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皇后若是知道正武帝在想什麼, 該好了。
正武乃新帝剛在大朝會上定下的新年號,宣示著正式改元。
可惜不知道,也沒辦法回答鎮國公夫人。
“娘可是覺得, 瀠兒丟了黎家的臉?”皇后微微抿道。
鎮國公夫人看著兒的臉, 丟臉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怨誰呢?怨黎家想永保富貴?
可彼時黎家在那個位置,有些事本不是攀附不攀附的問題,而是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婚是先皇賜的, 誰能想到當年溫和仁慈的太子,在登基以后, 會不余力地打黎家,以至于黎家子弟有壯志不得酬,黎家的男人只能在府里守著鎮國公府的那塊牌子過日子?
誰又能想到宣王會謀逆奪位,而他本人又對兒有那樣的心思?
在李陳張甄等與廢帝有關系的人家相繼倒臺后, 人人都在說黎家好運, 竟然能是個例外。
這句看似平常的話,背后的意思卻并不難懂。
而新帝登基后, 看似黎家的地位拔高了, 實則境未變, 反而因黎皇后的存在,更多了一份曝在人前的尷尬。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至今沒人敢在人前說什麼,因為說了黎家,等同在說正武帝的不對。
這位新帝自打登基以來, 且不提其奪位時的鐵手腕, 在理朝政上手段也極其強。幾個月下來朝堂面貌煥然一新, 也讓群臣及眾勛貴之家對其的心有一份了解, 自然不敢輕易冒犯其威嚴。
眼見迎春來說, 赴宴的時候到了。
鎮國公夫人打消滿肚子的話,只是對兒嘆道:“你也多保重你的子,為娘看你似乎又清瘦了些。”
皇后微抿著。
子是極好,因為但凡有些不適,他就會把太醫都找來為診脈。生清傲,不喜為難下面的人,所以每頓膳也沒用,因為若是不用膳,一宮的宮人都會被罰。
屢屢讓他得逞,又拒絕不得。
其實還稍顯吃得了些,只是娘覺得瘦了。
皇后還是沒忍住說:“娘,我讓你給我帶的東西,你可帶了?”
“什麼東西?”鎮國公夫人一愣,想起來了,低聲道,“那些你都吃完了?”
皇后微微偏開臉,半垂的臉上有抹克制不住的紅,半晌才低聲道,“若不是吃完了,我又何必再找你要。”
鎮國公夫人端詳了兒一下,也不知該說什麼。
“那藥吃多了對子不好,今日進宮朝賀,我也不好拿著東西。”
皇后忙道:“那娘你下次進宮記得給我帶。”
鎮國公夫人猶豫了下,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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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宮里是極為忙碌的,哪怕皇后坐著什麼也不干,等到傍晚時,也累得夠嗆。
皇后回到坤元宮,剛讓迎春幫把冠服下,人就來了。
迎春見正武帝走進來,下意識瑟了下,跪了下來。
正武帝揮了揮手,迎春也不敢耽誤,忙下去了。
皇后自是說不出斥責的話,迎春是被這個人給嚇怕了,已經下意識對這個人害怕,且即使迎春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麼。
“累了?”正武帝起的長發,放在鼻尖嗅了嗅。
皇后其實抗拒這種莫名其妙的親近,但知道躲了沒用,因為越是躲,他越會。強忍著不,拿起梳子梳發。
“累了就歇下,其實朕今日也累。”
他上帶著淡淡的酒氣,顯然喝了不酒,聲音比平時的低沉多了一愉悅。
開年改元,他這個皇帝也做得更名副其實了,自然高興。
可的傅兒……
皇后突然懸空,竟是被人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掙扎道。
“自然是抱皇后去休息。”
皇后掙扎不得,低聲罵道:“你不知恥。”
說話間,人已經跌的床鋪上,結實的軀了下來。
他在鬢旁輕嗅:“怎麼?還在生朕的氣?”
“你……”皇后忍了忍,什麼也沒說。
“朕從不介意讓世人知道你的存在,哪怕你曾經是朕的皇嫂,如今也是朕的妻子朕的皇后。難道朕讓你高高在上地坐在座上,讓那些等著看你笑話的人,都跪下來拜你不好?”
“你……”皇后偏開臉,“你不知所謂。”
“好,是朕不知所謂,皇后可是不生氣了?”
皇后對如此不顧臉面的人,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不容易想了一句說辭,下一刻被人擒住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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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門,鎮國公夫人終于泄了那氣,靠近了松的靠背里。
丫鬟道:“夫人您歇會兒吧,要一會兒才能到府。”
鎮國公夫人半闔著目,腦子里是雜的各種思緒。
想著想著,人竟睡著了,直到馬車停下,方驚醒。
回到正房,更洗漱,又坐下了休息。
這才有功夫問丈夫:“公爺呢?”
