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潤如趕在開考前火急火燎地沖上來, 看到大家還沒進考場,才松了口氣。
遲意看著撲過來的龐然大,敞開雙臂接住, 突然的撞擊力讓連著往后退了幾步, 后背靠到欄桿上才堪堪站穩。
這個考場是文科的第一考場, 在這考試的是年級前三十,有不一班的同學。有同學見出現, 安道:“這不是高考,你來晚也沒關系的, ”
江潤如大口息著,沖他們笑笑:“不行的, 比高考重要多了。”
遲意扶著站好,等勻后,又從口袋里掏出盒牛,問要不要喝。
江潤如朝遲意后面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手接過牛, 一手拽著遲意, 去了旁邊人的地方。
遲意問道:“你昨晚怎麼會忘記定鬧鐘?”
“我定了鬧鐘,只不過昨晚我太興了, 半宿沒睡著。早晨鬧鐘響時,我就沒聽到。”江潤如抓著遲意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意寶, 我和你說個。你知道我剛剛為什麼說這次考試比高考還要重要嗎?”
遲意被江潤如的作嚇了一跳, 慣往后躲了下, 到掌心傳來的砰砰心跳聲, 問道:“為什麼?”
江潤如墊著腳,攀著的肩膀湊到耳邊,悄聲說:“如果我這次能考進年級前五十,李恩宇就答應畢業后和我在一起。”
“……”
江潤如松開,堅定道:“所以我這次一定會好好考的。”
“潤如。”遲意腦袋一熱,覺得自己也被江潤如這瘋狂的舉染到。
“嗯?”
“我也想要告訴你一個。”遲意心跳得很快,在江潤如疑地注視下,抬手捂住了的耳朵。
江潤如眨眨眼,只看見遲意不停張合,至于說了什麼,一點也聽不見啊!
說出口后,遲意松了口氣。
心復雜的、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緒,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
江潤如重新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喧鬧聲時,心底的好奇心被無限放大:“你剛剛說什麼?我一句也沒聽到。”
預備鈴響起,學生們陸續進考場。遲意子一歪,湊到江潤如耳邊,輕聲道:“我說,我喜歡江遂好久了。”
江潤如撇:“屁嘞!你肯定剛剛是罵我。”
遲意笑得燦爛:“好啦,江潤如同學。為了你的,加油考試吧!”
江潤如的考場在第三間,走到走廊盡頭就是。被遲意推了下,往前踉蹌幾步,被人扶了下才站穩。說是扶,其實是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腦袋,這人是把的腦袋當了籃球嗎?
江潤如皺著眉剛要抱怨,抬眼便看到了一雙眼的運鞋。
“考好點。”頭頂的聲音充滿涼意。
江潤如癟著,不不愿地哦了聲。
遲意進到考場,的位置是在左手邊第一位,一側頭便能看到走廊里還在墨跡的兩人。
李恩宇不知道說了什麼,江潤如垂著腦袋跑了。遲意笑笑,突然有些羨慕江潤如的大膽,以及這段必有回響的初。
發下試卷后,遲意習慣先看了一眼作文題目,在正式答題前的幾分鐘里,簡單構思作文立意和確定可以用到的論據。
連自己也沒想到,因為一個作文,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江遂。
江遂上次月考的語文試卷不知怎的傳到了一班,被過堂風一吹卷到了地上,不知被誰踩了一個腳印。遲意撿起時,無意看到最后一頁的作文。
江遂在同一場考試,同一個作文題目中,和引用了同一句名言:“凡是過往,皆為序章。”
這種罕見的默契讓遲意輕易地窺見了橫亙在兩人間的微不足道的緣分。
一切一切無從說起的緒,也因為這句話被安住。
考試鈴響,在監考老師的溫聲提醒下,遲意翻回第一頁開始答題。暗本就是不需要回應的,他現在很好,也是。
語文考試后大家都還算平靜,大多數同學除了作文理解錯誤寫偏題外,整拉不開分。
“考得怎麼樣?”遲意在門口等了會,江潤如過來和會和。
“從沒有哪次考試能像今天這樣認真。”江潤如虛地掛在遲意上,有氣無力地說完,瞥見李恩宇出來,仿佛被踩到尾似的,立馬站直。
遲意看在眼里,無奈地笑。
李恩宇經過時,抬手按了按江潤如的頭,丟下一句“好好吃飯”,便去和江遂他們會和。
江潤如等人走遠,才疑:“他剛那句‘好好吃飯’什麼意思,是在擔心我下午考不好,還是擔心我考太好啊。”
在江潤如患得患失的疑問聲中,遲意順著李恩宇走去的方向遙遙地朝江遂了眼。
明明他周遭人涌,但他獨立在那,比往常要沉默,周遭氣場冷了幾分。
不知怎的,遲意覺得他好像有心事。
“我們一會去哪吃?”江潤如挽著遲意的胳膊,跺跺腳,振神,打算早點吃完回來看會題目,誰知一偏頭,卻見遲意不知道在看什麼,“意寶?”
