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轟隆隆”地山搖的巨響。
強烈的白,從大刀上迸發,無形的氣浪此時竟是顯出扇形的弧度來。
冷冽的白,和極致的黑,兩道扇形弧度撞擊在一起,接的點便是巨刀和那恐怖怪相撞的地方。
紅霧翻滾席卷,那周圍頓時清朗一空,泄出破敗的里世界場景建筑。
連同月,在那瞬間都黯然失了。
團子睜大了眼睛,張到連呼吸都忘了。
莊羽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覺握拳頭。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反倒希這一戰,幽溟能勝利。
整個空間,似乎死寂了片刻,空茫到沒有任何聲音,時間和空間的緯度被拉長,幽溟回大刀的作似乎也跟著變慢了。
又一刻后,憤怒的咆哮乍然響起。
“昂昂昂”慟哭般的怒吼,以龐大的恐怖生為中心,激出水波音浪,朝四面八方擴展。
音浪覆蓋之下,所有游樂場的其他怪,頃刻而亡。
“噗噗噗”接二連三的聲音,混著噴灑的黑,將整座游樂場都染了黑紅。
黑的臟,流淌到地面,匯聚出條條溪流,蜿蜒又扭曲,宛如世上最惡的油畫畫卷。
莊羽第一時間去捂團子耳朵,可等捂上后,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就沒聽到任何的聲音。
莊羽放下手,擰眉看著那巨大的恐怖生。
團子晃晃小腦袋:“沒有聲音,濛濛和莊叔叔都聽不到,但是那些壞蟲蟲可以聽到的。”
莊羽扶了扶單邊眼鏡:“是,我們聽不到。”
說到這里,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殺戮。
只有恐怖生能聽見的音浪,那距離最近的殺戮……
龐大的怪頭頂,空無一人!
莊羽心頭一,該不是被音浪震渣滓了?
“那里!”團子小手猛地往上一指,整只興又激,小臉更是在放,“我爸爸在天上,爸爸飛高高了。”
莊羽抬眼看去,位于恐怖怪正上方,一對森白骨翅正在有規律的扇。
高大的男人,單手提拎著大刀,殺戮無數的大刀,斷裂一般的刀尖正在滴著。
染的繃帶隨之飄揚,月在他后,亦為背景,無法爭輝。
那睥睨的氣勢,俯瞰的姿態,真真像是戰無不勝的修羅。
死亡的催生者,殺戮的執行者。
莊羽被震撼了,眼底倒映著那抹影,良久回不過神來。
團子扭小腰,起小膛,驕傲得很。
那是濛濛的爸爸哦,那麼厲害的人是濛濛爸爸呀!
濛濛超喜歡的爸爸!
爸爸超棒的!
向來很會爸爸吹的小崽兒,頭一次激到詞窮了,翻來覆去就只能想到那幾句話。
這完全不能表達自己到底有多喜歡爸爸,崽兒很不滿意。
小濛濛:“兔子哥哥,你教濛濛認字吧,濛濛想學寫字了。”
聞言,兔子驚了。
雖然它本來就有育、教養的系統模塊,但團子向來只把自己當陪伴,從來沒提過任何教育上的要求,學知識的概念僅限在學校和老師。
“崽崽兒,”兔子有點手忙腳,“你為什麼突然想學了?”
畢竟那麼多小世界都走過來了,團子雖然多在兒園學過一點,但也并不多。
團子雄心壯志:“濛濛要學很多很多的字,這樣以后夸爸爸的時候,濛濛就有說不完的話了。”
兔子:“……”
好的叭,本不是為了上進,還是為了吹爸爸。
兔子隨手拉出個備忘錄,將團子要學認字的事,簡單做了個教學計劃。
團子跟兔子說完就丟腦后不管了,專心致志著高空中的爸爸。
只見失去對手蹤影的龐大恐怖生,正在四尋覓之時,高空中的殺戮緩緩高舉大刀。
“呼呼”寒涼的夜風,挾裹著紅霧飄,將殺戮的影遮掩的若若現。
突然,他手腕一翻。
“咔咔”幾聲輕響,垂墜在腳踝上的鐐銬皸裂,斑駁的紋路,在滿是鐵銹跡的鐐銬上蔓延。
“啵”仿佛氣泡炸開的靜,鐐銬徹底松開,化為一塊塊的鐵,帶著跡主像大刀融合。
須臾,原本寒刺眼的刀,頃刻化為連線都會吞噬的烏黑。
團子眼睛一亮:“小戮戮,是爸爸的小戮戮!”
