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重新拿了牛回到牡丹院的時候，卯時已過，天矇矇亮。

飄絮站在正廳門口來來回回踱著步，臉上俱是焦急神。見著蘇婉兮進了院子，才急急忙忙從檐下小跑著到了蘇婉兮的面前。

“可是遇著什麼事了？怎麼去了這麼久？王妃都問了好幾趟了。”

蘇婉兮的眸落在飄絮臉上，笑容清淺：“取了牛回來的路上踩到青苔，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將牛都給灑了，便又回廚房重新拿了。是我太不小心，我去同王妃請個罪。”

飄絮臉上滿是關切：“請罪倒是不必，牛給我吧，我給王妃送過去，同解釋解釋就是。王妃待下人素來寬厚，不會責罰你的，你也莫要擔心。你可摔著哪兒了？”

“只是胳膊有些疼，不過應當也沒什麼大礙，冬天裡裳穿得厚，摔得也不是太疼。”蘇婉兮應著。

“沒什麼大礙就好，你先回屋吧，我將牛給王妃送進去。”飄絮將蘇婉兮手中拿著的食盒子接了過來，匆匆忙忙地進了院。

蘇婉兮目落在飄絮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今日不過是到牡丹院的第一天，楚王妃似乎還未對有所吩咐。飄絮說，楚王妃習慣每天早晚喝牛，去廚房拿牛的事平日裡定也有專門的人負責。

只是今日因著飄絮瞧著沒什麼事可以做，因而才臨時起意讓去廚房拿牛。

那雪下面的青苔分明是早有預謀，若非是那兩個丫鬟瞧見過去之後，才臨時起意去尋的青苔來埋在雪中，就是有人將去廚房取牛的消息給了們。

私巷離廚房算不得太遠，來回也不過三刻鐘的時間，兩刻鐘要想一個能夠算計到的法子，還要去尋青苔，這冬日裡，青苔只怕只有湖邊纔有了，單單這取那麼多青苔，再走到私巷中，也須得要兩三刻鐘的時間了。

再加上還要將青苔埋在雪中，只怕時間上是來不及的。

因而，便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有人可以將今日早起要去廚房的消息給了們。

而消息的人，卻唯有一種可能，便是飄絮。

蘇婉兮低著頭，飄絮昨日裡一直在楚王妃邊服侍，對昨日發生的事自是十分清楚，親見駁了葉清酌的面子，心中對有些芥也是正常。

只是想著昨日飄絮帶著介紹牡丹院，安排住時候那親切溫和的模樣，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

今後只怕要在牡丹院中呆上不短的時間，這一來便與人結了怨，只怕以後的日子是十分難過的了。

但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飄絮果真如所想那樣有心針對，飄絮又是楚王妃邊得力的人，自是應當加倍小心的。

蘇婉兮垂下眸子，靜靜轉回了屋。

有些費力地將厚厚的裳袖子了起來，藉著銅鏡，蘇婉兮才瞧見自己的手肘被蹭破了一大塊皮，倒是

並未流多，只是滲出了來，紅通通的，倒是有些駭人。

且傷在那個位置，每次彎曲手肘便拉扯著疼得厲害。

蘇婉兮翻了翻昨晚清風打包送過來的東西，此前葉清酌給的金創藥竟也還在，蘇婉兮拿起那金創藥，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苦味道，低著頭倒了金創藥來仔細塗抹在了傷口上。

去飯堂用了飯，回屋就瞧見飄絮朝著走了過來：“王妃讓我來與你說一聲，下午我們府上採購的春聯、窗花、門神那些東西就要送過來了，王妃說到時候你一同去驗收吧。”

蘇婉兮愣了愣神：“我對那些東西並不怎麼在行……”

飄絮聞言就笑了起來：“那些東西年年都是在同一家商鋪那裡採買的，料他們也不敢作假，也不是什麼要事兒，你頂多清點清點數量，看看有沒有破損的便是。徐嬤嬤應當要與你一同去的，有什麼不懂的，你儘管問徐嬤嬤就是。”

聽飄絮說徐嬤嬤也要同去，蘇婉兮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

飄絮掩著蘇婉兮，眼中滿是打趣：“你雖然剛來，只是王妃對你的能力卻是極爲相信的，你不必張這樣，王妃沒那麼可怕的。”

蘇婉兮也忍不住笑了：“我自個兒有幾斤幾兩我自個兒太清楚了，就怕如今王妃對我期越高，到時候失越高。”

“怎麼會？”飄絮搖了搖頭：“你啊，太過謹小慎微了。對了，咱們牡丹院中丫鬟的裳同清風院中的還不太一樣，昨兒個太晚了，我也忘了讓你去繡房領裳，今天早上王妃應當也沒有什麼事要吩咐你的，你若得了閒，不妨去將裳領了？”

