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在雲吞店門口站了很久，離九點鍾隻有十分鍾的時間了，的手腳因為寒冷的天氣冰涼的有些發麻。溫暖的燈從雲吞店的窗口照了出來，讓人從心裏湧起一暖意，幾名西裝革履的加班族坐在店裏一邊吃著宵夜一邊談笑著什麽。

一旦邁進店門，就勢必要將安瑞拖下水了。真的要這麽做嗎？有些猶豫不決，狠狠地咬了咬牙，正要轉離開的時候，後卻傳來一個悉的聲音，“你也剛到嗎？”

莫然回過頭來，對上安瑞悉的麵孔。他著一件黑風，將他的材襯托的格外修長，領口一圈茸茸的狐貍讓他的臉更加棱角分明，他上散發出的難以接近的氣息和這個初冬完的融合在了一起，路燈在他的側臉上投下了一片暗影。

怔了怔，笑道，“是啊，其實我……”

“進去說吧，外麵太冷。”

莫然看著他從邊經過，率先推開了店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或許上天注定要讓安瑞為最後的退路，所以才安排他在這個時間巧妙地出現。下定了決心，跟在他後疾步走進了雲吞店。

笑容憨厚的老板將他們安排在最裏麵的包間坐下，他們點了兩份雲吞，很快，散發著熱氣和香味的食便端上了桌。

莫然沉默的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看著悉的麵孔，竟然有種陌生的覺。他輕咳了兩聲，打破了包間裏尷尬的氣氛，“忽然約我出來，有什麽事嗎？”

“是，我有件事想請學長幫忙。”

安瑞目不轉睛的看著，溫婉俏的臉龐和蘇向晚倔強的微笑在眼前替閃過，自從發現了那件事以後他跟莫然疏遠了很多，可是過去深植在心裏的慕卻讓他狠不下心來。他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的，無論你說什麽事我都會答應你。”

“謝謝你，不過你有拒絕的權力。這件事關係重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麻煩學長的。”

“拒絕與否我自己會考慮，你說。”

莫然抬起眼來怯怯的看著他，包間裏又是一片可怕的沉寂，外麵的談笑聲約傳進了他們的耳朵裏。似乎過了很久，才緩慢的開口說道。

“現在這種況下，我不方便跟你太多，也算是為了你好。我手裏有一些資料，麻煩學長代為保管，一旦我跟家母出現任何意外，您一定要把這些東西到檢察院的陳院長手裏。”

安瑞的眸一凝，‘意外’和‘檢察院’兩個關鍵詞已經讓他猜出了七八分，“跟你叔叔有關嗎？”

“是，我知道，在商界打拚最忌諱招惹到從政的人，所以我說你有拒絕的權力。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拜托誰。”低聲說道，溫潤的眉眼中過一水。

短短的幾秒鍾，安瑞已經權衡了一遍利弊。答應的請求就相當於跟莫世澤站在對立麵上，這位莫廳長在群眾當中威甚高，政績也很卓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的政治生涯絕不會止步於省公安廳長的職務，跟他作對，勢必會為安澤萬家招惹來本可以避免的麻煩。

如果拒絕，這些顧慮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可是無助的樣子卻讓他狠不下心來，縱然當年的朱砂痣已經了一片蚊子，可是當時對的是最真實也最好的。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答應你，給我吧。”

莫然有些驚喜的瞪大了眼睛，本以為安瑞答應的可能微乎其微，這樣的結果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從手提包中拿出裝訂在一起的一個文件夾，白皙的手指輕輕著的牛皮封麵，眼神中閃著明亮的芒，“學長，我的家命就給你了。”

安瑞從手中接過文件夾，看也不看便塞進了包裏，“明天我把這些資料存在瑞和典當鋪，這家典當鋪是我朋友開的，安保措施可以與瑞士銀行相媲，存在哪個櫃和碼我再通知你。對了，你的電話不會被監聽吧？”

“我不確定，如果方便的話我後天上午去辦公室找你可以嗎？”

