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涯心中已有七八的把握，但聽到小和尚親口承認，仍是有點失。他原先認為幽都之山出自道家的傳說，于昆侖，因此最初并未將曇清與幽都之子聯系到一起。

但他們上一趟幽都之山還是有用的，方轍的裝置，曇清進城的時間，還有他那一句話，足以讓謝靈涯警醒了。

看到曇清臉上天真的笑意，謝靈涯更是上發寒,

你無法與幽都之子講什麼道理，他們的世界是顛倒的，是死亡的氣息凝聚而生。所以曇清能毫無障礙地說出喜歡謝靈涯，又想取他的命。

蓮談更是瞬間想通了一些關竅，“真正的曇清在哪？”

他收徒之前自然查過檔案，世上是真的有這麼一個師父住在深山的小和尚，后來又去佛學院上課，眼前這個“曇清”恐怕是頂替了小和尚的份。

“你們難道不問問剛才那個人的事嗎？”曇清噘起道。

謝靈涯皺眉，這話什麼意思，之前那個紅道人，和曇清有關系？

曇清用腳尖攆著地上的泥土，輕聲道：“師父給我起名曇清，是因為‘我’，而不是另一個‘我’呀，因此，我就是真正的曇清，不是嗎？”

他忽而又對著謝靈涯一笑，說道：“紅道哪里還有余孽，那些都是我教他的。”

眾人的表有點僵。

曇清沒有經歷過圍剿紅道，他所知道的，估計都是從蓮談聽來的，包括靈嘎的做法，可能也是聽列措提過。單單如此，他就能仿制，還可以教會其他人？

難怪，當初裴小山回來后實力大增。

即便知道這個“曇清”甚至與他們都不是同一種生，不能以常理揣測，大家還是心生驚訝，而且力更大了。

這樣一個人，你能怎麼對付他。

只能請神靈出手了吧？

他們在心中悄悄想。

謝靈涯拿出隨攜帶的降真香，將香珠點燃，一縷濃白的煙霧升起，飄向天際。

曇清微微一笑，便見這煙霧只飄出去三米高，就像被吹一樣，頃刻消散了，怎麼也到不了更高的地方。

謝靈涯心猛地一沉。

那時，裴小山也曾切斷他們與神靈的聯系，可后來張道霆用降真香就奏效了。現在他們是直接用的降真香，而且是謝靈涯親自出手，竟然都斷絕。

謝靈涯學道以來，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況，他的應向來是最強的。可若是神人應斷絕……無法請神下降，要靠自己嗎？甚至，他自以為的把曇清“困”在這里，本就不立了。沒有祖師爺加持，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房子。

旁人即便不懂，看到謝靈涯焚香后難看的臉，也該猜到幾分了。

“我的還沒有完全恢復呢，”曇清渾不在意，好似撒地說了一聲，“也沒有學習完佛家的法門。”

所以當時，他才只其他人去找抱觀的麻煩，而非自己出手。并不是心眼多想到什麼掩人耳目，只是單純的等不及。

曇清彎下腰來，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梅花枝，大約有嬰兒手腕那麼，將近兩尺長，還長著一些鮮的枝葉花朵，另一端刻著八葉蓮花。

曇清一揮梅木，上面晶瑩的水就灑了出去，點點落在道士們額頭上。

謝靈涯知不對，卻無法阻攔。

“灑智慧水，生菩提心。”曇清喃喃自語，又問蓮談，“師父，你看我這樣度人可好？”

蓮談臉鐵青。

曇清哈哈一笑：“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又弄混了，這是宗的修行法。”

那些道士了水后，神思混，竟是雙手合十，念起了佛號。這院子里大半的人，頃刻間就被曇清“策反”了，人明白他是如何制造出那個紅道人來。

他能使人佛門，那能用這個法門，使人變幽都生嗎？恐怕沒有什麼難度。

“南無拔嘎乏得，缽藍嘎，叭喇彌達也……”曇清念咒，再一揮桃木，四周便泛起淡淡的黑氣，與謝靈涯他們曾經在幽都之山到的極其相似。

宗修法時，可以制造出結界，使得環境更利于自己修行。曇清用的也是結界，但他造出來的結界，死氣沉沉。

謝靈涯眼睜睜看見在黑氣侵染中，四周的大殿都消失了，神像也消失了，一片荒蕪，的的確確就是他們現在的境。

剩下來的，唯有沒被水侵染的數人而已，除了謝靈涯、施長懸、蓮談師徒、方轍和小量之外，便只有三五個僧人、道士。

看不到城市，也看不到謝父、思思他們，謝靈涯有些了。即便知道不能心，仍是控制不住地擔心。曇行只要一滴水，就能改變普通人的思想，那他會對其余人做什麼？

此時，施長懸握住謝靈涯的手，不言不語，只用溫傳達安。

謝靈涯努力平復呼吸，聽到曇清笑嘻嘻地說道：“謝老師你怕了嗎？人類好像都很懼怕死亡，許多修行之人，也不能免俗。”

“我怕什麼，”曇清一說話，謝靈涯反而冷靜了下來，地道，“我舅舅說我有星骨，跟你打一架，最慘也就是完球后去天上做神仙嘛。”

眾人：“……”

曇清：“……”

曇清幽幽道：“謝老師，我都說不過你，你太調皮了，你知道調皮的家伙應該怎樣對待嗎？”

