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死地
崔翎疑道,“太子?”
福榮大長公主和皇帝是姐弟,太子算起來便是悅兒的表舅。
雖然大長公主和姜皇后關係不好,但皇室子嗣單薄,這層關係算是極親近的,太子難道會對悅兒……
面忽轉,震驚地問道,“太子他怎麼了?”
悅兒悽然苦笑,“五嬸嬸也一定想不到吧,英明果決的太子,我的表舅,稱他喜歡我呢!”
脣微抿,目堅定地說道,“他託人帶信給我,要我等待,好似這些天他一直在和姜皇后周旋,我曉得他的爲人,作爲儲君或許尚欠缺幾分果敢,可他擰起來,卻也……”
先前只當太子的示好只是一種對晚輩的疼惜,畢竟天家如今所剩的脈不多,像他們這樣的親緣關係實屬稀罕。
可漸漸地,便有些不對了。
太子看著的眼神越來越深,他對越來越關心,言語上的曖昧除外,有時還會輕的髮,甚至探手去的臉頰。
這絕對已經超出了一個舅舅對外甥的疼。
悅兒擰著眉頭低聲說道,“後來太子和白家四小姐大婚,聽說他們琴瑟和諧,我以爲他就不會再對我有過度的關心,誰知道他卻仍舊如此。”
明麗的眼眸微,“五嬸嬸,姜皇后早就視我爲眼中釘,若不是和親然,也會設法將我遠嫁,我心裡早有準備,倒並不怕這個。我只是怕太子他……”
甥舅之間,隔著輩分和倫理。
太子貴爲儲君,且是皇帝唯一的繼承人,自然不怕惹來非議。
可是害怕啊!
古往今來,男人做了什麼錯事,總喜歡將這往人上推,一句紅禍水,就能夠將他們的罪責撇得一乾二淨。
悅兒不想要陷這樣的不義之中。父母在堂,有兄弟姐妹。
倘若出了這樣的醜聞,將來弟妹們如何婚嫁?父母的面子又如何保存?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崔翎聽得頭皮發麻,這樣的荒唐事以爲只會出現在電視劇裡,誰知道竟還會真的發生。
沉片刻問道,“你是說,姜皇后早就知道太子對你有那個意思?”
悅兒點了點頭,“太子和長齡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常常藉故去看長齡,旁人自然察覺不到什麼。可他對我的親暱。卻逃不出姜皇后的眼睛。”
頓了頓。“姜皇后曾特意將我去坤寧殿說話,囑咐我要謹言慎行,莫要肖想不該肖想的東西,言下之意。太子對我如此,倒是我的不是。”
崔翎輕輕握住悅兒的手,“這件事大哥大嫂可知曉?”
悅兒搖了搖頭,“原先我也不大確定太子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所以這樣的話,不好告訴了爹孃,假若是我多想了,倒讓他們白心一場,可今日太子給我捎了信。”
從懷中掏出一封杏黃的信箋遞了過去。“他說,等他登基,就封我爲後……”
說著說著,悅兒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他這樣置禮法於何地。至倫常於何地,至太子妃於何地,至外祖母和袁家於何地,又置我於何地?”
崔翎眉頭深皺,著眼前這比還小兩歲的姑娘微愣。
袁悅兒今年十三歲,年紀其實還小,不過因爲袁家的傳基因比較強悍,所以小姑娘個子高挑,材早已經有了曼妙的曲線。
再加上那張秀麗清雅的面孔,看起來就像十五六歲正當大好年華的一般,亭亭玉立。
這樣的孩就是見了也難免心,何況是男子呢。
可太子不只是悅兒的表舅,他還娶了正妃,甚至除了太子妃白容華之外,尚還有良媛良娣。
這樣一個人,許諾等他登基稱帝之後,要立悅兒爲後,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崔翎眼睫微閃,低聲問道,“所以,你打算要去找儀寧師太,以求庇護?”
頓了頓,“但你可曾想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儀寧師太已經超紅塵世俗,可的卻依然是皇室的供奉,你以爲有何能耐可以庇護你,又憑什麼斷定,一定會爲了你與太子作對?”