濛濛認得的!
“嗡嗡”刀輕微震,非常的迫不及待。
于是,刀尖朝下,殺戮挾裹雷霆萬鈞之勢,猛地往下墜落。
“嗤啦嗤啦”連空氣都被刺穿,以刀尖一點為中心,顯出駭人的耀眼火。
那樣鋒利,那樣無可匹敵,以及那般決絕。
有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一小時。
當刀尖和那恐怖生眉心接的剎那,莊羽仿佛是看見了明亮的天。
周遭的一切都像在真空之中,聲音無法傳播,作變的緩慢。
唯有那抹艷的天,像是堪堪才從地平線上躍出,染亮了整個天際和地面。
于是,整個里世界都明亮了。
從未有過的明,驟然降臨,一切都像神跡。
莊羽神怔然,他愣愣手試圖去抓一縷天,然不知何吹拂而來的風,穿過指,只抓了滿手的空寂寥。
他收回手,再看向幽溟的眼神,是無比的復雜。
幽溟很強大,讓人不得不忌憚的強大。
唯有尚且年,什麼都不懂的小團,是開心快活的。
仰起小腦袋,沐浴在溫暖的天中,高興的原地轉圈圈。
在白的手腕上,繃帶紋也一同散發著淺淺的芒。
當天逐漸湮滅后,月的芒重回大地,一切都份外安靜。
莊羽不太確定,紅霧重新彌漫,他看不清遠。
他踟躕問:“結束了嗎?”
團子也看不清,不過蓋因是殺戮的坐標,通過手腕的繃帶,多還是能有所應。
“大怪死了,”團子有點茫然,應太模糊了,不過接著補充了句,“我爸爸殺死的。”
此時,天已經轉很高了,兩人乘坐的廂到達了最頂點。
那位置,頭頂的月手可及。
整個里世界都盡收眼底,衰敗的城市,死氣沉沉的街道,間或能看見在黑暗中間一閃而逝的暗影。
視野再遠,就是一無際的紅霧籠罩,什麼都看不清。
看到這幕的莊羽心往下沉,里世界同表世界一樣遼闊,幾乎毫無差別,再加上眾多未知的恐怖生,想要完全摧毀,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可里世界一日不摧毀,表世界就時刻都于傾覆的危險之中,永無寧日。
“哐啷哐啷”鐐銬撞的聲音驀地響起,清脆耳,份外清晰。
“是我爸爸!”團子眼睛一亮,興說道。
或輕薄或濃郁的紅霧中,高大的男人影約出現。
拖拽在地上的骨,微微佝僂的形,還有沉重的鐐銬,都彰顯著那人的份。
越來越近了,紅霧退散,上半皮焦黑的男人,面容像被硫酸腐蝕過,皮上斑駁坑洼,一雙眸,除卻左眼完好,右眼則永遠流著黑的淚,非常駭人的面貌。
男人握大刀的手上繃帶斷裂,緩緩落到地上,就出森然白骨的五指。
看到這模樣的爸爸,團子愣住了。
殺戮沒有在靠近,他站在天一丈遠的地方,抬頭看向頂端的廂,
猩紅的左眼,歷經殺戮之后戾氣逐漸退卻,流出只有人類才有的溫。
他注視著團子,緩緩抬起右手,握著的森然白骨慢慢張開。
頓時,一團暖黃的團從他手心浮起,只有蛋大小,可卻帶著無盡的生命力。
那團逐漸朝團子飛去,帶著男人滿腔的寵溺,以及鼓脹到無法言說的憐,飛到團子面前。
團子好奇手去抓,那團一閃,錯開團子的手,繞著上下飛了幾圈。
莊羽仔細打量:“這是什麼?”
