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長懸環視了一周,小壩村背靠著山,建筑確實一看修建時就看過風水,也是那時候的慣例。而且,指點此風水的,估計還是當時風水先生中的佼佼者。
——整個村莊形似龍蜿蜒,有清晰的龍頭與龍尾,“龍頭”就是祠堂,在從前也做學堂用,村里的學生上學都是到祠堂里來。祠堂旁邊還有兩個雙層惜字塔,尖尖高聳,也就是“龍角”。
所謂惜字塔,是用來焚燒書寫了文字的紙張的地方,相同用的還有焚字爐、敬字亭等等,是源于古代崇文之風,人們認為即便是廢棄的字紙,也應該敬之,所以專設一焚燒廢字紙。
據說,這麼做也是有德的,有句詩說“世間字紙藏經通,見者須當付紙中。或置長流清凈,自然福祿永無窮。”
也正因此,施長懸細細看完后小聲對謝靈涯說:“小壩村風水全在龍形之上,你看整個村莊形似盤龍,龍頭為祠堂,龍角為兩個惜字塔,這一塊也是風水地。至于那方風水塘,起到的作用只不過是輔助而已,最多因風過塘吹來涼爽,令村民快意。”
謝靈涯恍然,他剛剛自己看了一遍,也覺得祠堂風水好,但沒法像施長懸這樣說個來龍去脈。
那這件事就值得玩味了。
如果風水塘沒有太大影響,商氏先祖又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呢?
還是說,人家脾氣就是這樣,錙銖必較?
這倒是也有可能。
兩人咬著耳朵,暫時都沒把一時推論說出來,謝靈涯只道:“我們已經看好了,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先祖那邊,我們去祠堂看看吧。”
他們也點頭,要領著兩人走。
謝靈涯忽然住他們,“等等,這個是什麼?”
他剛發現,風水塘旁邊還有一塊很老的拴馬石,轉了個角度便看到,這拴馬石上有一灘深紅的跡,他上前看了一下,總覺得不是陳年跡,“難道工的時候,還見紅了?”
他忽然想到老人說挖了個缺口后,就說村民填了起來,也沒說怎麼停下的,他只以為是因為祠堂出事,嚇到大家了。
“見紅了,但是和人無關。”老人提起來神有點微妙,“我剛剛就想說的,他們正在工的時候,下起雨來,村里一人養的牛回去,就在旁邊的樹下被雷劈了,然后掙扎了幾步,一頭扎在拴馬石上,蹭的跡。也是那天晚上,祠堂就鬧了起來,這都是提醒啊!后來就停工了!”
雷劈?謝靈涯有些吃驚,這是意外,還是里面有什麼他們尚不知道的細節?
原本覺得事一目了然的謝靈涯,到了小壩村之后才漸漸有覺,好像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難怪祖師爺會示意麼。
……
兩人跟著小壩村的人去了祠堂,繞過影壁便能看到頗為大氣的古祠堂,白天大門鎖著,老人拿出鑰匙把門打開。
祠堂有天井,但并沒有水,高高的柱子呈鮮亮的紅,桌案上的祖先像也披紅掛彩,屋頂掛著一些彩飾。
老人上了香,指著桌上道:“看,這些也是祭品翻了時落下的痕跡。”
的確,桌面上有些坑坑洼洼的。
謝靈涯在祠堂看了一圈,倒是什麼也沒看到,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還是覺得哪里有點怪怪的。
謝靈涯轉頭去看施長懸,他也搖了搖頭,暫沒看出什麼古怪。
“小寶貝?”謝靈涯一偏頭,想問問柳靈。
柳靈急得很,“算、算不到。”
謝靈涯出了玩味的神,這就有意思了,柳靈算不到,而不是沒什麼不對。其實這就間接證明這地方確實有問題,只是小寶貝因為某些限制沒算出來罷了。
謝靈涯正在玩味之際,發現龐源、老人他們都詭異地盯著自己看,一臉尷尬,“??”
正想不通的時候,謝靈涯猛然想起來剛才他轉頭喊了句小寶貝,而施長懸就站在他旁邊,所以在外人眼里他剛才是喊了施長懸一聲小寶貝?
謝靈涯:“………………”
臥槽,這怎麼辦,要不要解釋,可是他和施長懸是真的有一啊!
謝靈涯正懵之時,龐源他們都默默挪開了目,看屋頂的看屋頂,看地上的看地上,醒悟過來要給他面子的樣子,裝作沒聽到。
雖然老人吃驚后在“兩個男孩子怎麼這樣子”和“他們可是大師”之間選擇了尊重后者,但因為演技不行,導致氣氛似乎反而更加尷尬了。
“現在太還沒落山,我們晚上再來一趟吧。”謝靈涯角搐了兩下,索轉移話題說道。他想了想,決定等氣重一點的時候再來,這會兒氣足好像看不出古怪。
小壩村的人便領他們到龐源家先休息,吃了頓飯。
到了龐源家里,謝靈涯問施長懸有沒有什麼想法。
施長懸也沒頭緒,“只是……我總覺得和祠堂不開關系。”
“我也這麼覺得。”謝靈涯出神地道,“希晚上能看出問題吧。”
……
到了晚上子時過半,他們才打著手電筒出門。小壩村每戶人家門前都有路燈,但是一般只有天黑后到晚上十一點開著,那之后各家就關了,因此,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鄉村里的夜晚與城市中不同,城市的夜晚還有各種亮,而鄉村的夜晚則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幾乎一亮也沒有,放眼去全是黑,分不清村莊與山林。
在這種況下,他們只能靠著手里的電筒,照亮面前幾米的地方,靜靜行走在石板路上。
老人再次把他們帶到了祠堂,拿出鑰匙開大門。
正在這時,屋傳來很清晰的盤子砸在地上的聲音!當啷當啷,在安靜的鄉村夜晚中,格外清晰!
這麼巧?
老人一,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謝靈涯上前接過了鑰匙,想想說道:“要不,您還是先回去吧。”
他看老頭年紀也大了,留在這兒沖到什麼怎麼辦。
老人不愿意,他和另外一位老人,一個負責管理祠堂,一個負責保管族譜,在他的老觀念看來,自己也得守在這里才好。
謝靈涯無法,上前小心翼翼把鎖打開,一下把門打開!
也是推門的一瞬間,里頭的聲音瞬間消失了,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一場幻覺而已。
手電筒的亮掃過屋,一片狼藉的桌案,面帶微笑的泥像,鮮亮的對聯……
什麼也沒有。
謝靈涯頭一歪,“小可,你怎麼看?”
小柳反正是被難住了,不知道先天木靈有沒有靈。
商陸神發出了努力得仿佛是在拉便便的聲音:“唔嗯嗯嗯嗯——”
謝靈涯期待地看著它。
……
黑暗中,后傳來一個幽幽的、有點尷尬的聲音:“兩位大師,我想了想我還是回去好了。”
謝靈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