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凝眸,心疼地著籠中的小孩。
這個孩子,逃不出這座牢籠,也逃不掉心劫。
那一道裂,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袂袂,沒有丟下你,離開你,只是以另一種方式,陪伴著你,與你同在。”輕歌的手,穿過籠子的鐵柱間隙,輕了小孩的腦殼。
薛袂在溫熱的掌心蹭了蹭,仰頭看,眼眸如黑曜石般閃爍著熠熠的,真摯地問:“真的嗎?”
“曾拿命保護過你,疼過你,又怎會丟下你?”輕歌微笑道:“只是的存在,注定會給你帶來疾苦。所以,才離你而去。”
薛袂似懂非懂。
輕歌又連哄帶騙地說了一些,薛袂才沉沉地睡去。
休憩時,薛袂的小手拽著輕歌的一截袖,以至于輕歌的手放在籠子里,自己則蹲在后面。
索,輕歌盤膝坐下,放在籠的手保持不,任由薛袂張地抓著,宛如沉浮海面的旅人,抓到了一救命稻草。
輕歌看著薛袂的側臉,不由好奇,已故的唐門千金,到底是怎樣的人,和薛袂之間,又有著怎樣的羈絆?
好久過去,等羅城來時,就看見盤膝而坐,還抬起一條手臂,讓薛袂攥袖的夜無痕。
羅城興不已,正要與年暢談牛丹和藥神之事,卻見年揚起了白皙妖孽的臉,另一只手出,挑起一手指,抵在邊,溫輕微的“噓”了一聲,再指了指籠中沉睡的薛袂。
羅城呆愣許久,意識到年在做什麼后,羅城的心臟了些。
武道地牢里的人,都是劣跡斑斑的武道弟子,縱是盛名在外,有奇才,但被人不屑,嘲諷,與恐懼。
這小子,沒有多余的緒變化,對待罰的的武道弟子,像是尋常的朋友。
羅城堅信,能為了一面之緣的囚徒而不顧自己危險的人,品質不會差的。
那種仗義豪,有他神的風范。
他喜歡重重義的人。
在夜無痕的示意之下,羅城躡手躡腳走進來,作很輕。
而武道地牢的第一層,其他籠子里的罰弟子,早早就發現了輕歌的舉。
足足一個多時辰,的手在籠,保持不,就為了薛袂能夠睡個安穩的覺。
這樣的舉,尋常人做不出來。
一側,最邊角的囚籠,裴越抬眸,深深地著,記住了年的名字。
夜無痕,武道協會新任的神元師,一個有酒有糖的年。
……
半個時辰后,薛袂醒來。
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還很可地打了個哈欠。
忽然,他看見自己抓住的一截袖,再看了看輕歌的手,詫異地問:“大姐姐,你一直沒有把手回嗎?”
“沒有。”
“為什麼?”
“怕你睡不好。”輕歌笑道:“難得睡一個好覺吧?”
一剎那,薛袂熱淚盈眶,咬著下,復雜地向輕歌。
是啊,從姐姐離開以后,他便噩夢纏,時常驚醒。
早在年時,姐姐就曾許諾,要陪伴他到九十歲,卻在他及冠前,病逝于榻。
姐姐終究是不要他了。
那些承諾,都是騙小孩的。
姐姐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那是一年冬天,窗外雪滿山,屋的暖爐熱不了人心,他跪在榻前,四肢冰冷,渾發,哭得說不出任何的話。
他抱著姐姐微涼的手,整個人都在搐。
“袂袂,以后要照顧好自己。”
“你要開心起來,我希你能開心。”
“你恨姐姐吧。”
“要好好活著。”
“……”
他哭的歇斯底里,但姐姐還是走了。
溫的像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口。
他被唐門主的人丟了出去,他們不允許他姐姐。
他跪在覆滿了積雪的乾坤堂鼓,蜷,掐著自己的,哭到聲嘶力竭。
“姐姐,不……”
“不要。”
“以后,沒人袂袂了,沒人會帶袂袂喝小酒酒了。”
他們不允許薛袂參加葬禮,薛袂被判為不祥之人,會玷污了純凈的門主。
更有甚者,說,門主千金就是薛袂害死的。
在葬禮結束后,他來到海邊,想要一同赴死。
但在此之前,有人告訴了他,門主千金不是自然病逝,而是被人害死的。
他不再走向大海的深,而是去查明真相。
他找到了罪魁禍首,但那是一位宗師,他的證據不足以要對方的命,聽起來更像是誣陷。
深夜,對方告訴他,自己的一切機和作案手法,第二日呈堂之時,卻又痛心疾首,一臉無辜,控訴他的種種不是。
一時間,薛袂被千夫所指,對方甚至倒打一耙,朝他潑臟水,說他才是殺死千金的真正兇手。
在他的房間里,找到了那些該死的藥。
門主一怒之下,關押了他,用極刑來懲他。
后來,薛袂逃獄,拼了一條命,怒殺宗師和其脈下的五百弟子。
他提著宗師的頭顱,走在流河的院子,踩著遍地的尸,沾染鮮的臉上綻放了笑意。
“姐姐,你看,袂袂給你報仇了哦。”
“可是,姐姐不走了,就算砍死他們,又能如何?”
“姐姐,要抱抱。”
“……”
年將其顱腔挫骨揚灰,在黎明破曉,晨熹微時,灑在湛藍的大海。
那日清風徐徐,他一,笑得天真又爛漫。
后是武道的軍隊制裁,和唐門弟子們的口誅筆伐,說他之罪,罄竹難書。
罪孽深重,沾滿鮮。
但他無所畏懼。
為了姐姐,他不怕地府厲鬼,不怕敵寇世俗。
但姐姐,已經不要他了。
薛袂很安靜,被帶去武道地牢時,沒有任何的掙扎。
只是,他會一步三回頭,看一看那碧藍如洗的大海。
海面之上,似有凄的佳人,跳一曲離殤之舞。
那是姐姐在送別他。
姐姐說,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以后的生活會好起來的。
可是呢,沒有姐姐,好不起來的啦。
是啊,他用了三十年,還活在畫地為牢的過去。
這日日夜夜的心臟鈍痛,是無藥可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