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尤其是在夜里，風吹在上，還帶著幾分涼意。

　偌大的孤云山莊，在夜中只有零星幾燈火，其中一，便是嵐風院。

　一名子坐在書案前，神有些不耐地翻看著桌上的賬簿，確認無誤后，才在落款寫下歪歪扭扭的幾個字。

　三月十八，青離。

　將賬簿合上，抬眸，那張明艷的容在燭下宛若明珠一般，角掛著懶散的笑意，眸中溢著清的。

　“錦書，日后這些事你全權掌管就是了，不必拿給我過目。”

　錦書抿了抿角，似是淺淡一笑。

　“你那與眾不同的字跡，我可模仿不來。”

　青離不滿地輕哼一聲：“你只管與幾位叔叔說，你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那些事你做主便好，我只喜歡賺錢，不喜歡管賬。”

　錦書將那些賬簿收好，低眸的瞬間，眼底是看不見的暗芒，語氣卻是與往日無異的輕松。

　“蘇白不在，你便躲著懶了。”

　青離揶揄地探眸看，打趣道：“哦~原來是想念蘇白了啊。”

　“只可惜他至也得十日后才能回來呢，我還能懶十日。”狡黠地沖眨眨眼，就像吃到糖果的孩子一般，眼底盡是單純的芒。

　錦書的手劃過桌沿，目落在外面的夜上。

　“長夜漫漫，我在花廳設了酒席，莊主大人能否賞個臉？”

　青離眉眼彎彎，“賞！”

　燭輝映，推杯盞，角含笑，毫無戒備地接過遞過來的酒，閉眼飲下。

　屏風上倒映著二人的影，而其中一人，忽然倒地。

　青離甚至連酒杯都握不，眼看著那杯中最后一點酒水傾灑在地，半是迷蒙地睜著眼看著，艱難地問一句：“為什麼？”

　俯下，拔出了七玄匕首，冰冷的刀著的臉。

　“我最討厭你用這雙無辜的眼睛看著我。”

　冰冷，猶如臘月寒霜，漫天的風雪，侵蝕著的心。

　抬手，狠狠地落下，濺了的襟，而卻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那劇烈的疼痛之后，是無邊的冰冷與黑暗。

　青離看不見的臉，倒在地上，任由自己置在自己的鮮當中，疼痛骨，甚至失去了疼痛的知覺，手腳筋皆斷，如同破碎的布娃娃一樣，任人宰割。

　這到底是為什麼？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看不見錦書那悲愴蒼涼的臉，在那一聲聲瘋狂的笑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恍惚之間，到了一陣山風，吹在冰冷的軀上，似乎是被人棄的落葉，整個人急速下墜，劃過了山谷，墜深淵。

　只聽見“噗通”一聲，不知道自己隨著水流飄了多久。

　聽見了鳥鳴，聽見了語，撞在了河中凸起的石頭上，又被水流推著遠去，魚兒在的袖中穿過，又似驚嚇一般逃離，磕磕絆絆，忽高忽低，不知何歸去。

　直到被人截住，落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好好一子，不知結了多深的仇，竟遭此劫難。”

　“也罷，你我算是有緣，我便在此為你立冢，你也不必在死后，還漂泊之苦。”

　大概是死了，卻依稀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呢喃，聲音清越，又帶著幾分沙啞，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看看他，可是不知是因為沒了雙眼，還是魂魄歸天，始終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有一道墨的影，抱著的尸，在這青山綠水之中，為尋一安葬之地。

　正值春季，一片綠葉緩緩落在水中，隨波逐流。

　似乎覺到了自己的淚。

　大恩無以為報，唯有祈愿上蒼，來世再報今日安葬之恩。

　春日回暖，卻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地消散。

　約之中，聽到有一人踏歌而來，笑道：“可惜可惜！緣方起而滅，這位施主，債深，而緣淺啊……”

　……

　那是一場悠長而久遠的夢，用青離的一生做了這場夢，用隔世的才回憶這場夢。

　直到睜開雙眼，那明的落在自己臉上，才迷茫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似乎是回到了那一日，坐在重華殿中，對著知夏裝傻充愣。

　而現在，面對不是金碧輝煌的宮殿，也沒有噓寒問暖的知夏姑姑。

　上蓋的是帶著補丁的被子，睡的是邦邦的床板，頭頂是茅草鋪蓋的屋頂，幾縷穿進來，照耀在臉上。

　青離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還以為自己又死了一次，又不知重生在誰上。

　直到上傳來陣痛，青離看著自己的手臂與腰部，包著層層紗布。

　那扇破舊的木門被推開，青離警惕地扭頭看去，便見一名著布衫的大娘走了進來，待看見醒了，愣了一下之后，又是欣喜地笑道：“姑娘你醒啦！”

　青離攥著上的被子，“你是誰？”

　那位大娘端著碗黑乎乎的藥走過來，放在那缺了一角的桌子上，在上的圍上了手，憨厚笑道：“你喚我周大娘就好了，我家那口子上山砍柴的時候，看到了你一是地倒在山里，見你還有一口氣，才把你背了回來。”

　青離的手一松，對的戒備倒沒有那麼重了。

　周大娘將晾涼的藥端了上來，道：“姑娘，這藥是村里的大夫開的，你上的傷還沒好呢，趕喝了吧。”

　青離接過，輕聲說一句謝謝，不經意放在鼻下聞了聞，只是普通的傷藥，并沒有什麼問題。

　一口飲盡，青離將那破了一口子的碗遞給。

　周大娘看著的臉，臉上有幾道淺淺的傷口，都是被樹枝刮的，這樣細皮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

　“姑娘啊，你怎麼會一個人倒在那山里頭？可是遭遇了什麼變故？”

　青離抿了抿，對于自己的事刻意掠過。

　“周大娘，這里是哪里？可是在落云山？”

　“這里是方臺山的周家村，方圓百里就這麼一個村落，你說的落云山，在對面那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