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陣痛

崔翎記得，祖母曾說過，悅兒和自己一般不喜歡讀書。

祖母說，“那孩子啊，是被你大嫂拎著耳朵進的書房，可你大嫂親自看著，也不過只是學會了認字而已，那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是半點都不通的，你們侄嬸這一點上，倒還真像。”

可剛纔悅兒卻說，還看過景朝的傳記……

崔翎想到悅兒提起前朝軒後時那種悽楚惆悵的表，不由有些心裡發。

穿越這種事，是親經歷過的，既然能往前穿，自然也可以往後穿。

可穿了再穿這樣的事，會不會太稀奇了點？

連忙搖了搖頭，將自己頭腦中聯翩的浮想揮去，口中唸叨，“不會的，一定是我多想了。”

話音剛落，五郎滿風塵地進了屋，瞧見崔翎搖頭晃腦的模樣，不由樂了，“翎兒，在幹嗎？”

他習慣地先去淨了手，換了乾淨的裳，這纔出來抱，“你剛纔在嘀咕什麼？什麼你想多了想了？你想了什麼？”

崔翎出手臂摟住五郎脖頸，撅著說道，“你剛進來都沒有問過我好不好，今天吃得好嗎，散步怎麼樣，肚子裡的寶寶乖不乖，就來問我話！”

撇過臉去，恨恨說道，“伐開心！”

五郎啞然失笑，“好好好！那我問你，今日過得可好？吃得如何？散步的時候累不累？肚子裡的寶貝們乖不乖，有沒有在你腹中練拳法？”

他雙手托住崔翎氣鼓鼓的臉頰，猛力湊到脣上啄下去，“給你買簪子，就不要不開心了好嗎？”

崔翎哼了一聲，“我要寶華樓的大師傅新上的那翡翠玲瓏簪，下面垂了只小兔子的那個，聽說這一套東西，老闆也不是誰都賣的，得大師傅肯才行。我想要！”

眨了眨眼，“我就喜歡那隻小兔子，給我買，不然心不好。”

五郎最喜歡看到妻子撒賣萌，見狀樂得不行，他連忙說道，“好好好！給你買！”

他作輕地颳了刮崔翎的鼻子，“咱們家是寶華樓的大主顧，你放心吧，那兔子簪一定給你買了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剛纔你在嘀咕什麼了吧？”

崔翎的臉立刻便黯了下來。沉聲說道。“看來咱們家這回，真的已經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了。五郎，我跟你說，悅兒……”

將悅兒和太子的糾葛說了一遍。“原先我一心想著不能悅兒真的嫁去然，可現在覺得，也許和留在盛京城相比，去然反而是一條更安全的路。”

微頓，“至紀都還算是個好男人，只要悅兒心智夠強手腕夠勁，未必不能在然存活下來。”

可若是留在盛京，若是太子得逞，那悅兒就將揹負上一輩子的罵名。

就算姜皇后與太子的博弈間佔了上風。太子顧惜名譽，不曾做出倫之事，可就算悅兒順利嫁了人，有那麼一層關係，那在婆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人的名聲。在這時代可是比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崔翎甚至覺得，若是悅兒留下來，以姜皇后的手段，必定是要弄死了才後快的。

否則，誰知道太子什麼時候會風，再做出什麼有違名譽的事來。

五郎臉黑沉，雙拳攥得極，他恨恨說道，“我就知道太子那小子不是好東西！”

他頓了頓，輕輕拍了拍崔翎肩膀，“你放心，袁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忍無可忍之下，便無需再忍。悅兒也好，其他人也罷，誰都不會出事。”

崔翎垂下眼眸，順地道了聲，“嗯，我放心的。”

五郎輕輕去那高高隆起如同小山丘一般的肚皮，語氣也變得溫起來，“老太醫說，你極有可能會早產，所以這些日子就好好待在家裡，莫要心別的。”

他將臉頰在肚皮上面，著腹中孩子的靜，臉上出慈父的笑容，但眼神卻分外地堅決果毅，“你呀，就安心地等著咱們的孩子出生，其他的事，都給我，你什麼都不用心！”

得了五郎這樣的保證，崔翎便真的放下心來。

如今擺在面前的首要任務，是平安順利地將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而令格外心複雜的是，兩個月過去了，皇帝真的還活著，雖然病膏肓，甚至可以說是茍延殘，可他尚留氣息，仍然還有意識。

