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劉太醫一邊痛哭一邊磕頭哀求。

圣手藥王的鐵碾停了，眼底寒點點，“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師兄弟兩個人的意思？”

“羅師弟維護師門之心不亞于弟子，求師父垂憐！師父，師門尊嚴若是毀在弟子手里，弟子豈不了千古罪人？弟子……弟子和羅師弟從今往后還有什麼臉面見人？還怎麼做人？求師父垂憐，就算師父不憐惜弟子和師弟，師父也不能不管師門，落雁山下圣手姚氏……”

“你知道圣手姚氏就好，”圣手藥王打斷了劉太醫的話，站起來，拍了拍襟，語氣輕淡，“只要不輸了醫，就不算墜了圣手姚氏的名頭，就算墜了，也沒什麼。”

“師父！”劉太醫喊的痛心疾首。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毒，我不打算傳給弟子，你也罷，你師弟也好，誰都不傳，學好醫就行了，別的那些，都不是你們的東西，也不是你們能覬覦的。回去吧，若是連醫也比不過，圣手姚氏的名頭，墜了就墜了吧，姚氏，早就斷了了。”

圣手藥王輕緩卻堅決的拂開劉太醫的手，腳步遲緩的出了門，沿著游廊往后山走了。

劉太醫呆呆的跪了好一會兒，雙手撐地爬起來，垂頭喪氣出了院門。

山下，孫大夫站在車旁，不時跺著腳，焦急而期盼的看著山上。

見劉太醫下山，孫大夫急忙迎上去，“怎麼樣？藥王他老人家怎麼說？”

“這樣的小事，師父哪會放在眼里？”劉太醫一臉睥睨傲然，從小院里出來時的垂頭喪氣已經收拾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孫大夫喜形于，“只要藥王他老人家手指頭……”

“回去再說吧。一場小比試，本就不應該驚師父他老人家！”劉太醫打斷了孫大夫的話，徑直上了車。

文廟前和太醫院門口那兩場小熱鬧拉開了一場大熱鬧的序幕。

午時剛過，當天的小報就加了一版出來，幾乎全是關于這場切蹉的事兒，把這兩場小破鬧劇描述的繪聲繪到驚心魄的地步。

劉太醫什麼表，說了什麼，李姑娘如何飄飄仙，清華出眾，又說了什麼，德高重的司馬老丞相又是怎麼說的，幾乎一字不差，一直寫到司馬六公子瀟灑站出，說了那句‘只要兩位信得過，我來安排此事”，報道戛然而止。接著就全是司馬六公子嘆如何如何風儀絕世，如何如何才華縱橫，以及回憶他從前無數的風流韻事。

這些小報是青川送進來的，看的李兮目瞪口呆，恍恍惚惚以為自己又一頭跌回去了。老天！這汴京城怎麼還有這玩意兒？這簡直比那個年代的娛樂八卦還要八卦！

太喜歡了！

李兮趕吩咐小藍去買過期小報，不管哪一期，不管誰家的，也不管什麼朝報、衙報、報，見了就買！

小藍買了七八糟、厚厚一迭過期小報回來，看的李兮興致，兩眼放，裝了滿肚子不知道真假的各種八卦。

這種小報分兩種，一種是手抄本，漂亮的金粟紙，賞心悅目的蠅頭小楷，青川送進來的就是這種，另一種就劣多了，最大眾的糙半宣印刷本，當然前一種的價格是后一種的數倍。小藍買的，全是后一種。

京城這種小報好象沒什麼規律，幾乎是想什麼時候出版就什麼時候出版。

隔天，青川又送進來十幾張手抄本小報。

這七八張就全是深報道了，當然報道的重點是李兮。

關于劉太醫，名醫麼，京城的人已經太悉了，可關于李兮，大家知道的，除了那場義診上，給那個能臭半個城的乞丐挑了半天蛆蟲，就是被皇上宣進宮給貴妃娘娘看病了。跟一無所知沒什麼分別。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飄飄出塵，長相好氣度更好，殺神白起的表妹，據傳說醫比劉太醫高明多的多了，就算沒這場擂臺賽，這些都夠京城閑人們好奇十天半個月的了。

何況這位李姑娘竟然板劉太醫，要比試醫和用毒，醫也就算了，用毒！想想都讓人激！

京城閑人們懷著無比八卦和激的心，將當天的小報一搶而空。

李兮看的又嘆又笑。

有幾張小報說什麼生有異象，什麼生下來就能識藥，什麼的師父是神仙怪，什麼天醫星下凡……！這些事自己怎麼不知道？

這都哪跟哪啊！

當然十幾張小報中不是夸的，還有幾張說其實什麼也不懂，暗示是陸離手里的棋子，虛張聲勢，別有所圖，甚至暗示跟陸離不是表妹表哥的關系。

多數小報比較中肯，細說了那次義診的經過，仔細分析，得出結論，醫不錯，卻也不見得太高明，可仁心宅厚，醫德這一條令人敬仰。

有一張小報不知道從哪兒將李兮斷蕊死因的事出了一星半點，春秋筆法寫的含含糊糊，仿佛他全都知道，就是不敢說，只好左使個眼右使個眼，看的李兮都心了，要不把這事寫清楚投個稿？

也不知道有稿費沒有。

八卦小報還沒看完，青川又來問，幾大瓦肆都在開盤賭和劉太醫誰輸誰贏，問要不要買幾注。

李兮大瞪著眼睛驚只圓，半天合不攏。

太喜歡這汴京城的老百姓了！

“你買的誰贏？買了多？”

“當然是買姑娘贏了，我錢不多，一共三百七十兩，全押上了。明山買了七百兩，河買了二百兩，雙流沒買，咱們府上都是買的姑娘贏。”青川一臉笑。

“呃！”李兮頓時覺得力山大，“你們別這樣！我不一定能贏的。我看我還是買劉太醫贏吧，你們要是輸了……”

“姑娘還是買自己贏吧，買姑娘贏是一賠十，買劉太醫贏一賠一二。”

“什麼？”李兮郁悶了，大家就這麼不信任麼？算了，自己不也信不過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