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酌並未食言,隨後就派了大夫來給蘇婉兮療傷,那些個下人見世子對蘇婉兮這般厚待,一時吃不準蘇婉兮的背景,都觀著不敢再與蘇婉兮爲難,蘇婉兮倒是平平靜靜地過了幾日。
十來日後,蘇婉兮的傷勢幾乎好全了,管事也來了。
管事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面無表地看著蘇婉兮:“你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咱們府上不養閒人,你先去洗房幫忙吧。”
蘇婉兮低聲應了,神十分平靜。
洗房又何妨,左右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今被人踩得多低,也會拼盡全力,一步一步爬上去。
爬上去,將所的屈辱,所揹負的仇恨,一一還回去。
“給你請大夫抓藥一共花了七兩銀子,你每個月月錢是一兩銀子,每月從你的月錢中扣除五百個銅錢,你可有異議?”管事又問道。
蘇婉兮搖了搖頭。
管事見狀,吩咐了後的嬤嬤帶著蘇婉兮去洗房,就轉離開了。
那嬤嬤蹙著眉頭看了蘇婉兮一眼,有些不滿地嘀咕著:“就這瘦瘦弱弱的模樣,也不知道能將服洗乾淨不?”
嘀咕完,才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跟我走吧。”
蘇婉兮跟在那嬤嬤後,往洗房去,蘇婉兮之前一直呆在廚房旁的柴房之中,廚房離洗房並沒有多遠,出了廚房,是一條夾道,廚房在夾道北,洗房在夾道南。
嬤嬤帶著蘇婉兮進了那院子,院子裡一片忙碌景象,院子中有一口水井,水井周圍放著好些個木盆,盆子裡堆滿了,一旁架著晾桿,上面也掛滿了各種。
那嬤嬤徑直帶著蘇婉兮進了一旁的一間小屋,眼便是長長的通鋪,上面放著四牀被子。
再看屋中,有一張桌子,四板凳,還有幾個箱子放在牆角,便再無他。
“以後你就住在這兒吧,最裡面,那是你的牀。”嬤嬤漫不經心地道:“你什麼名字來著?”
蘇婉兮一怔,才低垂著頭輕聲應道:“奴婢既然了府,之前的名字自然便應當棄了,嬤嬤說奴婢什麼,奴婢便什麼。”
嬤嬤看了一眼蘇婉兮:“咱們下人的名字,圖個吉祥,有個好兆頭便是,你倒是長得一副好,就阿吧。”
蘇婉兮連連應了:“阿多謝嬤嬤。”
那嬤嬤見蘇婉兮倒是乖巧安靜,言語之間對也算是敬重,心中倒是滿意的。
“牀榻上的,是你的換洗裳,梳洗和吃飯的地方在旁邊。”嬤嬤一一給蘇婉兮介紹了一番,就讓蘇婉兮換了裳,出去找,自己擡腳出去了。
最裡面的牀榻上放著三套換洗,都是灰的布裳,蘇婉兮手了,神淡然。
換好了裳,出了院子,就看見先前帶著自己進來的那嬤嬤正在發脾氣,手中拿著一鞭子,狠狠地在一個丫鬟上。
那丫鬟年歲應當不大,被打得跳了起來,噎噎地喊著:“奴婢知錯了,知
錯了,嬤嬤別打了。”
“說了多遍了,洗主子的服要小心,裡面的服和外面的服要分開洗,就是不聽,就是不聽!”嬤嬤面上滿是怒意,手中的鞭子也沒有停下來。
打了好一會兒,那丫鬟被打得遍鱗傷,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嬤嬤才收了手:“帶回去,自己塗點藥,明天繼續上工。”
此前不管是在將軍府還是在君府中,都見過不下人被打罵的形,心中並無多覺,可是如今也了一個最低等的使丫鬟,卻覺得有些發怵。
見兩個丫鬟扶著那被打的那一個進了一旁的屋子,蘇婉兮才走了過去。
“嬤嬤。”蘇婉兮低著頭,輕聲道。
那嬤嬤正在氣頭上,見了蘇婉兮,也沒什麼好臉:“怎麼換個裳這麼慢?你新來的,暫時上工,跟著我學學禮儀規矩。”
洗房中的丫鬟不僅僅要洗裳,也需要將各院子裡面送洗的裳送過去,府中規矩森嚴,若是說錯話做錯事,丟掉命也是可能的。
蘇婉兮自也明白其中要害,須得保住命,一步一步爬上去,才能夠爲父母親人報仇。想到這些,學規矩也特別盡心。
本是將軍府中的大家閨秀,禮儀自是沒得挑剔,更多的,是瞭解規則。
半日下來,管事嬤嬤也忍不住誇讚了兩句,讓蘇婉兮回屋了。
天已經暗了下來,蘇婉兮回到屋中,屋中已經有兩人在牀上坐著了,想必就是同一屋子住的丫鬟了。
蘇婉兮面上不聲,暗中卻在打量著。
兩人年歲都在十五六歲左右,其中一個清秀好看一些,瞥了一眼蘇婉兮,冷哼了一聲就轉了頭。
只怕是個不好相的。蘇婉兮在心中暗自想著。
另一個看著倒是溫和一些,擡起頭來對著蘇婉兮笑了笑:“你是今日新來的吧?什麼名字?”