團子趴著明的廂門,踮起腳尖往下看。
對上爸爸的視線,忽的說:“禮,爸爸送濛濛的小禮。”
所有的語言,都從爸爸的眼神里讀懂了。
剎那,團閃爍兩下,直接鉆進了團子眉心。
頓時,一磅礴的、純的生命力炸開,像是升空的煙花,綻放出五十的絢麗,芳華剎那,卻留下永痕的好回憶。
在那團濃郁的生命力之中,團子在殺戮深邃的目中,意識逐漸陷黑暗中。
最后的意識,只剩爸爸那只猩紅的眼睛。
團子模模糊糊的想,現在的爸爸有點丑丑的。
不過,濛濛不嫌棄爸爸的。
“小小姐?”莊羽一把接住團子,輕輕探了談鼻息,發現只是陷沉睡之中,他適才松了口氣。
十五分鐘后,天的廂落到地面,走完一圈。
莊羽抱著團子走出來,他還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高大的男人丟了手中的大刀,長臂一撈,將團子搶了過來。
那只猩紅獨瞳,還很不善地看莊羽一眼。
莊羽:“……”
男人上的繃帶在廝殺中斷裂了很多,可團子挨到的那點,是所有的繃帶都挪了過來,不讓黑的污沾染到團子上。
莊羽見他這副小心翼翼又捉襟見肘的模樣,好笑又無奈。
此時此刻,不管面前的是殺戮是多強大的恐怖生,在小崽面前,永遠是個對孩子寵無度的父親。
只要是個備的生,莊羽就有信心說服幽溟合作。
于是,他輕咳兩聲道:“先生,我想我們需要談談,就小小姐為坐標一事。”
幽溟似乎早有所料,毫不意外。
他抱著團子往外走,走到停擺的海盜船邊,貓腰鉆了進去,隨便找了個位置坐好。
莊羽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其他恐怖生的蹤跡,他適才跟著鉆了進去。
莊羽抬腳想在男人右手邊坐下,然冷風襲來。
“唰”鋒銳大刀大赤咧咧擺座位上,將位置給蠻橫霸占了,不許莊羽坐這里。
莊羽:“……”
,他坐后面去!
莊羽扶了扶眼鏡,決定不跟個死人計較。
他帶出公事公辦的面孔:“上次小景老師說,先生會通過坐標,降臨表世界,到時候ab兩個世界會瞬間顛倒。”
殺戮無甚表,只專注地看著懷里的團子,仿佛就沒聽見這話。
莊羽視線落團子上:“安全局那邊暫時還沒幾個人知道,小小姐就是坐標,如若知道的話,后果很難設想。”
這話涉及到團子,殺戮難的了眼皮。
見他有反應,莊羽繼續說:“當初,我和先生簽訂了合同,為小小姐的合法監護人,這些時間相下來,我也不想小小姐有所閃失,但這些前提,是要先生對表世界無害。”
這些說辭,莊羽早已經想過很多遍了,眼下說來,倒是頭頭是道。
殺戮又沒反應了,仍舊低垂著頭,看著懷里乎乎的團子,就那麼看著安靜的睡臉,他都百看不厭。
莊羽也不氣餒:“不知道先生是怎麼想法,我這邊倒是有個建議,先生可以考慮一下。”
說著,莊羽反手掏出個計劃書。
一直沒什麼反應的殺戮,終于慢吞吞抬頭了,他視線落在白紙黑字的計劃書上。
他不說話,也沒手接計劃書,就那麼看著,仿佛能從計劃書上看出多花來。
莊羽逐漸心頭沒底,甚至堅定的心都開始搖了。
他猶豫著:“不然,先生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在不搖表世界安危的前提下,安全局都……”
話還沒說完,殺戮抬手接過計劃書。
莊羽愣了下,手還在那里,完全反應不過來。
殺戮收了計劃書,看他一眼,破風箱一樣嘶啞難聽的嗓音吐出兩個字:“話多。”
莊羽:“……”
不生氣不生氣,他不跟個死人計較。
殺戮看都不看計劃書,直接將之塞進團子懷里。
仿佛是察覺到了爸爸的作,團子濃長卷的睫了兩,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眼神還沒焦距,小一張就在喊:“爸爸?”
于是,莊羽就見前一刻對他還甚是冷漠嫌棄的男人,后一刻那張恐怖的臉上,是溢出了濃如稠的溫。
翻臉之快,簡直嘆為觀止。
男人輕輕了團子小手,示意自己就在邊。
團子小手一抓,握住爸爸的一食指,扭頭看向男人,清亮濡的眼神,落在爸爸臉上看了許久。
殺戮薄抿,猩紅的眼瞳回團子,實則上的繃帶攀爬挪,試圖將自己的臉再次纏繞起來。
他現在長的不好看,會嚇到寶寶的。
然而,團子一手,又又還暖的小手,攀附上坑坑洼洼的臉。
殺戮一僵,頓時就不敢了。
團子翹起角,綻放出了個笑臉:“濛濛終于看到爸爸啦。”
沒有害怕,也沒有嫌棄,只有直白的、一如既往的接,能接任何模樣的爸爸。
虬結纏繞的繃帶,頃刻散落。
男人低沉的嗓音,吐出了一個音節:“嗯。”
團子從爸爸懷里坐起來,勾著他食指,乎乎的說了句驚天地的話——
“爸爸,濛濛開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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