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暗, 長寧一行人行至大戎和北漠界的邊城,長寧看到路邊有家客棧,外面掛著花形標記, 頓時想到了與永安別離時, 永安曾告訴過,掛有花形標記的商鋪皆是名下的店鋪。
揮了揮手, 長寧下令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再上路。
下了馬車,長寧被小二接引著,來到給自己準備的客房里。
進門一看,店的裝飾不似從前大戎的風格, 想來定是永安的人按照南齊的風格來安置的了。
長寧沐浴完,換了一便裝,站在窗前,將客房的窗戶打開,正好可以看到天邊的月亮。
海棠站在長寧后, 看著長寧這番舉, 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道:“公主既然心中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意, 為何不開口讓太子殿下陪著公主來大戎?”
長寧微微笑著,著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月亮, 道:“我離開他, 是為了讓他看清我在他心里的輕重。”
海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旁默默收拾行李的木槿“咦”了一聲,接了話道:“公主,奴婢收拾行李的時候,不小心把太子殿下的一件披風收進來了。”
說完, 遞了披風到長寧眼前,問道:“這該如何理?公主。”
長寧轉頭,出手了那件 * 深紅披風,眼眸微,道:“收著吧”
頓了頓,道:“他的披風沒有從前暖了,我也,不想要了。”
木槿抬了頭,目一晃,落在長寧剛沐浴完在外面的脖頸上,眼神一滯,皺眉問道:“怎麼不見公主自小一直帶著的暖玉?”
長寧聞言一愣,別開眼,道:“暖玉送給了太子,此行走的匆忙,竟忘了向他要回。”
話音剛落,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長寧勾一笑,轉又看向了月亮,聲音淡淡道:“要回來又怎樣,玉可以要的回來,心卻要不回了。”
后的海棠和木槿沒有開口,長寧瞇了瞇眼,出手,隔著晚風了遠在天邊的月亮,自言自語:“你說,這皎皎明月,會不會有一日,也愿意為我而來?”
長寧一行人不不慢的行了半月有余,終于在冬日來臨的時候回到了朔。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裝,帶上木槿和海棠就直奔宮城而去。
去往宮城的路上長寧眼皮撲閃撲閃的跳個不停,怕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長寧一路趕慢趕,沒想在宮門口遇到了的至好友穆青凡。
穆青凡今日一戎裝未解兵甲,看上去像是剛剛從戰場上趕回來。
長寧腳步一頓,眸一,道:“好久不見,青凡。”
穆青凡看到長寧后臉一白,躬行了一禮,道:“長公主殿下。”
長寧瞇眼一笑,手扶住了穆青凡的胳膊,頗高興道:“青凡,你我之間,大可不必這麼客氣。”
穆青凡退后一步,道:“公主如今和親北漠,臣不可再像從前般逾矩了。”
兩人邊說便往宮里面走進去,長寧看了穆青凡一眼,有些沮喪,開口問道:“將軍一戎裝,可是剛從戰場上回來。”
穆青凡點點頭,冷聲道:“前些日子,羌族首領與驪族首領有些小矛盾,臣帶兵去調解了一下。”
長寧道:“有些日子不見,不知道爾玦子怎麼樣?”
“長公主不必憂心,這些日子皇上康健,不曾有恙。”
二人行至長公主殿附近的長廊上,長寧回頭對穆青凡道:“我要先回去換服再去見爾玦,你若是有什麼急事可先行去殿里不必等我。”
穆青凡臉上出一猶豫神,似是有話要說,長寧抬眼看了看他,見他還是沒有說出口,遂轉了要回長公主殿。
后穆青凡的聲音突然想起,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道:“你為什麼就不能等等我呢?”
長寧聞言腳步一頓,回過頭面疑之,問道:“什麼?”
穆青凡半闔了眼,聲音微微抖,道:“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愿意等一等我?”