正說著,鎮國公大步走了進來。
都累了一天,鎮國公夫人看得出丈夫也累得不輕,遂沒有說話,而是讓人服侍丈夫更洗漱,又換上一家常衫子,并讓人端來一盞醒酒湯。
喝下醒酒湯,夫妻二人進了室。
“瀠兒今兒又管我要避子藥,我……”
“那些東西以后不準再夾帶進宮,你真以為你們做的事能瞞過那位?若是能瞞過,他何必又借著敲打黎辰來警告黎家?”
黎辰是目前黎家子嗣中,唯一負差事的,其他人要麼賦閑在家,要麼就是掛著閑差。
雖然黎家這種境,是廢帝還在位時造就,但如今皇后還是皇后,黎家還是如此,就不能說其中沒有新帝的意思在。
“可瀠兒……”
“你就沒有想想,若惹火了那位,撕破了這層臉皮,黎家能討好?瀠兒能討好?今日我在大朝會上見了,這位真是好手腕,滿朝文武,哪怕是這次進京述職的幾位封疆大吏,對其也是無不拜服。
“據說這位重設了錦衛,恐怕錦衛這層皮是假的,里他大抵早就建立了自己的報機構,不然他當初何至于事能那麼迅速,且出手快很準,偌大的京城,軍、京營、五城兵馬司,竟都沒反應過來,就盡數落于他掌中?”
鎮國公已經是六十開外的人了,大概是這些年的忍辱負重,又或是年紀大了,早已失去了壯年時的銳氣。
“廢帝已經死了,其后輩子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從名義上來說,瀠兒算是寡婦改嫁。如若沒有這層關系,你兒只是寡婦改嫁,你覺得什麼對才是好?”
鎮國公夫人想:自然是討得新丈夫的歡心,爭取早日生下子嗣,在夫家站穩腳跟。
“可傅兒呢……”鎮國公夫人囁嚅著看向丈夫,“瀠兒雖上沒說,但我知道一直惦著傅兒,你難道打算不管傅兒了?”
“怎麼管?眾目睽睽之下,如何管?建京將軍鄂畢河是新帝的人,這次他事,遼邊三位將軍都給了其助力,你別忘了以前他未回京之前,一直在遼邊,這地方才是他的基所在。”
看似廢帝子嗣中除了封王的那位大皇子被賜死外,其他人都只是流放了,但其實流放也是流放去了人眼皮子底下,不是有十足把握跳不出自己的掌心,下場可不就是流放這麼簡單了。
鎮國公夫人真的有點慌了。
“那這事可怎麼辦?”
“你也別慌,也不是不管,只是此事要從長計議,徐徐圖之。至于皇后那,你就先安著,讓別急。”
說著,鎮國公又嘆了口氣,“而且此事也急不得,沒探清楚深淺,就貿然出手,只會害了皇后,害了黎家。而一旦不,怒了那位,可就真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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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不王大秀和王二秀姐妹倆回來了,王大妞和王二妞也回來了。
福兒和衛傅自是又被兩個姑姑拉到面前來,又是打量又是說話,總來說,福兒看兩個姑姑對衛傅還是滿意的的。
倒是王二妞回來遲了,臨到中午快吃飯時,王二妞才跟丈夫翁俊民姍姍來遲。
福兒見二姐穿著打扮,不像普通鄉民。問過大姐之后,才知道這位二姐夫家是在建京城里開雜貨鋪的。
從雙方家世來說,二姐算是高攀了,所以在婆家沒什麼地位,這個丈夫也是個游手好閑的。
當然這僅限是大姐的抱怨,讓福兒來看,這二姐夫是不是游手好閑不知道,但做人不夠踏實,吹噓的。
他大概還不知福兒兩口子是從京城來的,抑或是知道反正也知道衛家是落了難,所以拉著衛傅就是一通吹噓,吹噓自己認識什麼什麼人,又在得知衛傅和福兒要在這里扎,又吹噓以后幫衛傅找個發財的路子。
若是普通人,大抵真被他這綢緞裳以及他吹噓的事給唬住了,關鍵福兒和衛傅都不是普通人。
一個見過的高顯貴不知幾許,再高的見著他也得跪。一個打小在宮廷底層出,用宮里的話來說是宮里的老人了。
宮里生存可不易,所以說福兒是個人也沒錯,所以翁俊民這套在兩人面前還真沒用。
福兒不免覺得丟臉,畢竟翁俊民丟臉,也代表著二姐丟臉。
私下拉著大姐悄悄道:“二姐怎麼嫁了這麼個人?”
“人說的,當時也見了人,除了人有點浮躁,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家里還算有點錢,日子能過下去。倒是爺當初不同意,說臉白不當事,但二妞自己愿意。”
福兒瞅瞅翁俊民那白臉,雖然沒衛傅白,看來婦道人家都喜歡臉白的,例如爺爹哥,都會嫌棄男人臉白,婦人也嫌棄,但嫌棄得相對來說不是那麼真心。
到底是別家的事,再說親都了,又不能悔改,不喜歡那就離遠點。福兒便悄悄跟衛傅說,讓他躲著些二姐夫。
王二妞也覺得沒臉的,私下找福兒說,讓和妹夫別理男人,他那人就是這樣的,總來說沒壞心。
福兒看二姐說得勉強,也不好多說,只能安沒什麼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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