安瑞點了點頭，他微微抬起頭來，看著莫然見的脆弱和無助，心裏湧起了一種莫名的。

他很確定這種不是，當初對他的利用讓他深惡痛絕，那一番振振有理的說辭更讓他對年時的慕產生了強烈的質疑，後麵佯裝醉酒的把他心裏最後一點好都抹殺的一幹二淨。

他本以為他能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待莫然，可是當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還是控製不了自己想要拉一把的衝。

縱然知道接的委托危機重重，縱然知道這可能是又一次的利用，可是那麽多年沉澱下來的慕，已經讓在心裏為了一種習慣。這種覺很複雜，但卻讓他難以說不。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搖擺不定的人，他分的清和習慣。

桌上的雲吞已經涼了下來，他輕微的歎了一口氣，“吃點東西吧，你今天看起來很憔悴。”

莫然牽強的勾了勾角，躊躇了片刻，裏輕輕的吐出三個字來，“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我一定要說，我知道我做過的那些事傷害到你了，可是無論你信不信，我有我的苦衷。可能你會不到，我家的況太複雜，我也想像蘇向晚或者安心那樣單純可、無憂無慮，對誰都抱有一顆真摯的心。

可是我不能，一旦我單純起來，我就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我爸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前一天還是呼風喚雨的慕氏掌門人，後一天就了人人唾棄的階下囚。”

的眼眶微微泛紅，碗裏約升騰起來的熱氣在臉上覆蓋了一層水霧。

“我費盡心機的想要尋求一個依靠，但是偏偏，我越是想爭取，卻越是什麽都得不到。在我心裏始終認為我是被上帝棄的孩子。憑什麽都是出在名之家，可是我要麵對別人不需要承的力呢？”

安瑞沉沉的歎息著，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冰涼的小手，他冰涼冷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見的溫。

“你不需要費盡心機，我會幫你的。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慕了你很多年。雖然現在我已經放下了這種，可是我願意永遠把你當我的小學妹對待。無論你變什麽樣子，我始終記得你最好的樣子。

就像一個青花瓷瓶子，就算被摔碎了，重新拚湊起來依然傷痕累累，可是我記得沒有摔碎前最完的形狀。如果你過得好，可以把我拋之腦後，如果你過得不好，就來找我尋求幫助。”

莫然怔怔的看著他，終於承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淚水滴落在雲吞碗裏，濺起了一個個小小的漣漪。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哭夠了，拿出一張紙巾了眼角的淚水，噎著說道，“抱歉，學長，讓你見笑了。”

“沒事，我讓老板重新上兩碗雲吞。你吃點東西，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這個資料的事給我來理。”

莫然看著他到一種莫名的安心，此時終於知道來這裏前那種猶豫不決的緒來源於哪裏。在算計安瑞的時候，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對他了真。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配，也不奢，這份遲鈍的，就讓它永遠埋在心裏最深的地方吧，就算沒有生發芽、破土開花的那一天，存在那裏總能給一點溫暖的力量。

味道鮮的湯和細膩的餡進胃裏，帶來一種暖暖的覺。對莫然來說，雖然依然前途未卜、命運多舛，可是卻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終於可以不需要帶著麵麵對一個人，可以真實的做回自己。

窗外呼嘯而過寒風吹落了枝頭最後一片搖搖墜的樹葉，寬闊的路麵上似乎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莫然跟安瑞並排坐在車子的後座，倚在他的肩上，淡淡的香水味和煙草味鑽進鼻腔，輕微的吸了一口，漂泊不定的心終於塵埃落定。一困意席卷而來，不知不覺，竟然沉沉的睡了過去。

安瑞微微側過臉來，看著睡的麵孔，角浮現出一抹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或許，這對於他們來說是最恰當的相方式。他的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啜泣著跟他說的那番話，他輕手輕腳的拿出手機，盡量不吵醒睡的莫然，他發送了一條短信，預約了明天在瑞和典當鋪的寄存手續。

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能做的，可能也隻有這些了吧。出於利益的考慮，無論如何他都不該答應，可是如果人活在世上事事為利益讓步，那真的是一一個很無趣的人生。

他過車窗，約約可以看到掛在墨藍天空中被灰層雲包裹的月亮，稀薄的月照在禿禿的樹梢上，看起來格外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