遲意猛地被回,慌張地應了聲:“去哪都行。”
江潤如以為沒考好,也沒多想。
吃飯的時候,遲意一直在想江遂的狀態。他是不舒服嗎?看著臉有些難看。
在這種緒的刺激下,遲意和江潤如打完飯拿著菜盤找位子時,大膽地選擇了距離江遂比較近的一張桌子。
江潤如背對著那邊,起初并不知。倒是遲意吃飯之余,時不時地朝那邊瞥。
江潤如很快發現,狐疑地扭頭:“你在看什麼?”
“……”遲意說,“李恩宇在斜后方,剛剛他一直在看你。”
江潤如扭到一半的頭,立馬轉回來,灰溜溜地低下。過了會,問:“還在看嗎?”
“沒。”遲意在心里給李恩宇道了個歉。
江潤如小心翼翼地轉過去,咬著筷子嘿嘿地犯花癡:“這個角度看,李狗還帥。”
“……”
遲意正糾結這句話自己要不要回應時,只聽江潤如換了話題:“唉,阿遂這幾天心不好,希考試不影響吧。”
遲意瞬間集中注意力:“怎麼了?”
江潤如糊弄著說:“還是之前的那個事,江叔叔一直沒有消息。”
導致他沒有趕來拍招生海報的那個事嗎?
遲意擔心:“很嚴重嗎?”
“我也不清楚。”江潤如說。
…………
餐廳里,陳予正在聊明下午考完試去打籃球的事,問江遂去不去。
江遂抬頭間,看到樓梯口的一個影,敷衍地丟下一句“都可以”,便步追出去。
在其他人“他干嘛去了”的疑問中,江遂已經追上了往三樓教職工餐廳走的中年男人。
“袁伯伯。”江遂把人喊住。
“小遂?”男人和善地看向他。
“我爸他……”江遂剛開個頭。
樓梯上有相的老師下來,熱地和袁啟華打招呼:“袁老師。”
話被打斷,江遂只好站在一旁等著。
這場對話從簡單的招呼到袁啟華聊起了競賽班課題的事,時間一點點被拉長,以至于那老師離開后,袁啟華看到江遂,儼然忘記他為什麼在這。
“競賽班馬上就要考試了,實在放不下心,總想著能多教一點是一點。”袁啟華看向也報名參加競賽的他,“小遂,你績優異,但越到關鍵時候越不能放松警惕。我知道你一直想考軍校,但事有萬一。把腳下的每一步路都鋪平,就算走到死胡同,也有個退路。”
“是。”江遂答應,聽出言外之意,沒繼續追問。
袁啟華說:“行了,下午還有考試,你先去吃飯,安心考試。”
陳予幾個人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往考場走的路上,李恩宇問道:“江叔叔還沒有消息?”
江遂神有些不好地嗯了聲。
陳予也說:“我相信江叔叔一定是平安且清白的。”
李恩宇:“如果一直沒查清楚,會影響到你考軍校嗎?”
