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時很是短暫,仿佛眨眼即逝,他們來時,李瞳已經燒好了清酒,就等著二人落座。
房間里點著熏香,不似他們平常聞慣了的,但是卻依舊清新好聞,人心曠神怡。
蘇漾與李潛盤坐在榻上,李瞳給們斟酒,李潛接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稱贊不已的道:“好酒。”
“嘗嘗?”李瞳舉起酒杯,二人與之相,隨即一飲而盡,酒味很淡,頗為甘醇,就像是什麼甜甜的果。
蘇漾連連點頭,覺得味道確實不錯,李瞳淡淡笑著,如今的他已然沒有年輕時候的英俊,倒是多了幾分慈祥溫和。
他說還有幾壇子釀好的酒埋在樹下,等會兒人挖出來,給他們路上帶著。
“這怎麼好意思?”蘇漾不客氣的道:“那我就收下了!”
“哈哈哈!”
三個人哈哈大笑。
李瞳先是再三強調了濟世堂的事,言辭之中對李潛滿是謝,隨后大概是酒喝多了,絮絮叨叨的提到自的瑣事上。
他說最近腰背酸痛的厲害,找了大夫看,說是年紀大了勞累過度,李瞳心道自己才四十多歲的人,哪能那麼快衰老。
“可我晚上坐在鏡子前,仔細
的端詳,才發現鬢角生出了白發。”他飲了口酒,語氣傷而落寞:“這些白發是什麼時候生出來的?為什麼我竟然毫無察覺?我明明覺得自己還是同以前一樣能干充滿力量,它們怎麼不打招呼的就出現了?對了,還有臉上的皺紋,他們出現,提醒著我,已然走過了大半輩子,可是……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沒來得及做呢!時間怎麼就溜走了呢?”
李潛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好一次次的朝他舉杯。
這家釀的酒并不醉人,不過喝多了仍人渾滾燙。
李瞳兩腮紅撲撲的,將那張有著皺紋的臉,襯托的有些可。
他單手撐著臉趴在桌子上,不顧形象的打了個酒嗝:“其實,我做濟世堂,還有一個小小的私人的原因,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不等他們回話,或許,他并不需要他們回話,繼續說道:“我這大半輩子都沒干過什麼像樣的事,渾渾噩噩,將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被父皇看不起,被皇兄皇弟們看不起,那時候在京城里,你們肯定私下沒笑話我吧?”
李潛嗤笑,覺得他說的不大對,于是糾正的說道:“沒有,那時
候沒空笑話你,比較忙。”
“哈哈!”
這話中聽,也很真實。
李瞳沒有覺得被刺痛,反而贊賞的點了點頭,連聲附和道:“對對對,說的是,那時候大家好像都有目標,都在奔著目標前進,只有我整天卷進一堆七八糟的事里,不,也不是七八糟的事,只是那時候,我不懂那也幸福。”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今天不是為我們餞行嗎?”蘇漾止住了這個話題。
“趙綺綺是你的人吧?”李瞳突然沒來由的問,抬起頭看向李潛,方才略顯醉態的他,此刻眼睛竟然出奇的清明。
李潛沒有否認,緩緩飲下一杯清酒后,對上他專注的目,嚴肅的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李瞳失笑著道,面上并沒有特別強烈的緒起伏,他只是說道:“總會拿我同你做比較。”
當年李瞳因為賭博的事,被貶謫到陸曌的時候,心中并沒有多大的怨言,他很清楚自己是自作自。
他算是清醒了,暗暗發誓,洗心革面,到這邊來好好生活。
他還有妻子,還有孩子,一家人還在一起,比什麼都強。
可是趙綺綺本不喜歡他,就連他喜歡趙
綺綺這件事,都開始變得不太確定。
不再是最初自己認識的那樣,溫婉善解人意,變的歇斯底里變得暴躁變得慕虛榮,變得冷酷和無。
以前對著自己,總是會出可溫和的笑容,自從到了陸曌之后,一張臉死死的繃著,從早到晚都是哭喪著的。
生活上巨大的落差,讓到很不甘心。
開始只是的待他們的孩子,直到他看見孩子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痕時,同大吵了一架后,變本加厲。
對孩子輒打罵,對他更是指著鼻子的嘲諷,日子飛狗跳,完全超出他的控制。
他最初還會憤怒,會與大聲嘶吼,到后來只覺得疲憊,日復一日的爭吵,磨平了所有的,還不如彼此放生。
趙綺綺走的很干脆,說搭上了京城的一個貴人,李瞳同意了,該到痛心的,然而實際上他沒太大的。
他唯一的要求是把孩子留下。
趙綺綺不適合做母親,孩子跟著,他擔心會罪,然而他到底沒能把孩子留下來,趁著他睡覺,趙綺綺是就走了。
一去不知所蹤,李瞳尋不得,不得已放棄。
“后來我也托人打
聽過的消息,都沒有結果,你們可有消息?”
“沒有。”二人齊齊搖頭,蘇漾忽然頓了頓,慢慢的說道:“前些年確實在京城中見過,但后來也失去了的行蹤。”
“無妨。”李瞳很是豁然:“人各有命。對了……”
他特意在此停下,視線不敢與他們對視,低下頭喝了口酒,慢慢的,一抹緋從脖子上暈染到耳后。
蘇漾注意著他的神態,言又止,幾次三番想要開口,最后卻默不作聲的垂下視線。
他的手著酒杯,放下后,放在上使勁兒攥了攥衫。
蘇漾大約猜出來他想問什麼。
“許子沂……”他將那個名字了出來,沒有想象中的生,就像是在舌尖練習過無數次一樣:“過得怎麼樣?”
原來問出來沒有那麼困難。
他不知從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對許子沂的,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認清心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們彼此早已無法回頭。
蘇漾笑了笑,將一杯酒喝完,甘醇的滾燙流嚨,他微微瞇瞇眼:“好的啊,有了疼的夫君,還有幾個可的孩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你不必掛心擔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