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涼涼地看了沐芷一眼，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

　沐芷背脊一涼，方才也是被墨珩的話氣到了，卻忽略了，眼前這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七絕殿殿主。

　正在沐芷心中忐忑之際，那邊的青離卻緩緩開口了。

　“明月閣閣主常以面示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閣主的模樣也是見不得人的？”

　的聲音十分好聽，如空谷靈鳥，既有子的，卻又帶著如娃娃一般的糯，然而氣勢上毫不落下風，著白，與墨珩那一黑袍形了鮮明的對比，卻出奇地讓人覺得他們二人十分般配。

　沐芷被青離這句輕描淡寫的話氣得臉鐵青，正反駁，卻聽楚非歡輕笑一聲，倒也不惱，道：“殿主夫人好口才。”

　青離抬了抬下，眼角微微一挑，“謬贊。”

　這一段小小的矛盾便被二人幾句話帶了過去，墨珩那邊似乎沒有打算跟沐芷計較，而楚非歡似乎也沒有因青離的話而生出怒火。

　大廳平靜下來，反倒是沐芷，心里卻突突的。

　這到底是醫道會的場子，雖顧忌著墨珩與青離在此，但是風之還是心地跑外邊與那些醫者一同討論了。

　青離淡淡瞥了一眼，說實話，對醫并不興趣，可是怎麼說也是青華唯一的兒，若不會醫，只怕會貽笑大方，那幾年懶懶散散地學了個皮，除了倒背如流的醫書，也只會治個外傷，至于傷完全就是瞎。

　風之雖然沒個正行，但是他很有天賦，在這山莊待了幾年，幾乎要將青華那底子都給掏空了，也難怪在外面能名聲大噪。

　至于錦書，向來是來者不拒。

　無論是醫，還是武。

　青離抿了口茶，心里卻有些疑。

　方才管事的說錦書出去了，可是今日如此重要的場合，錦書怎麼會缺席？

　青離抬眸看了嫆娘一眼，嫆娘似是明白了的意思，聳聳肩，表示也不知道。

　無論是錦書，還是青離，都不知道。

　這幾日待在孤云山莊，錦書一直防著，不止青離的院子，連自己的院子都不許進去，嫆娘哪能沒看出這山莊異常？從前那些下人全都沒了，換上了一批新面孔，記得，青華死的時候，還沒這麼大的變化呢。

　幾人各懷心思，卻聽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有人高呼了一聲“莊主”，將眾人的目都拉了過去。

　只見一名子大步了進來，上穿著一件淺黃的羅，材并不能說是小，量較為纖長，墨發半綰在腦后，十分簡單的挽著發髻，連朱釵裝飾都沒有，一張小臉素面朝天，那卻是十分好，在日下宛若剝了殼的蛋，一雙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眨著靈而耀眼的芒，一顰一笑之間，皆是英姿颯爽。

　人群中的風之抬起頭，卻被那張悉的臉驚得說不出話來。

　青離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呆呆地看著那人越來越近，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

　就好像是過了時隧道，一轉眼，猛地回到了兩年之前，也是這般，揚著明而爽朗的笑容，在這山莊上躥下跳。

　那人已廳，一雙靈的眸子掃了一圈，眸中帶著那倨傲而明的，竟是與從前無異。

　卻見最后將目停在嫆娘上，頓時一亮，腳步卻緩了下來，腦袋微微歪著。

　朱輕啟，那脆若銀鈴般的聲音傳來：“我還道錦書誆我呢，原來嫆姨真的回來了啊。”

　青離的心猛地被一揪。

　這容貌，這語氣，連那一顰一笑。

　簡直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饒是見過了大風大浪，嫆娘也不免被眼前的人驚到了。

　與青離想得一樣，若不是早先青離與打了預防針，嫆娘都要相信，面前的人就是青離了。

　可是嫆娘也不傻，雖然青離換了張臉，但是嫆娘就是莫名地相信。

　而眼前的人雖然頂著青離的臉，就是舉止之間也是像極了那個臭丫頭，嫆娘卻也找不到半分悉。

　只是看著這張臉，嫆娘倒也有些失神了。

　慕青華不假，討厭青離的娘親不假，可是對于青離，卻也是存了幾分疼之心的。

　畢竟那也是看著長大的丫頭，天知道那一日在萬春樓，青離離開之后，獨自想了多久。

　潛意識里不敢相信，那個沒心沒肺的臭丫頭竟然悄無聲息地死在錦書手中，可是當到了山莊之后，這里的異常也不得不讓懷疑。

　哪怕面前的人再像青離，嫆娘還是難以放下心中的戒備。

　失神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嫆娘便調整好自己的緒，似真似假地冷笑了一聲。

　“知曉我回來了，自己偏躲在外頭養病了？怎麼？這是嫌我這個老太婆礙眼？”

　“青離”笑嘻嘻地湊上前去，“嫆姨要是老太婆，那我豈不是也要老姑娘了？”

　嫆娘雙眸有些恍惚，看著的臉，好像看到了七年前，青華死的時候，青離雙眸紅腫，卻還是揚著笑臉，沒心沒肺地與道：“嫆姨啊，我老爹死了，你可得活得長一點啊，我還等著看你變丑啦吧唧的老太婆呢……”

　沒想到一晃，竟是七年過去了。

　面前的人假模假樣地與演戲，而那個總是惹生氣的臭丫頭，卻已是香消玉殞。

　同樣失態的不止有青離與嫆娘，還有楚非歡。

　饒是知道眼前的人是假的，可是楚非歡還是忍不住悸。

　像是回到了那夜之前，他也曾在暗中看著，看著與蘇白打著鬧著過了夜市，看著如小貓兒一樣蜷在院子中，看著一天天地長，卻將他忘在十四年前的那些雪夜之中。

　花雪似是察覺到他的異樣，上前為他添了酒，遮擋住楚非歡的視線，待他低頭之時，才抬眸看他。

　也就是這一瞬間，楚非歡便掩飾住了自己的緒，飲了口酒，卻難以消退心中的疼痛。

　花雪似有似無地輕嘆一聲。

　是不是該慶幸青離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