長寧皺了皺眉頭,好像明白了他在說些什麼。
他心悅,一直都知道 * ,時隨父王東征西戰,他亦是陪在邊,年意,原想若是從來沒有遇到過林深樾,他們兩個或許是大戎最般配的一對。
也許他們兩個之間,早該將這件事說個清楚明白。
長寧輕笑道:“我等過你,六年前正月的那個晚上,我在邊境小鎮等過你,那時,我想,你若來了,我從此以后絕口不提和親,可惜你沒來。”
六年前的正月,也是遇到林深樾的那一天,帶小隊按計劃繞道北漠,卻沒想被一支東鄴軍隊襲擊,和隊伍被沖散,慌之余向空中放出信號的,請穆青凡帶兵來支援。
沒等到穆青凡來,卻誤打誤撞的救了林深樾,大戎兵力雖強但王室人丁稀,的父王一直有和親的意愿,年時就多次在面前提起過,只是那時一直沒有表態。
穆青凡眼一變,良久,眼神幽暗道:“沒想到這事,你竟還記得。”
頓了頓,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看向長寧的神一瞬間釋然了,道:“那便是,天意了。”
六年前的那天,他去了邊境小鎮,只是那天巡視的斥候兵是新兵,看到的信號錯了方向,他收到消息后,丟下東鄴戰場上的士兵們,扭頭就奔去了邊境。
只是他收到的位置,不是所在的小鎮,兩人生生錯過,以為是他沒來,他后來得知安好,也并沒有解釋。
他想,這便是,天意吧。
長寧換好大戎的宮裝,轉了幾圈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一想到一會就能見到爾玦,輕輕勾起了角。
心口一痛,長寧猛地按住口,彎下腰吐出一口黑,后的海棠忙遞上一方帕,焦急道:“公主這蠱毒越發厲害了,如今連吐出的都變了。”
木槿自責,沮喪道:“都怪奴婢辦事不利,找不到解公主蠱毒的辦法。”
長寧微微一笑,安們:“我自己的自己知道,這蠱毒本就難解,不是你們的錯。”
上雖然這麼說,長寧心里卻直打鼓,這幾日確實沒以前爽利了,時不時就吐,莫不是自己已經病膏肓了?
長寧接過帕干凈角的漬,低聲道:“我中蠱毒這件事,待會見了爾玦不要告訴他。”
海棠和木槿對視一眼,皆點頭,道:“是,奴婢知道了。”
與此同時,北漠皇宮。
林深樾招手喚來后的陸淵,淡聲道:“阮青黛的葬禮按最高規制的辦吧,畢竟于我也有救命之恩。”
陸淵臉一白,想到那日自己與海棠的對話,小聲道:“殿下,有一事,臣忘記告訴殿下了。”
“什麼事?”林深樾道。
陸淵抓了抓腦袋,半是愧疚道:“臣前些日子偶然得知當日圣府中救了您的不是圣,是…”猶豫片刻,陸淵抬頭看了一眼林深 * 樾,接著道:“是太子妃殿下。”
林深樾微微一怔,眉頭一皺,道:“是?怎麼會是?”
陸淵道:“是海棠親口告訴臣的,而且,太子妃殿下本就有疾,也是因為下水救您了涼子才愈發糟糕了。”
林深樾猛然想起臨別時,長寧神清醒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喝了那麼多的酒,不僅沒醉還能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出那些話。
不是酒后說,就是本就沒有醉?
“我酒量尚可,基本不會喝醉。”
“那天跳進湖里救你的人,不是阮青黛,是我。”
如今再想起,神燈節那天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是不是真像口中所言,對自己從來不曾說過謊話。
“我的夫君,并不是父皇給我選的。”
是自己心怡他,于是順水推舟,一步一步來到了他的邊。
“我與夫君,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六年前初見,救他于危難之中,卻是很早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我這個人,常常言語無狀,卻從不說謊。”
月亮又大又亮,我卻只想讓它照我一人。
喜歡月亮是真的,可喜歡樹蔭也是真的。
那這些讓他聽了止不住心的話,是不是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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