“嗯,我阿。”蘇婉兮笑著回答著,靜靜走到自己牀邊。
“阿,憑你也配?聽說你是世子爺帶回來的,想憑著一點姿就爬上枝頭當凰?如今還不是來這洗房了。”清秀好看的那個聽到蘇婉兮的回答,目就像利劍一樣刺了過來。
蘇婉兮低著頭不再開口,另一個子見狀,面幾分尷尬,連忙道:“我阿蘭,以後咱們便多多關照了。”
那清秀好看些的丫鬟見阿蘭打著圓場,卻似乎並不領,站起來就出去了。
阿蘭見狀,連忙對著蘇婉兮道:“梨花的子就這樣,你莫要在意,並無惡意的。”
蘇婉兮低聲應了,心中卻自有計較,此前雖是大家小姐,可是很早也開始管理將軍府中的務,見的人多了,一個人如何,一眼也大約能夠看得出來端倪。
這梨花的丫鬟,分明就是對極爲不滿,眼中約約有幾分恨意。
只是蘇婉兮不知道,自己不過剛來,怎麼就得罪了?
阿蘭擡起眼看了看蘇婉兮:“先去吃飯吧。”
吃飯
在隔壁的屋子,洗房中的丫鬟都在一同,衆人對蘇婉兮的到來也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安安靜靜地吃了飯,就又回到了屋中。
剛回屋中,一個盆子便扔到了蘇婉兮的面前:“去,給我打洗腳水。”
蘇婉兮擡起頭來,看向惡狠狠瞪著的梨花,並未多言,拿了盆子便去打了水。
打了水回到了屋中,將盆子放在了梨花腳下,梨花哼了一聲,將腳了進去,腳剛到那水,就驚聲尖了起來,擡眼對著蘇婉兮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水這麼燙,你是想要燙死我嗎?”
蘇婉兮見狀,也未辯解,便又取了一個盆子,出去拿了冷水來:“我不知你習慣什麼樣的熱度,我往裡面倒些冷水,若是合適了,你我停就好了。”
梨花冷笑著看著蘇婉兮,眼中滿是鄙夷之:“天生的賤胚子。”
蘇婉兮手中一頓,低下頭,溫順的了。
府裡規矩多,蘇婉兮學規矩學得仔細,學了五日,嬤嬤就讓開始上工了。因著蘇婉兮初來,做的都是些活,幫著洗服的丫鬟提水倒水,晾服整理。
活費力,蘇婉兮雖然生在將軍府,可是畢竟不是男子,平日裡也跟著哥哥們學一些基本功,卻只是鍛鍊鍛鍊子骨,大部分時候,也是全然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來教導的。
做了兩個時辰不到,就累的氣吁吁。
蘇婉兮將裝滿水的桶放在一旁,想要口氣兒,就聽見梨花帶著刻薄的聲音傳來:“當自己是大家小姐呢,不過是個奴才命,這纔多一會兒呢。”
說完,突然拔高了聲音:“嬤嬤,懶。”
立在一旁翻看裳的嬤嬤聞言,朝著蘇婉兮看了過來,眉一蹙,鞭子便揮了過來,直直地打到蘇婉兮的上。
蘇婉兮咬了牙關,急忙提起了水,倒到了盆子裡。
嬤嬤見狀,這才作罷,裡罵罵咧咧地道:“瞧你此前學規矩快,以爲是個做事認真謹慎的,卻不想是個耍的。在這裡,可容不得這樣的,如果再讓我抓住了,仔細給你鬆鬆皮。”
蘇婉兮忍住疼痛,低聲應了,那嬤嬤才轉回了屋中。
梨花斜眼看了蘇婉兮一眼,眼中滿是得意,裡冷冷地道:“氣。”
四面的丫鬟自是瞧見了這邊的形,卻都頭也沒擡,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蘇婉兮看得分明,心中卻也明白,這洗房雖然不大,卻也充滿了各種勾心鬥角,那梨花在這洗房中,勉強能夠說得上一些話。自己一個新來之人,無權無勢沒有毫倚仗,別人自是不會爲自己出頭的。
蘇婉兮咬了咬牙,低下頭,想起自己被夫家打了二十大板,奄奄一息卻又被釘棺材之中的形,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若是連這一點疼痛委屈都沒法忍,又如何給家人報仇。
忍著。唯有忍下去,纔會有出頭之日。
如今落難至此,別人欺辱,等出頭之日,定然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清算乾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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