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兮在門口站了片刻，在低著頭端了藥進了屋中，徑直走到牀榻前才停了下來，將藥碗放在了牀頭的凳子上。

楚王妃的目在蘇婉兮上打了個轉兒，就轉過了頭，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的餘欣然：“讓欣然餵你喝藥吧。”

蘇婉兮聞言，才悄悄擡了擡眼，覷了覷在楚王妃側坐著的餘欣然，便見臉上帶著幾分嫣紅，聲音極低地應了聲：“好。”

蘇婉兮瞧著的神模樣，心中便了然，只怕這位餘小姐，對葉清酌也是有心的。

蘇婉兮轉過眸子向葉清酌，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也難怪，以葉清酌這容貌條件，實在是有些招人的。

葉清酌卻冷冷一笑：“餘小姐是餘將軍之，聽聞騎功夫倒是極好，可這服侍人吃藥的事怕是不曾做過的，若是一個不小心，將這湯藥灑了也實在是麻煩。這等活兒，還是給下人來做吧。”

說完，目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蘇婉兮上。

餘欣然本來已經準備起，聽葉清酌這樣說，便顯得有些尷尬，做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的。

楚王妃臉上的笑容已經了下去，臉上泛著冷。

蘇婉兮見狀，連忙端起了藥來，上前餵了葉清酌喝藥。

楚王妃的目冷冷地落在兩人上，許久不曾開口。

等著蘇婉兮服侍著葉清酌將藥吃完了，楚王妃才幽幽開了口：“若是我不曾記錯的話，當初在楚王府的時候，清酌你便已經答應了，將阿放在我邊侍候。阿此前在牡丹院中的時候，將我安排的事置得井井有條的，我覺著阿甚合我意，既然如今阿也來了寧城，自然也還是應該來我邊侍候的。”

蘇婉兮一愣，不曾想到楚王妃竟突然提起這一茬，有些詫異。

只是細想之下卻也明白了過來，只怕是因爲這餘小姐的緣故。

葉清酌曾經當著楚王妃的面說過想要娶做世子側妃，當時是拒絕了。

如今楚王妃有心撮合葉清酌和這餘小姐，自然不希橫在其中，爲阻礙。

葉清酌聞言，卻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臉十分平靜：“當時母妃說的是因著年關的緣故，牡丹院中人手不夠，因而將阿臨時借過去幫上一陣子。如今這年也已經過了，阿自然是應當回我邊侍候的。”

“可……”楚王妃正開口，卻又被葉清酌打斷了：“此前母妃不是一直唸叨著我邊沒有一個丫鬟侍候實在是不統嗎？我在昌黎城的時候，便一直是阿在我邊服侍，我也習慣了的服侍，此前阿沒來便也罷了，如今阿來了，正好我也了傷不方便，有在我邊侍候我的傷也好的快些。兒子邊就這麼一個用的順手一些的丫鬟，母妃不會也要與我爭吧？”

最後的那句話，卻是約約帶著幾分譏誚味道。

蘇婉兮苦笑，如今倒似乎了一個香餑餑了，母子二人竟然爲了爭了起來。

楚王妃的手在袖

中暗自握，目沉沉地看了葉清酌良久，葉清酌卻彷彿全然不曾發現一樣，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書看了起來。

“母妃可還有什麼事？”葉清酌目落在書上，淡淡問著。

這話便已經帶著顯而易見的逐客味道了，楚王妃的臉愈發不好了幾分。

餘欣然見母子二人之間頗有幾分劍拔弩張的味道，連忙開了口：“昨日城中布莊送了一匹布料來，我瞧著那布料極爲好看，最是適合王妃了，便讓人待會兒送過來。左右世子爺這裡也並無什麼大礙，王妃不妨隨欣然一同回屋去看一看那布料吧。”

楚王妃長長地吁了口氣，又看了葉清酌一眼，才轉過頭拍了拍餘欣然的手：“還是欣然懂事，走吧，回去瞧瞧去。能夠得你喜歡的布料，定然是十分好看的。”

餘欣然低眉淺笑，扶著楚王妃站起了來，徑直出了屋子。

楚王妃和那餘欣然一走，屋子裡面便又安靜了下來，蘇婉兮目落在葉清酌的上，帶著幾分打量。

楚王妃的企圖太過明顯，葉清酌不會察覺不到。

而娶了餘欣然，意味著什麼，葉清酌不會不知道。

楚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餘忠國的支持與他而言極爲重要。不過是一場互利互惠的易，對楚王和餘忠國都有極大的好，葉清酌不會不明白。

可是爲何，他卻這樣抗拒？

蘇婉兮低著頭，將心思藏在眼底。

“就不想問一問，這餘欣然是誰？”葉清酌的聲音卻突然在蘇婉兮的耳邊響了起來。

蘇婉兮一愣，沉默了片刻，終是決定老實道：“方纔輕墨已經同我說了，是餘將軍的兒。”