來吧。謝靈涯與施長懸作極為同步地出了桃木劍。

曇清卻形一轉，消失不見了。

謝靈涯莫名其妙，警惕地看向四周，曇清好像在結界里制造出了一個極大的幻境，四周都是茫茫荒野，一眼看不到邊。

“曇清？”謝靈涯還喊了一聲，不見曇清回話。

就算是要襲，人也得出來吧。

“他是不是想把我們困在這里，然后自己去‘度’更多人？”曇行提出了一個猜測。

不正面鋒，而是把他們困死在結界的幻境中？

以曇清的心，誰也說不好。

“再真實的幻境也會有，我們出去便是。”蓮談早已從震驚中恢復了，淡淡說道。雖然以他的心志之堅定，都被扯幻境，但他也有信心出去。

只是曇清的法太過高明，也沒有制造什麼骷髏之類的怪景，大家一時有點無從下手。念經的念經，拿符箓出來擺陣的擺陣。

方轍手法訣，“天秋秋，地秋秋，老君賜吾鐵魚鰍，闖天天破，闖地地裂，闖得土墻兩邊分！”

他用力一跺腳，也不見此方天地有任何反應。

方轍失地吐了口氣，還是看謝老師的吧。

謝靈涯卻沒立刻手，四周看了看后，說道：“看能不能找到這個幻境的邊界，再破法吧。”

他已看出來，曇清的法不是以前所見那些凡人能比的，從前他都是一力降十會，此時也不得不用起技巧來。

曇清畢竟不是神，他能制造一個幻境，但當他們試圖找到這個地方的邊時，總會有些許異樣，這不和諧的地方，就是薄弱之。

可四野茫茫，單靠雙腳，怎麼可能走到邊界，即便要走到障眼法出現——這地方不是真的那麼大，他們走的時候肯定會有“鬼打墻”。

施長懸低聲道：“你試試，能否將四方鬼王召到此。”

謝靈涯眼睛一亮，正是，人不好活，鬼卻好活，他心念一轉，用出心印，“四方鬼王，壇前來見！”

風陣陣，東南西北四方鬼王竟真進了此。

這也正是因為曇清逆轉佛法，否則宗結界是用來護持修行的，怎麼能鬼進來。只可惜，鬼王也是來得走不得，無法他們去間傳信。

鬼王們一進了這里，也立刻覺到不對，他們都是活了多年的老鬼，見多識廣，“這地方……怎麼，怎麼有種幽都的氣息？”

“不是幽都，是幽都之山。”謝靈涯說道。

鬼王們也多聽過，幽都之山那個怪從地府逃走了，原本就毫無的臉，更加難看了，“謝老師還真是……一次惹的事比一次大。”

“不好意思了，”謝靈涯沒什麼愧疚心地說，“現在要麻煩你們一件事了。”

四方鬼王拿上謝靈涯給他們的符箓，各自從一個方向出發，找到這個地方的邊界，或者是開始模糊距離的地方，如此再由謝靈涯來引符箓。

“我們先坐在這里等吧。”謝靈涯面無表地道。

大家互相看看，自知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剛才蓮談念咒念得都起皮了，也不見他從幻境出去。

席地而坐后，發現的細節就更多了，比如這個地方的時間是靜止的，謝靈涯的手機屏幕上顯示時間一秒也沒有。

謝靈涯把頭埋在膝蓋上，久久也未抬頭。

小量看得極為心疼，說道：“謝老師，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啊？”謝靈涯把腦袋拔出來，出了手機屏幕上的連連看，手指還空在點。

小量：“？？？”

謝靈涯訕訕道：“我是測試一下，時間靜止下，電量會不會。”

小量滿面狐疑。

謝靈涯：“難道我在這種時候還會胡鬧嗎？？”

小量愧地低頭……

謝靈涯試過了，電量也沒有減，但是連連看玩出新分數，也不會被記錄。他心里竟然有點開心，不是因為可以隨便玩手機，而是如果時間靜止，那證明曇清并不是想趁困著他們的這個“時間”，把周圍的人都“度化”幽都生，至在這一秒，他的家人、朋友都還沒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即便明白這里時間是無用的，他們仍是等得焦急。

而且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發現了，自己好像沒有覺到口。

乍聽上去，這個“困死”好像并不殘忍，并不會人而死，但細細一想，把人困在永恒的一秒，不會死，卻什麼也沒有，又是另一種殘忍。

就在這時，東方鬼王回來了，他神振作，說道：“我已經找到這個幻境的邊了！做得很不走心！”

大家細細傾聽，“怎麼說？”

東方鬼王比大家都高出很大一截，他低頭比劃了一下道：“那邊上，只有五大柱子矗立，再過去就是茫茫一片白了，什麼也看不到，我就把符箓在了中間的柱子上。”

眾人：“……………………”

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這個橋段聽著有點耳？

其他人可能還有點不確定，唯獨蓮談、曇行是死死把謝靈涯盯住了。

謝靈涯臉上都是幾乎要現化的黑線，“我%￥&#……”

他就不該推薦曇清去看什麼《西游記》！

鬼王看謝靈涯凌的樣子，迷茫地道：“怎麼了？”

謝靈涯坐在草地上，抱頭想了一會兒，“你沒有在柱子下撒尿麼……”

鬼王失笑：“我又不是人，哪來的尿。”

他說罷發現其他人全都一臉異樣，“到底怎麼了？？？”

要說之前還只是有點懷疑，當謝靈涯說撒尿時，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謝靈涯唏噓道：“一句話就暴年齡了，你到底死了多久啊。”

東方鬼王：“……”

在場唯有鬼需要解釋《西游記》里的梗而已。

東方鬼王震驚地道：“你們是說，那五柱子，是幽都那位的手指頭？他怎麼……他有病啊？！”

和尚們：“………………”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啊。”東方鬼王剛說完，便覺地皮像波浪一樣起伏搖起來。

謝靈涯差點被顛得躺下來，幸好拽住了施長懸的手，搖晃著站定，抬頭一看，竟有種并不出意料的覺。

——天邊飛來一座五峰山，直愣愣朝他們下來。

“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太上有命，驅雷奔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