蘇婉兮頷首應了下來：“好，我過會兒就去。”

將屋中又整理了一番，蘇婉兮便去了繡房，繡房的管事嬤嬤與蘇婉兮倒也有些過節，此前蘇婉兮還在菁夫人院子裡的時候，管事嬤嬤曾給送來過一套裳，在裳的腰帶上藏了許多細細的針。

後來，蘇婉兮將那些針都盡數還給了，也將那藏滿了細針的腰帶給那管事嬤嬤綁上了。

蘇婉兮立在繡房門口，忍不住扶額，爲何覺著，來楚王府的時間不長，也就短短的兩年而已，卻好似在楚王府到都結了不的仇啊。

管事嬤嬤正好從屋中走了出來，見著蘇婉兮，腳步一頓，朝著蘇婉兮看了過來，眼角一揚，扯出一抹似諷非諷的笑容來：“喲……這不是阿姑娘嗎？世子爺跟前的紅人？”

頓了頓，又上上下下打量著蘇婉兮：“哦，對了，我倒是忘了，您可是竄得極快的，聽聞如今又到了王妃娘娘的牡丹院了？倒是要給阿姑娘說一聲恭喜了。”

蘇婉兮抿著，淺笑依然：“多謝嬤嬤，今兒個來，是想要領幾套牡丹院中丫鬟的裳，有勞嬤嬤了。”

那嬤嬤嗤笑了一聲，有些不耐煩地又瞥了蘇婉兮一眼，冷冷笑著道：“等著吧，我去

將裳給你拿出來。”

說著就進了繡房，不多時，就捧著幾件裳走了出來，沒好氣地遞給了蘇婉兮，而後也不再理會蘇婉兮，趾高氣昂地走了。

蘇婉兮翻了翻那幾件裳，倒也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妥，便拿了裳回了牡丹院，用了午飯，想著飄絮說下午楚王妃要讓隨著徐嬤嬤一同去驗收過年用的東西，就將繡房中拿回來的裳給換了。

剛換上裳，正想著繡會兒話，就聽見外面飄絮在外面喚。

蘇婉兮連忙出了門，飄絮見著蘇婉兮換了新，便笑了起來：“阿長得好看，這的裳穿著襯你，好看。”

“你是不是吃了糖？”蘇婉兮眉眼之間亦滿是笑意，見飄絮滿臉不解，便接著道：“不然怎麼這麼甜？”

飄絮哈哈笑了起來：“還說我甜呢，你這也不差。快去吧，莫要當王妃等久了。”

蘇婉兮忙應了聲，匆匆忙忙去了院。

楚王妃坐在屋中的紅漆描金萬福團花靠背椅上，正在同徐嬤嬤說話，見著蘇婉兮走了過來，便連忙朝著蘇婉兮招了招手：“阿，來。”

蘇婉兮急忙上前行了禮，只是在跪下來的時候，卻莫名地覺著裳著皮的地方有些微微的。

蘇婉兮低著頭蹙了蹙眉，神有些僵。

楚王妃笑著向蘇婉兮，笑容溫和：“飄絮可與你說了？”

蘇婉兮頷首應著：“說了，說王妃讓奴婢隨著徐嬤嬤一同去清點窗花、春聯、門神那些東西。”

楚王妃頷首：“這些東西咱們府中年年都在同一個鋪子裡面定做的，倒也還極出錯，不過也得仔細清點清點數目對不對得上，還有就是可能會有些破損的，須得仔細檢查，若有破損，當面拿出來，清點了之後讓他們再將破損的換了送過來。”

倒是與飄絮所言差不多，蘇婉兮低著頭應了。

楚王妃便又擡起眼來向了徐嬤嬤：“說的什麼時辰？”

“未時。”徐嬤嬤應著：“他們倒是素來準時，應當也差不多到了。”

楚王妃點了點頭道：“那就去吧，東西可不，只怕也得花上一個下午，早些去早些清點完。”

徐嬤嬤含笑點了頭，轉過頭同蘇婉兮道：“那咱們就過去吧。”

蘇婉兮忙應了聲，站起來，方纔那奇怪的覺愈發地明顯了起來。

蘇婉兮悄悄拉了拉上的裳，倒似乎是一，上的裳到皮的時候，便會有的覺從那傳來。

蘇婉兮暗自蹙了蹙眉，先前跪下的時候還以爲是錯覺，只是起和走的時候，那種覺卻愈發的明顯了起來，不像是錯覺。

蘇婉兮僵直著子，先前還好好的，剛換了新就有了這樣的覺，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怕是那繡房之中的管事嬤嬤見著，到底意難平，因而還是在裳上了手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