其實崔翎就不信儀寧師太於佛道上真的有什麼特殊的領悟。
從史書上看來的那些記載來說,先帝追憶元后,卻又十分濫,後.宮佳麗三千,除了當今皇帝和恪王的生母比較寵連生兩子外,其他的妃嬪命運都不怎麼好。
連德妃這樣的後.宮無冕之王,最後都是依靠家族勢力支持對了皇子,才被奉爲太后。
像儀寧師太這樣沒有背景的人,想要在深宮過得好,簡直是奢。
所以,所謂得佛祖指點,未必不是儀寧一個遠離是非保命的藉口。
現下看來,儀寧師太也的確爲自己謀求到了一個安定平和的晚年。
在盛京城最大的清晨山上擁有一片棲之地,皇室供奉無須憂心香火,邊自也有服侍的弟子,若是肯,也能來去自由。
還有一大羣免費的保鏢保護的安全。
與在鍾晚宮被圈著慢慢老死的那些先帝嬪妃相比,的生活簡直是天壤之別。
憑這一點,崔翎就斷定,悅兒想要求得儀寧師太的庇護,那不過只是一個好卻虛幻的願,就像一個皂泡泡,滿懷希,但最終卻會無破。
悅兒被崔翎這樣一說,立刻又慌了神。
神慌地說道,“那我該怎麼辦?然我去不得,若是當真和親過去,日子必定不會好過。可要是太子說服了姜皇后,我留在了盛京城,那麼以後又該如何是好?”
這真是一個進不得也退不了的死局。
崔翎倒是想過,若是能讓悅兒假死逃,就可不必這樣左右爲難了。
可這個念頭只是這樣一想,就立刻揮之而去。
大盛朝雖然民風已經不算十分保守了,但對子卻仍然諸多苛求。
悅兒若是假死,就不再是鎮國公的兒。哪怕給安排了別的份,於婚嫁上頭便不再如現在這般有許多權利。
這可是一個講究宗族出的時代,只有貴族才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自由。
份和地位,決定了未來所過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再說,現在已經有了份戶籍制度,真的想要憑空造出一個人的份來,除非是偏遠地區的小門小戶,否則稍微有點份地位的人家,多雙眼睛盯著的,要造假也不是容易的事。
崔翎這樣想著。便也覺得十分無奈。
只好輕輕拍了拍悅兒的肩膀。“不要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再想想,總還有別的法子。”
太子想要胡作非爲。也得等到登基之後。
只要皇帝一天未死,那麼悅兒就還有一日的安全。
悅兒了眼淚,擡頭問道,“五嬸嬸,那您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爹孃和外祖母?”
咬了咬脣,“我怕他們知道了擔心,可若不說,又怕錯過什麼……”
崔翎想了想說道。“這事,還是應該要說的。”
頓了頓,嘆了口氣,“長輩們年紀大,經過的事多。在我們看來難得不得了的事,說不定他們便有解決的法子。
原先你還未曾確定太子的心意,所以不說,可如今他這封信上寫得如此骨了,總要求長輩們給你做個主。”
崔翎眼眸微,想到了五郎和幾位哥哥近日裡在外頭做的事。
輕輕抿了抿脣說道,“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長輩們忙著想其他的法子,可卻連家裡的事兒都不知道,那就不好了。”
悅兒一雙盈盈目含著淚花,的目百轉千回,似是腦海中浮現出可怕的噩夢。
子微微輕,良久,才睜開眼來,“嗯,那我告訴爹孃!”
崔翎點了點頭,又叮囑了幾句,“若是你不好意思說,讓五嬸嬸去說,也是可以的。”
又道,“你莫要害,將原原本本的事,都說出來,這樣咱們也好給你想法子。”
悅兒忙道,“我自己和爹孃說就好,不必勞煩五嬸嬸了。”
擡頭看見崔翎額頭冒出細的汗珠,又看了看巨大的腹部,便面帶遷就地起告辭。
崔翎住,“悅兒,這樣機重大的事,你爲何要先告訴我?”
睜大雙眼著對面的清麗,想要將的靈魂看穿,“你就不怕我泄你的,你不能在盛京城裡好生立足?”
悅兒先是一愣,隨即衝著笑了起來,“五嬸嬸不會的。”
脣角微翹,“先不提曾祖母和爹孃是怎樣評價你的,就只說你對我,雖然我們兩個真正認識了沒有幾天,可你對我的真心,我看得到。”
崔翎心中欣,也笑了起來,“難得你這樣信任我。”
衝悅兒揮了揮手,“我如今子沉重,便不送你了,此事重大,趕去尋你孃親說去,也好早點有個主意。”
悅兒腳步微頓,似是思忖了片刻,這才猶豫著說道,“五嬸嬸,那種凍,真的不要果凍,最好……最好以後就在家裡吃著,別拿到外頭去賣。”
咬了咬脣,“先前我讀過前朝軒後的傳記,好似也會做這東西……軒後,是被稱爲妖孽,被燒死了的呢,我心裡有些害怕,五嬸嬸,答應我好嗎?”
崔翎神大震,地擰住了眉頭,想要從悅兒的臉上發現點什麼。
過了良久,才緩緩地點頭,“哈,原來只是這件小事,既然悅兒說不賣,那咱就不賣,誰又真的這兩個錢啦?”
悅兒這才放心,道了聲辭便快步離去。
院子裡,只剩下崔翎的眉頭深皺,再也沒有放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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