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在這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曾見過這麼致無暇的玉，玉佩的主人，定然也不是什麼簡單人。

　而且對方對孤云山莊了如指掌，在夜里被窮追不舍也不至于被到死路，反而還能借助路線擺。

　不是嫆娘，不是風之，那人看形應該是十幾歲的子。

　可是絞盡腦，錦書也想不到，到底誰有這個能耐？

　一名管事地走了進來，對著錦書道：“錦書姑娘，歐炎的尸已經理好了，不知錦書姑娘打算怎麼置？”

　說罷，他又道：“閣主的意思是，或者可以嫁禍到七絕殿那邊。”

　錦書看著他，這名管事是明月閣的人，被楚非歡指派到邊協助，他的意思，也就是楚非歡的意思。

　錦書微微頷首，“查清他們的蹤跡，再準備手。”

　那管事應下，正要下去，錦書又住了他。

　“林叔，你見多識廣，幫我看看，這玉佩可能出自何。”

　錦書將玉佩遞上去，那管事的接過來，仔細端量了下，眉頭微微皺起。

　“這玉佩，瞧著像是京城那邊的件兒……”

　錦書微怔，卻又聽他道：“玉圓潤，雕工細，就連穗子也是十分致……若不是皇宮里的東西，應該也是京城世家里的。”

　林管事將玉佩遞還給錦書，不多了一句，問道：“錦書姑娘怎麼有這東西？”

　錦書腦子已經有些轉不過來了，卻還是沉聲道：“底下的人送上來的，說是個好東西，你也知道，我向來不懂這些的。”

　林管事點點頭，并沒有多加懷疑。

　孤云山莊下面分管著無數店鋪，倒也有幾個人，得了好東西便往著山莊里送。

　“這幾年我也不常出去走了，這塊玉佩也只能說個大概，上面的花樣有些復雜，若是蘇公子在……”

　林管事說到這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頓了一下，見錦書臉有異，便訕訕地閉了。

　“錦書姑娘若是無事，我便先告退了。”

　錦書有些晃神，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隨他去了。

　握著手中的玉佩，眸染上了幾分悲戚。

　是啊，若是蘇白在，他那樣聰明機靈，什麼不懂？什麼不會？

　錦書角扯出一抹苦的笑，每每想起他，心里就想豁了個口子一般，冷風兇猛地灌了進來，空得發疼。

　林管事離開了花廳，便直接去了楚非歡那里。

　楚非歡住的地方與嵐風院隔得很遠，大概是怕對著青離曾經住的地方，自己的傷心事，索也眼不見為凈了。

　敲門之后，里面的人才傳了他進去。

　林管事稍稍抬眸，便見楚非歡坐在窗前烹茶，這幾年，他似乎越喜歡飲茶了。

　“閣主，錦書姑娘那邊已經辦好了。”

　楚非歡看著杯中的茶水，茶香四溢，白煙裊裊，那清俊的臉，似乎也模糊了幾分。

　“向來就是這子……”楚非歡低眸喃喃一句。

　林管事一直都是跟在錦書邊，眼看著負海深仇，在這山莊寄人籬下，卻每日還要對著的仇人笑臉相對，最后卻也不得不為了復仇，親手殺了自己的姐妹，甚至連蘇白也難逃一劫。

　錦書的力與矛盾，他是看在眼里的。

　“閣主，錦書姑娘遲早會走出來的。”

　瓷杯相，撞出清脆的聲音，楚非歡的聲音不急不緩。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幾年亦是苦了了，若是可以，我也不介意留蘇白一命……”

　林管事正要說話，又聽他接著道：“可是林叔，這條路實在太難了，后面虎狼追逐，前面便萬丈深淵，我必須斷絕所有患，否則一朝失足，便是萬劫不復……”

　絕的人，向來也最深。

　他的父皇教了他如何絕，卻未教他，如何在深之時，讓自己全而退。

　一如當初，未央宮的大火就在他的頭頂燃燒著，他眼睜睜地看著母后為了護他，被在斷梁之下，往日那張掛著溫的笑意的臉，也被燒得面目全非，雙眸含淚，拼著最后一口氣，也要他離開這里，不擇手段地活下去。

　這最絕的方式，斬斷了他最后的善心。

　所以，他也做了最絕的選擇，將心上人送上了黃泉路。

　有時候楚非歡都在想，他是否真的青離？

　若是，又何以對下此狠手？

　若是不，又何以十幾年來對念念不忘？

　拋開恨，刨開他最真實的心，說白了，他不過是害怕罷了。

　他怕得不到自己所，也怕不能報此深仇！

　若要等將來恨他，阻擋他，還不如直接殺了。

　他到底還是變了懦夫……

　錦書在煎熬，他又何嘗不是在煎熬？

　讓蘇白死在他手上，至錦書也有人可恨，不必背負沉重的負擔，不必像他一下，日復一日地在痛苦中煎熬。

　十四年的忍，只為家仇國恨，他流離異鄉，靠著自己的手段走到今天，手上不知沾染了多人的鮮，青離雖不是他親手所殺，卻也是他所害，如此一來，連心之人都能斷其命，他可算是絕絕之人？

　楚非歡著窗外，他的父皇或許會對他到欣，而他的母后，大概會對他失吧。

　看著楚非歡陷了自己的思緒當中，林管事識趣地退下，沒再打擾。

　他并未親眼所見，當年楚非歡與錦書如何掙扎著從火中逃生，可是這一路走來，他卻見證了他們的忍與長，若非上的枷鎖太過沉重，誰愿意去過充斥著殺戮與謀的生活？

　天雍的太子，未來的皇帝，他本該在那金碧輝煌的宮殿之，指點江山，而不是在紛泥濘的江湖，爬滾打，才堪堪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一場暗洶涌的戰役，已經持續了十四年，十四年里，背負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除了咬著牙走下去，別無選擇。

　楚非歡賭得是天雍，賭得是天下，賭得是自己的命，兒長，亦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