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帶不時就有老房重建,謝靈涯掃了一圈,還真看到路邊有些磚頭,他拿起一塊掂量了一下分量,嗯,實心的。
這已經不是施長懸第一次看到謝靈涯拿磚頭,但還是有些無奈,“沒用的。”
謝靈涯還是執著于暴力破法,就像最早他去幫施長懸時,拿磚頭拍那老師娘,萬一要是了呢?
這時,馬小川的弟子“哇哇”了兩聲,一拳擊在旁邊的墻上,竟是捶出來一個坑。
謝靈涯:“……”
謝靈涯把磚頭放下了。
施長懸這時才好解釋:“土生金,火才克金。”
對方用的五兵護法,五行之中屬金,要破此法,得從火手。
謝靈涯一點就通,彎腰又把那塊磚頭撿起來了。
施長懸正要問,便見謝靈涯從兜里出一包朱砂,現如今他都隨攜帶了,省得老咬手指頭,指紋都快沒了。不過黃表紙沒帶,謝靈涯手握板磚,在上面書起符來。
馬小川的弟子愕然!
他見過在木板上畫符的,見過在布上畫符的,就是沒見過在板磚上畫符的!
念頭一閃而過,覺得可能要不妙,趕生龍活虎地沖了過來,自知雙方差距,不搞什麼鬼魅之,來個搏可能還有些希。
施長懸自然上前一步,抬手擋了一下,只覺得像被鐵敲了一般,眉頭微微一皺,卻不畏,反手扣住了馬小川弟子的手腕,不他再近一步。
馬小川那弟子憋著氣,大吼一聲,另一手繼續狠砸下去,反正他現在不知疼痛。
謝靈涯聽到施長懸和人手時的聲音也覺得不對,加快了畫符的速度,同時口中咒道:“南極之,火雷之神。赤面忠心,巡游乾坤。敢有不伏,寸斬如塵。”
書畢之后,還要加蓋印章,捧符閉眼默念:“心印到,王善顯形。祖師寶字,拱手聽令!”
這一步狠了,靈祖執掌雷火,謝靈涯念了靈祖的名,還加蓋心印,此符功效也會加強很多。
暗紅的磚面上,朱砂蜿蜒,謝靈涯驀然睜眼道:“師兄!”
施長懸手腕一翻,從馬小川弟子手下離,避到一旁。
謝靈涯則一磚拍了下去,符字沖著對方肩膀。只覺手下初時接到時金屬的質,但是很快,靈符起效,金屬像是豆腐一樣,堅倏然褪去!
馬小川弟子只覺肩上一燙,上多了個氣口一般,嗤一下就泄氣了,法被破,接著傳來的,就是疼痛。
一磚頭砸過來,多疼啊!
謝靈涯手里的磚頭符完自己的使命后碎兩半,再看馬小川的弟子,已經捂著肩膀飆淚了。
這一磚,是既破了對方的法,又拍了人,謝靈涯非常滿意,這一次臨場急中生智,很是見效。
謝靈涯手放在他肩上,拽著他往回走,這人還想呼救,這個點步行街還有多人呢,他一張謝靈涯就在他被拍過的地方一下,喊出來的全是痛聲了。
馬小川的弟子總算明白,謝靈涯和他想象中的真是完全不一樣,鏟除惡善良勇敢的人也不一定就很心。
謝靈涯把人給拎回了抱觀,拿繩子把他給捆了起來,也上了,免得這人做法。
這時再開服一看,他肩上有一大塊青紫的痕跡,還帶著些許焦灼的痕跡,難怪剛才嚎得那麼大聲。
看完之后謝靈涯說:“你這就是報應,平時沒干壞事吧。”
那人嗚嗚幾聲,一副很不服的樣子。
謝靈涯嗤笑了兩聲,“不然靈試一下?”