若是換了之前，崔翎一定迫切地希皇帝早點掛掉，這樣悅兒就能回家了。

可現在，卻希皇帝能夠活得長久一些，越長越好。

只要皇帝還活著，不論姜皇后還是太子，頭頂上尚還有一尊金箍棒，行事還不會肆無忌憚。

可若真的等到太子登基，那麼形勢對袁家將會更加不利。

換句話說，就算五郎他們真的在謀劃什麼，也需要準備的時間，若是皇帝駕崩，這邊卻萬事未曾皆備，那麼就算等來了東風，也無濟於事。

所以，崔翎每日裡便懷著希皇帝長命百歲的願在院子裡扶著沉重的軀鍛鍊。

悅兒時常過來陪聊天。

想來是已經和家中長輩商議過的原因，悅兒的臉上倒沒有了之前的慌害怕。

子活潑外放，很會說笑話逗人開心。

崔翎每常被逗笑得前仰後翻。

現在已經不去想悅兒到底是個什麼來歷了，覺得這事沒法深想，追究底的結果有時候並不怎麼好，既然大家都已經重新來過，爲什麼還要糾結以往的事呢？

所謂活在當下，此時此刻闔家歡喜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撇去了這一層試探，也驚喜地發現，和悅兒的相越發輕鬆愉快了。

悅兒是個很有魅力的子，除了外貌迷人之外，的子也十分吸引人。

善良，活潑，大方，率，大膽。但也常常示弱，在上，兼著子漢的豪萬丈，也有著小人的似水，似乎將袁大郎和宜寧郡主的優點完地結合在了一起，造就了一個更好的孩兒。

崔翎覺得十分喜歡這個姑娘，所以悅兒是什麼出來歷，上輩子是什麼人，本就不重要了。

廉氏和蘇子畫出了月子之後，也會帶著孩子過來看崔翎。分一些孕後期的經驗。

們到底是生產過好幾胎的。孕產的經驗富。

尤其是廉氏。小九斤塊頭大，還遭遇了一番難產，若不是王老太醫鼎力相救，還真的危險的。

廉氏沒有懷過雙胎。可覺得崔翎將來生產時，兩個孩子的分量加起來肯定要大過九斤的，那麼的經驗多也可以幫到一點忙。

所以，十分詳細地描述著當時景，說得跌宕起伏，讓人覺得恐怖腥，卻又忍不住想要繼續聽下去。

一番話說罷，還十分豪氣地拍了拍崔翎的肩膀，“五弟妹沒事。等你生的時候，三嫂會陪在你邊的！”

蘇子畫關心的卻是其他的，問道，“王老太醫說你這胎怕是要提早，也說不出是什麼時候。產婆啊孃啊之類的，你都準備好了嗎？”

特別強調，“尤其是孃，將來可是要給孩子餵的，一定要仔細挑。”

崔翎連忙笑著說道，“孃已經挑好了，大嫂親自選了一些，然後祖母再從中擇了兩位，已經養起來了，祖母的眼我信得過。”

又道，“至於產婆，還是用的那幾位，都已經說好了，王老太醫也說，等到了那幾日，就索直接住在咱們家裡，以防萬一。”

王老太醫直言不諱地說過，等生產時可能需要用到剖腹取子。

雖然如今剖腹取子已經不稀罕了，但因爲要刀，所以對大夫的本事要求極高，這世上能夠拍著脯說能夠順利完手，也不過就只有區區數人。

他和鎮國公府世代好，和故去的老將軍又是至，所以對袁家子嗣上的事十分重視。

爲了能保證五房這對雙胎的平安降生，若到萬不得已，他決定要親自刀。

廉氏和蘇子畫見萬事俱備，這才都放了心。

如此，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又過去了兩月。

八月中旬，天氣已經酷暑，空氣裡到都是火辣辣的熱氣。

崔翎這幾日越發覺得肚子沉重下墜，據兩位嫂嫂說，這是快要生產的徵兆。

外頭天熱得很，可是不敢躲懶，依舊每日晨起傍晚沿著院子走上一圈，這樣既能鍛鍊，好增強生產時候的力，也能夠讓孩子更快地盆，好快些生產。

這一日恰好是十五，夜之後，便有一圓月高懸，掛在藍幕一樣的天空，旁邊點綴著無數燦爛星子，看起來麗極了。

崔翎與五郎相互依偎在廊下，一同欣賞這無邊景，覺得愜意又舒適。

笑著道，“從前也曾以爲要力爭上游才能過得更好，可靜下心來纔會發現，像這樣安靜地與心的男子躺在榻上，在這樣的夜晚，看星星看月亮，纔是人世間最好的事呢！”

五郎摟住靠在他口的妻子，眼中蓄滿溫意，“對我而言，只要能和翎兒在一起，就已經很幸福了。”

他輕輕著崔翎的肚皮，“喂，小傢伙們，你們說對不對？”

這時，崔翎忽然覺得腹中一陣翻天倒海的疼痛涌來，扶著肚子輕輕.，“夫君，小傢伙們在對你迴應了。”

五郎愣住，“啊？”

崔翎擰了他大一下，有好氣又好笑地嚷道，“我是說，我好像要生了！痛！快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