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那邊，已經被嫆娘占了，方才經過的時候，那里亦是一片漆黑，想必是已經歇下了。

　青離很惡意地想，上了年紀的人，是不是都很早睡？

　如所料，的院子還燃著燈，此刻看著那牌匾上的“嵐風院”，青離的眸變幻莫測。

　當初，便是在這里，接下了錦書遞過來的酒……

　以為重生一次，可以很平靜地對待前塵往事，就連錦書，之前也是不恨的。

　甚至在想，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讓沉默寡言的錦書對下此狠手？

　被最親近的姐妹背后捅了一刀，可以不在意。

　可是不該，蘇白……

　青離握了握拳頭，閃黑暗。

　的臥房鎖著，看著像是許久都沒人去了，反倒是花廳還點著燈，青離當初正是看中了這花廳才選擇這里，并不是全封閉的，除了前門，花廳一側還有一閃竹窗，竹窗之外，便是那片桃林，往日常常坐在竹窗的人榻前，一邊吹著風一邊睡懶覺，錦書就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書，蘇白是閑不住的，非要從那桃林捉了蟋蟀，翻窗進來捉弄。

　青離站在桃林之，對面便是那扇竹窗，再過去便是一道屏風，隔絕了前廳與后廳。

　過往溫馨的回憶，此刻全都變了諷刺。

　青離翻進去，避開那些事，放輕了自己的聲音。

　前面傳來了聲音，青離眸微閃，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

　然而，原以為能聽到歐炎與錦書的，不想那燭跳之間，竟看見一把匕首狠狠地推了歐炎的心口。

　青離瞳孔猛然一。

　那是……七玄匕首！

　此刻，錦書頂著的臉，雙眸沒了白日里那般嬉笑怒罵，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原。

　青離怔怔地看著歐炎倒下，七玄匕首被出，心口上猛地噴了出來，歐炎只是死死地看著，了，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青離聽見輕聲呢喃道：“殺父之仇，這只是個開始……”

　歐炎并沒有掙扎多久，便咽氣了。

　青離分明看見了他眼中的震驚與不甘。

　青離同樣震驚。

　殺父之仇？

　錦書不是孤兒嗎？清楚地記得，那一年連州鬧荒，不知死了多百姓，疫病橫行，青華帶著前往，為百姓施粥治病，在人群中看到了得面黃瘦的錦書，穿著一破破爛爛的裳，手腳皆是凍瘡，央了青華帶回去，告訴，父母皆亡。

　青離當初畢竟還小，還以為的父母也是死于這場荒，不曾細問，卻不想，其中竟然另有。

　只是歐炎，又怎麼會是錦書的殺父仇人？

　自有記憶起，歐炎便一直待在天雍，若不是上次在青華的葬禮上出現，就不知道有這個人……

　等等！

　青離腦海中閃過一道靈。

　天雍。

　所有的一切都直指天雍，錦書也是天雍人？

　而這邊，眼看著歐炎不甘心地斷了氣，錦書也撕下了臉上人皮面。

　那不是從臉頰上撕下來的，而是從脖頸下，竟然連同頭發，也都是假的，也難怪嫆娘看不出破綻。

　那張人皮被丟棄在地上，錦書甚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大概是戴著假面一整天，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白，雙手染，那雙眼眸卻不帶一溫度。

　青離死了，的心卻更沉重了。

　歐炎死了，亦是沒有一一毫的解。

　花雪踏了進來，一眼便看見了地上的尸，不由得皺起眉頭。

　“閣主說過了饒他一命。”

　錦書冷冷地看著，“你來干什麼？”

　向來不待見們，花雪清楚得很。

　只是這會楚非歡不在場，花雪倒也沒有顧忌了。

　“錦書姑娘，你我都是為閣主辦事，你這副態度，確實讓我很為難啊……”

　錦書神沉郁，聲音冷寂，“既知我不待見你，還不滾出去？”

　花雪臉上劃過一惱怒。

　是后來才進明月閣的，一直都知道閣主十分看重錦書，花雪覺得大概是因為錦書待在青離邊，所以才得楚非歡看重，可若是來辦此事，也未必沒有錦書辦得好。

　花雪看著那張冰冷的臉，忽然就笑了。

　手扶了扶頭上的步搖，那艷麗的容，在燭下顯得有些高深。

　“我知道，你不過就是介懷當初的事……”

　錦書背脊一僵，臉上竟也有了幾分裂痕。

　“滾！”

　毫不客氣的語氣，徹底惹惱了花雪。

　“你以為你自己多麼高尚嗎？孤云莊主待你同姐妹，你卻在背后捅刀子，還裝作一副迫不得已的樣子，就算蘇白不是死在你手中，卻也是被你害死的！”

　錦書眸一厲，迅速掐住了花雪的脖子，臉鐵青。

　“我讓你滾！”

　手下作毫不留，錦書猛地甩開了，花雪重重地跌在門上，疼痛讓的臉一片慘白。

　花雪心里對錦書恨得不行，明明才是楚非歡邊最得力的人，偏偏每次都讓錦書搶了風頭，不過是仗著自己武藝高，還真以為自己是棵蔥不？

　花雪踉蹌地站起，高高地揚著下，冷笑道：“怎麼？心虛了？當初蘇白知曉你要暗害青離，你卻遲遲不肯手，險些壞了閣主的計劃，我這可是幫了你……”

　明明是酷暑之夜，屋亦是沉悶異常，錦書渾卻在輕輕發，手中的匕首都握不，掉在了地上。

　看著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花雪卻覺得暢快。

　“你知道他怎麼死的嗎？”

　“就在京城之外，他撇下所有的事，匆匆趕回孤云山莊，半路被劫，手腳皆被擰斷，最后被人活活打死，扔下了懸崖，尸只怕也喂了野狼……”

　花雪笑著，“聽著是不是很悉？我記得，你好像也是這樣對待青離的……看樣子，你我也不過半斤八兩罷了。”

　錦書抬眸看，那帶著刺骨的冰冷與濃烈的怨恨，宛若地獄中的怨靈，生生讓花雪打了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