靈試指的是道門之中一種法類型,檢測一個人是否用道害過人,例如剛才謝靈涯那道板磚符,如果加了靈試之法,被拍的人要是沒用道害過人,就不會到雷火傷害,害了結果就是相反的,而且犯罪越多,傷害越嚴重。
這種方法會的人極,那人不敢置信地看了謝靈涯幾眼,卻是不敢冒這個風險,畢竟謝靈涯已名聲在外,他默默低下了頭,生怕謝靈涯來靈試一下。
謝靈涯就知道這人不敢,說道:“騙你的,這法子早失傳了。”
那人:“……”
謝靈涯打電話通知了程昕,又從這人上把份證找出來,一看名字那欄寫著郝志遠。
施長懸在旁說道:“他師父與裴小山相多年,曾經結拜過。”
但是馬小川的名氣遠不如裴小山大,一開始大家起步都差不多,裴小山因為沒了師門,還弱一些。兩人名字又有些像,那時候業界也會捆綁銷售一下。
不過后來裴小山越沖越高,馬小川有些別扭,于是那點惺惺相惜也煙消云散了。沒聽郝志遠喊起裴小山的名字,都半點尊敬也沒有。
當然在裴小山犯事后,這些人都心有余悸。他們為了賺錢,多干過些損德的事,到那一天,他們要是和裴小山一樣被奪紀而死,還不一定有裴小山那個能耐,死里逃生多掙出來兩年的命呢。
不過施長懸了解的也是表面,謝靈涯聽完后還說:“好啊,我就說不是什麼好東西,和裴小山一路的能有什麼好人。”
……
沒過多久,程昕也趕到了,看郝志遠凄慘的模樣,“你給他上過私刑了?”
謝靈涯說:“沒有,他先手的,我為了自衛拍了他一下。”
郝志遠心想,要不是你狂追我,我會手麼!最后傷的也只有我啊!
謝靈涯把今天鮑先生找他之事,還有馬小川的名字都說了出來,程昕聽罷問郝志遠:“鮑家那個髑髏,是你們布下的?”
謝靈涯把郝志遠原本上的撕開了,但郝志遠都迷糊了,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問到髑髏上,但想也想得到不對,閉不答。
程昕又問:“鮑躍升邊還有個姓王的男人,他也是法師嗎?”
郝志遠可算發現了,這些人奔著鮑躍升來的,虧鮑躍升還想去聘請謝靈涯。但是他和馬小川才是一邊的,一起給鮑躍升做事,參與很深,要是說了出來,馬小川那邊饒不了他,在這里也不能免責。
施長懸緩緩道:“問不出來的,不如送往間發落。”
郝志遠猛然抬頭看著他,有點不敢置信。
謝靈涯一下懂了施長懸的意思,笑道:“你也知道,我和間的鬼王有點關系,走他的關系,讓你提前去司報道,到時候你也得招供。”
郝志遠搖頭,“不可能……”
“你應該知道,就算差也得賣鬼王面子,鬼王出手,他們就算你個枉死。”謝靈涯說罷,就地做法,現場風陣陣,鬼王與差都到場,那差手里還拿著鎖鏈,立馬就要拿人的樣子。
郝志遠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我只是個小徒弟而已,你把我弄死虧不虧心啊!你才應該靈試吧!”
謝靈涯:“胡說八道,你給鮑躍升做事,罪有應得,怪不到我上。”
郝志遠急了:“我才做多,我不過是給他們打打下手,栽栽花而已!”
程昕問道:“栽花?髑髏上的花嗎?尸骨到底是哪里來的?”
郝志遠覺到差也把臉湊了過來,還“嗯?”了一聲,也在疑問一般。
這差的臉毫無,近自己時冰冷的氣息讓他雙發。他也干了幾年這行,還是第一次如此接近差!活人面對差,一不小心沖著了,說也要大病一場,倒半年霉的!
更何況,謝靈涯威脅他 ,要讓鬼王把他弄死,然后讓這差勾了他的魂……
郝志遠被差幾乎臉臉地嚇唬,心理徹底崩潰了,怎麼所謂的正派下手比他師父還要狠啊,沒辦法了,他閉著眼睛說道:“都是,都是王化雨給鮑躍升挑的人,想辦法拐來理了,然后他們幾個一起炮制髑髏,已經好幾年了!”