江遂點頭,隨后又無所謂地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李恩宇拍拍他的肩:“先好好考試。”
江遂心事重重,說:“考完數學你們不用等我,我晚上去一趟辦公室。”
“去辦公室也用不了多久,我們等你會。”
“不用。我去得晚。”
經過一場數學考試,僅僅兩個小時的時間,學生在語文考試中培養出來的自信然無存。
走在路上隨都能聽到高三的學生吐槽:“要命,這套試卷題目怎麼這麼難。”
“課代表,你軸題最后一問的答案是多。”總有同學想死個痛快,不要命地去找人對答案。
尹哲看狀態也不好,勉強笑笑:“考完試就不要對答案了。”
“好吧。”那同學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不死心地扭頭問旁人:“潤如,你最后軸題做出來了嗎?”
“最后一問嗎?我怎麼可能做出來。不過遲意答案是號2。”
尹哲朝這邊看了眼。
“啊我怎麼算的是負數!”剛剛問答案的男生痛苦地哀嚎。
重點班的學生個個都有自己的驕傲,雖然大家很佩服遲意,但對自己的答案也并不是完全懷疑。哀怨了幾聲,轉頭就忘了。
問了一圈大家答案都不一樣,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考試日不強制上晚自習,住校生不回宿舍。遲意在教室看了會書,聽到外面愈演愈烈的風聲,收拾了書包也打算離開。
誰知剛出教室,便被一個陌生同學在樓梯口喊住:“同學,你是遲意嗎?”
“怎麼了?”
“你班數學老師讓你去實驗樓找他一趟,好像是你答題卡出問題了。”
數學老師在實驗樓有實驗室,以前遲意也去過,所以聽到這消息并沒有起疑,只問了一句“現在嗎”,得到答復后便去了。
似乎要下雪了,天氣沉,呼嘯的風聲刮來寒氣。不同于白天的熱鬧,現在的教學樓極其安靜,二樓辦公室的門鎖著,沒有看到老師。
聽到走廊里有人經過,也沒在意,又等了會,才覺得不對勁。
“叔,您要鎖門嗎……我剛從樓上下來,就我一個人……”
模糊聽到一樓有說話的聲音,遲意正準備過去問一下。誰知等遲意下到一樓大廳,發現大門被鎖上了。
遲意敲了好一會門,沒見著人。拿出手機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考場屏蔽儀的緣故,本搜不到信號。
拿著手機換了好幾個地方找信號,耐心一點點消失,心的恐慌也隨之加大。今晚不會要在這過夜吧……
遲意急下想起江潤如提到過,實驗樓側門的是鏈條鎖,能拽開一條,材瘦的人能鉆過去。
四周太空了,不敢滯留太久,提步往那走。
只是還沒走到,遲意便被突然眼前躥過的一道人影嚇到。
“誰?”
遲意嚇得抓起別在花壇旁欄桿上控水的拖把,地攥著,手臂哆嗦。
人影停住,朝看過來。
數秒后,人影說話了:“遲意?”
遲意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江遂,不知是嚇得,還是急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你也被鎖這里了嗎?”
“在那邊!”隨聲一聲渾厚的喊聲,手電筒的胡朝這邊掃過來。
遲意沒等反應,便聽江遂低沉一聲:“走。”
遲意下意識跟出半步,才想起來手里還拿著拖把,連忙丟掉。
跟著江遂跑進了一樓的某間教室,外側的窗開著,寒風呼呼的往里面灌。江遂踩上桌子,借著窗臺往外跳。
遲意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跟江遂一起做了這樣瘋狂的事。
底下是泥,起到很大的緩沖。江遂落地后,回頭看到遲意半蹲在窗臺上作猶豫。
“敢跳嗎?”江遂朝手,明亮的月照下來,撒滿他的手掌心。遲意猶豫著,手拉住他。
江遂反握住,輕輕拉了拉,示意放心。
保安已經追到門外,刺眼的手電柱毫無章法地掃在的后背,照亮了江遂堅定的黑眼眸。
遲意將重心移向與他握的那只手,腳尖一墊窗沿,往下跳。這里是一樓,并不高,遲意騰在半空中時,江遂另只手虛護著。
遲意穩穩落地,剛站定,只覺手臂一抻,是江遂在拽。
“跑!”伴著風聲,江遂斬釘截鐵地聲音撞在的耳,撞到的心上。
下雪了。風卷著雪花,冷漠地吹來。
江遂拽著,一直沒有撒手。風雪裹挾著兩人單薄的軀,他看著路往前跑,落后半步,一直在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