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第一名醫匾額下,走出一位個子矮小的干瘦老頭,背著手,一臉張的往下滴冰水。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孫神醫目盯著李兮,“都讓開!今兒老夫就開開眼,看看這位姑娘怎麼活死人、生白骨!”
“他這病是熱邪傷津,虛便所致,”李兮和孫神醫隔了四五級臺階,仰頭看著他道,孫神醫瞇眼看著,只冷‘哼’了一聲。
“照理說,只要用一劑烈泄藥,把他腸子里干結的大便排出來,這病就好了一半了,只不過,”李兮頓了頓,看著捻著胡須,一臉冷笑仰頭天的孫神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也太傲慢了,難道沒學過‘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嗎?
“病人虛弱到了極點,不用泄藥他只能等死,若用了泄藥,哪怕一丁點兒,他也承不起,也是個死字。可是治這樣的便,不用泄藥也行啊。”李兮不看孫神醫了,反正他仰首天,本不理。
“小藍,去買半斤蜂,再買一只小銅鍋,找只小火爐,再給我找竹筷。”李兮吩咐小藍。話音剛落,旁邊一個聲音接道:“這些東西小店都有!稍等。”
片刻功夫,一個掌柜打扮的人就送了東西過來。
李兮就坐在孫神醫腳下臺階上,將蜂倒進銅鍋,銅鍋放到紅泥小爐上,用竹筷不停的攪蜂,不大會兒,蜂就熬了黏稠的一團,李兮將鍋端離火,等了一會兒,用手著蜂團涼了,拿起來一條,遞給婦人道:“你把這個從這頭慢慢塞進你丈夫中。”
婦人抖著手接過蜂條,“……?”是什麼?
“我來我來!”一個江湖游醫打扮的干瘦中年人進來,“我家祖傳方,專治痔瘡,往里塞東西,這個我在行!我來!”
江湖游醫手從婦人手里拿過蜂條,把病人翻個,示意婦人扶著,將病人子掉一半,還真是擅長,只幾下,就把一長條蜂塞進了病人。
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人個個長脖子,唯恐看不清楚,李兮拉了拉小藍,往后退了幾步,又退了幾步,了只香囊出來塞到小藍手里,“塞鼻子用。”
也就一會兒,病人肚子咕咕嚕嚕響了一陣子,腥臭到本沒法聞的大便順著屁往下掉,從竹床上掉到青石路上,掉了一大堆出來。
這堆大便逆風都能臭三里,熏的里三層外三層的看客一個比一個嘔的厲害。站在臺階上不屑一顧的孫神醫也被熏的一陣接一陣干嘔。
只有李兮和小藍,一人一個香囊捂著鼻子,淡定的看著各式各樣的嘔吐姿勢。
河被熏的黃膽水都吐出來了,姑娘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姑娘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怎麼能……臭這樣!唉喲!臭死人了!
只有婦人,扶著舒服的直的丈夫,又哭又笑,這子奇臭在這里,就意味著丈夫的命救回來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味道嗎?
李兮開了方子,婦人沖磕了不知道多個頭,拿了方子,歡天喜地的去了。
孫神醫臉青灰,盯著李兮的眼里著戾氣。
“河東第一名醫,呵呵!”塞蜂的江湖游醫袖著手,仰頭看著孫神醫頭頂上的匾額,“換了我可沒臉再把這幾個字掛門頭上!”
“就是!看看人家,也就半斤蜂,活了一條命!技不如人,哪還有臉號稱什麼河東第一名醫?”立刻就有人接話。
“把匾額摘了吧,別丟人現眼了,醫不行,臉皮倒厚!”
……
李兮看看四周,心里覺出些不對,可哪兒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拉了拉小藍,轉往對面綢緞鋪回去,看來,這太原府的水很深,非常深!
孫神醫瞇著眼睛掃著四周,往后退了一步,一邊轉往里走,一邊吩咐仆從,“把匾額摘了。”就算沒人說閑話,有了今天這事,他也得暫時把‘河東第一名醫’這塊匾額拿下來。
這小姑娘是誰?跟誰學的醫?
“去打聽打聽,是誰,什麼來歷!”進了屋,孫神醫咬牙切齒的吩咐道:“還有,讓人盯住鶴壽堂門口和剛才那兩個病人,我倒要看看,哼!”
孫神醫這一聲‘哼’的底氣已經遠遠不如剛才了, 剛才那一幕蜂通便他也看呆了,這種治法聽都沒聽說過!難道真是個通醫的?可年紀太小了!
“梁大人回驛館沒有?”
“正要稟告老爺,梁大人已經回驛館了。”管事忙陪笑回稟,孫神醫眼睛一亮,“趕備車,去驛館!”
驛館里,聽說孫神醫來了,梁大人急忙迎出去。
“孫兄!快請進來!UU看書www.uukanshu.com要不是頂著這欽差份,我就先去府上拜了!”
“豈敢豈敢!梁大人一路辛苦了。”
兩人你揖我往寒暄了好一會兒,才進屋落坐。
“梁大人怎麼突然到太原府來了?”幾句閑話后,兩人說到了正題。
“奉了司馬相公的令,過來查一查太原府的賦稅帳務。你也知道,不管哪一府哪一路,這賦稅帳務都不經細查,司馬相公的意思,要好好查一查太原府這幾年的帳,查出來的東西越多越好。”梁大人捻著胡須。
“司馬相公要陸家了?”孫神醫眼睛亮了。
“司馬相公是想把陸家拉過來,若是陸離肯支持四皇子,四皇子的勝算至得多出兩三!這些把柄就還給陸離,做個人,若是那陸離不肯,握著這些把柄,也能著他不敢站到三皇子一邊,要是陸離真站到三皇子一邊了,那就把這些東西扔出來,讓那陸離吃不了兜著走。”
“高明!司馬相公這些年越來越老辣了!”孫神醫掌贊嘆。
“我這趟來,還有一件大事,就是想見見你,有件非常要的事和你商量!”
梁大人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的四下看了一圈,俯湊到孫神醫耳邊:“華貴妃的病,你聽說了?和當年趙太妃病的一模一樣,趙太妃的病是你治好的!”
“給華貴妃治病?是三皇子的生母!你這是?”孫神醫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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