“禽不如!”程昕罵了一聲,繼續問細節。
郝志遠跟在馬小川邊,并不是唯一的弟子,也不是特別寵,知道的不算太多,但也不了。趁郝志遠心防失守,程昕把他知道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謝靈涯則在一旁對那個嚇唬郝志遠的差說:“你明天記得還要來,得辦場法事。”
“知道,我媽都給我定好鬧鐘的。”寧萬籟說道。
沒錯,這個配合他們嚇唬郝志遠的差,其實是寧萬籟。但以郝志遠的功力,怎麼可能看得出這其實是個生無常。
寧萬籟臉上出些擔憂,又道:“馬小川等人不足為患,大不了有鬼神報應,司理。但程昕要在間定案,恐怕很難吧。”
“確實很難,那些人已經消失幾年了,鮑躍升有錢有背景。”謝靈涯小聲道,“但這不是城隍爺給他的考驗麼,咱們只能在法、鬼魅方面幫忙了。尤其是你,城隍爺撥你去傳信,其實是默許你在一定程度上幫忙的。”
寧萬籟若有所思地點頭。
一直折騰到晚,程昕才問完郝志遠,反反復復,變著法兒地問,確保郝志遠沒法說謊,他記錄了有用的信息,對謝靈涯等人道:“他人怎麼辦,不能放回去吧。”
也不能帶到警局,剛才都屬于私下供了,只是特事特例,為查出線索也沒辦法。
“就讓他住這兒,他跑不了,也不敢跑。”謝靈涯還嚇唬人,“他跑得能有差快麼。馬小川那邊也不用怕,他只會以為我惱怒了,是我們二人之間的斗法,反而會被引開注意力。”
郝志遠垂頭喪氣,心中都怨上馬小川了,為什麼要派他來,為什麼不打聽清楚謝靈涯是什麼樣的人。他看到鬼王和差之后,已經徹底心灰意冷。
這不是一日之功,謝靈涯把人留在抱觀,程昕和寧萬籟先回去休息了。
明天寧萬籟要來了,他還得注意,別讓郝志遠看到活人版的寧萬籟,否則嚇唬他那茬就穿幫了。
提到嚇唬,謝靈涯還有些洋洋得意:“他真的信了,相信我能間接調差勾魂。”
招兵隨行和讓差勾魂,可是完全不同的等級,他是提舉城隍司,但不是城隍本尊。要真這麼法力無邊,他早飛升了。
寧萬籟幽幽道:“誰知道呢,海醫生那天還跟我說他們你海綿,誰知道你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
謝靈涯把郝志遠安排在原來施長懸的房間,也就是放著祖師爺以前那尊像的房間里,他老人家手持金鞭,著靈訣,三只眼睛怒目而視,在黑暗的房間里差點把郝志遠嚇尿了。
施長懸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讓靈祖來“看守”郝志遠,確實像謝靈涯能做出的安排。
施長懸正要離開,被謝靈涯住了,“我看看你的手。”
“……沒什麼。”施長懸道。
謝靈涯把他的袖子撈上去了,只見手腕和上臂都有濃重的青紫,之前郝志遠五兵護時和他掐了一陣,當時謝靈涯就覺得不大對。只是施長懸沒呼過痛,之后也若無其事,到這時臨走了,謝靈涯還是不放心,要求看看,沒想到況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
施長懸:“我卸了些力道,沒傷到筋骨。回去上藥。”
“那也不能不當回事啊。”謝靈涯說罷去翻藥箱,“而且你上臂這個位置,自己按藥都不方便,大晚上其他人睡了。還是我來吧。”
施長懸低頭不語。
謝靈涯把海觀配的特效藥找了出來,給他推淤,上藥,嘀咕道:“你不能好的不學,壞的學啊,回頭也和我一樣吐著去考試麼。我算是知道我們朱教授什麼心理了。”
越是這樣的時候,他對施長懸態度越自然,渾然忘了之前那些尷尬。
施長懸竟然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