慢翹起一弧度,一雙桃花眼也跟著彎了起來,林深樾低下頭輕輕的笑出了聲。
阿寧,我也很想你。
南齊大牢。
長寧靠墻抱膝而坐,眉眼皺,正細細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
前日,與永安匯合后,永安告訴自己現在境也很危險。
南齊皇上怕相府與將軍府聯姻,如今到找的錯。
得如今步步為營,生怕出一點差錯連累了整個丞相府。
是以,來臨安見也是來的,留下兩個丫鬟,一個幫管外面的莊子,一個留在丞相府幫打掩護。
這才敢溜出門。
如今被困在這南齊牢中,頂著永安的份,雖然皇上現在未對做什麼,但不代表以后不會對手。
但木槿能快些找到林深樾來救自己,數著日子,自己早些時候給他寫的信如今也該送到他手里了吧。
不知他看了,會如何回信。
牢寒,四周只有一扇破爛木窗,但也只有踩著一旁的石床才可以見到。
海棠跟著也被抓了進來,只是了些傷,方微微轉醒。
長寧即刻將扶起,靠在自己上:“這牢里面沒有,到都是黑的,你別怕,海棠。”
海棠虛弱無力,卻輕輕笑了,出聲道:“你就是啊…”
“什麼?”海棠的聲音太輕,長寧低了頭又向的方向靠近了些。
“你就是,公主。”
怔在了原地,良久,長寧被寒意凍的抖了一抖,回頭去。
是風攜了細雪自窗口飄了進來。
海棠在懷里張了張,竟笑了起來:“公主,是雪,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冬天終于還是,在他之前到來了。
大戎皇宮。
靜 * 夜無聲,飄雪隨著北方吹的肆,窸窸窣窣的落在地上,卻又怎麼也落不盡。
龍袍加的年孤一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臨殿的方向走去。
納蘭爾玦打聽到老師今日夜間有晚課要上,這麼好的機會他可要抓。
臨殿炭火燒的極旺,燃燒的火焰不斷發出噼里啪啦之聲。
在這靜謐冬夜里,格外刺耳。
納蘭爾玦躡手躡腳的向著桑遠川常坐的書案旁走去,一路點著小小照明的蠟燭。
燭影斜斜,覆上他俊無暇的臉龐,不似往日的清冷,此刻的他,看上去竟多了些年氣息。
書案,墻上,榻。
但凡能藏東西的地方,都被他找了個遍,難道,老師沒有把那東西藏在這里?
正轉出門,燭火略過墻側懸掛的畫像前方,有風從半開的窗口吹進來,畫像也跟著微微了。
爾玦一下子停下了腳步,這畫像好像不太對勁。
取下畫像放在書案上,爾玦點著蠟燭俯敲了敲方才被畫像所擋的墻。
果然,有一方磚石聲音有異,聽上去像是空心的。
爾玦輕輕一摳,輕而易舉便取下了那方磚,方磚背后赫然藏著一個朱紅小木盒。
爾玦打開一看,一個白玉大理石藥瓶靜靜的擺在正中央。
莫非,這就是阿姐所中蠱毒的解藥?
正想將那藥瓶揣進懷里,將那磚石和木匣子放回遠,突然,屋半開的窗一瞬間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來。
爾玦驚慌之下,將藥瓶一把塞進一側袖中,猛然回頭,循聲瞥去。
茫茫月之下,半開的窗外正是桑遠川的臉,眉頭蹙,眸冰冷。
“王上,您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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