葉清酌將目從書中擡了起來，看了蘇婉兮一眼：“你便沒有什麼想問的？”

蘇婉兮咬了咬脣，不知葉清酌希問什麼，只是沉默了良久，終是決定老老實實地開了口：“奴婢聽輕墨說，餘將軍手中握著十萬兵馬，王爺剛剛舉事，若是有這十萬兵馬的支持，自然是極好的。如今看餘小姐的模樣，那餘將軍似乎有意同王爺結爲姻親。若是世子爺娶了餘小姐，餘將軍自然會全力襄助王爺，世子爺爲何……”

“想問我爲何不願意？”葉清酌眼中染上了幾分笑意。

蘇婉兮點了點頭，的確是想要問這個的。

葉清酌笑了起來：“你不知道？”

蘇婉兮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有些困難地道：“這聽起來，無論如何都算得上是一樁極其劃算的買賣的。”

葉清酌頷首：“是啊，可是我如今心有所屬了，又該如何是好？”

葉清酌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樣不正經的話，目還定定地瞧著蘇婉兮。

蘇婉兮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咬了咬脣，半晌才道：“世子爺娶了餘小姐，也尚且可以納妾的。”

“呵，納妾？”葉清酌笑了聲：“我心有所屬那人雖然自己份低微，可是卻是個心高氣傲的，我雙手奉上楚王世子側妃的位置給，

尚且不願意，更遑論是妾室了。”

蘇婉兮低著頭，自然明白他說的是自己了。

咬著脣沉默了許久，蘇婉兮才輕聲道：“可是奴婢除了會給世子爺煮煮茶，磨點墨之外，似乎什麼都不會。沒有顯赫的世，也沒有辦法襄助世子爺就大業。”

葉清酌笑了一聲：“我是娶妻，娶妻娶賢，你能夠煮煮茶磨點墨便也就夠了。我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要就什麼大業難道不會自個兒靠本事去爭取，靠人來襄助，有何意思？”

話雖這樣說，可是……

蘇婉兮咬了咬脣：“王爺如今需要餘將軍的那十萬大軍。”

葉清酌聞言，卻是冷笑了一聲：“他需要餘忠國的十萬大軍，就讓他去娶了那餘欣然便是，找我做什麼？”

“……”葉清酌言辭鑿鑿，蘇婉兮竟無言以對。

葉清酌見蘇婉兮的模樣，便又笑了起來，朝著蘇婉兮招了招手：“坐下。”

蘇婉兮咬了咬脣，在牀榻邊坐了下來。

葉清酌手握住蘇婉兮的手，目定定地著蘇婉兮：“這一回，是你自個兒追到寧城來的，我並未強迫過你，若是你再敢輕易放開我的手，我便再也不會給你機會了。我這人素來心狠，無論對誰，我說到做到。”

蘇婉兮自然明白，他說的是此前在牡丹院自己當衆拒絕他的事，沉默了片刻，才穩了穩心神，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葉清酌這才笑了起來：“因爲這個緣故，我父王母妃，乃至於那位餘小姐不得要爲難你。不管什麼事，你都給我想仔細了再回答。若實在是無法回答的事，便推給我就是。”

蘇婉兮低聲應了是。

葉清酌眼中的笑意如散落在夜空之中的星星，亮得讓蘇婉兮忍不住的想要躲閃。

葉清酌握著蘇婉兮的手愈發了幾分：“我這傷，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好，我快要等不急了。”

蘇婉兮一愣，面乍然變得通紅。

心中忍不住想著，葉清酌此人，看起來清冷得，平日裡說話亦是惜字如金，一副冷漠模樣，只是說起這些不正經的話來，卻是毫不。

外面又有腳步聲傳來，葉清酌下意識地便蹙起了眉頭。

蘇婉兮覺著有些好笑，笑地看著，便聽見輕墨在門外道：“世子爺，大夫來給您換藥了。”

蘇婉兮聞言，連忙掙開了葉清酌握著的手，站起了來，剛站起來，就察覺到葉清酌的目冷冷地朝著掃了過來。

蘇婉兮暗自覺著好笑，卻毫不以爲懼，只含笑向葉清酌：“世子爺，換藥要。您方纔不是還在說，快要等不及了，希傷快些好嗎？”

葉清酌被蘇婉兮這樣輕飄飄地噎了一句，輕哼了一聲：“不錯啊，懂得拿我的話來堵我的了。”

裡雖然這樣說著，眼中的笑意卻是愈發濃了幾分，只揚聲道：“進來吧。”

門外的輕墨聞言，這才帶著大夫進了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