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的心思, 幾乎是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阮煙瞧見了都不由得“佩服”惠嬪的能耐。

　這要是這事不摻和，惠嬪怎麼折騰都，但既然事萬歲爺都安排給們幾個了, 要是們順著惠嬪, 出了事們也得吃掛落。

　何況，這件事太子也盯著, 沒必要為了惠嬪得罪太子。

　阮煙道：“本宮心里想頭和貴妃妹妹是一樣的, 依本宮看，等大福晉生完孩子再理這事再好不過，畢竟當務之急是大福晉生孩子的事。”

　安妃微微頷首。

　一向都是站在阮煙這邊。

　惠嬪氣得咬牙, 眼瞅見榮妃一群人來了, 忙起去迎，還試圖拉榮妃這些人站在那邊。

　但榮妃這些人姍姍來遲就是不想要攪這灘渾水，哪里會聽惠嬪的。

　宜妃更是想也不想就道：“臣妾等人都沒什麼主意，善貴妃娘娘和鈕貴妃娘娘拿主意便是。”

　小鈕鈷祿氏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拍板道：“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看向惠嬪：“惠嬪妹妹, 那幾個太監先關押起來再說，你覺得這麼置可好？”

　惠嬪繃著臉, 不冷不熱：“貴妃娘娘拿定主意, 何必問妾？”

　小鈕鈷祿氏哪里會在乎這點兒嘲諷，當下立刻人去把那幾個太監抬下去看管起來, 還打發人請太醫給他們瞧，免得真死了人。

　也不管那幾個太監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

　阮煙心里有數。

　其實什麼等大福晉生完孩子再過問這事都是假的, 主要還是想大福晉拿主意。

　惠嬪愚鈍，狹隘, 眼睛里只瞧見報復了太子后的喜悅, 卻瞧不見一旦查出此事和太子無關, 大阿哥、大福晉他們會陷怎樣的困境。

　這婆媳里還是只能指大福晉了。

　大福晉這胎小產。

　七月份，胎兒小，雖說跌了一跤，可好在太醫和接生嬤嬤來得快，接生的很是順利，黃昏時分，大福晉生下來個三斤重的小格格。

　接生嬤嬤們抱著小格格來報喜。

　阮煙等人瞧著那小格格瘦，渾通紅，在襁褓里簡直像是一只剛出生的小貓一樣瘦弱，心里簡直不忍。

　大福晉的臉卻格外難看。

　不但是為這胎又是個格格，更為倘若是個格格，追究太子的責任則沒那麼名正言順。

　若是個阿哥，這便是大阿哥的嫡長子，惠嬪要鬧，萬歲爺也得給個說法出來。

　偏偏是格格。

　惠嬪咬了咬牙，對大福晉越發不順眼。

　黑著臉，那接生嬤嬤們哪里能沒發現不高興了，心里暗道倒霉，這回怕是連打賞都收不到。

　安妃看不下去。

　捧著茶盞，“惠嬪妹妹這是歡喜糊涂了，怎麼還不打賞？可是舍不得銀子，若是如此，本宮替你掏了也無妨。”

　惠嬪回過神，臉上掛不住，安妃這麼說了，便是不想打賞也得打賞，只好命人賞了接生嬤嬤每人一個大紅封，至于大福晉院子里該得的賞錢卻是只字不提。

　產房里。

　大福晉聽著外面的靜，面無表，眼淚卻順著臉頰落。

　喜嬤嬤心疼不已，拿帕子給眼淚，“好福晉，這剛生完可不能流淚，免得傷了眼睛。”

　“嬤嬤，我不是為難過。”

　大福晉搖頭道，早知道惠嬪的德行，對不抱任何期待。

　只是想不到惠嬪連一份面子都不給留罷了。

　深吸了口氣，下的墜痛還不斷傳來，大福晉剛生完，又是小產本該休息，可惠嬪鬧出來的事卻讓不得不強打著神，“嬤嬤，你是我嬤嬤，又是咱們府上的老人，我現在不能出去見人，就請你代我出去說話，就說……”

　喜嬤嬤把說的話一一記下。

　深知大福晉的心思，拍了拍大福晉的肩膀，“福晉，這事就給嬤嬤了，你休息吧。天大的事，嬤嬤來擔著。”

　大福晉心里到一暖意，激地點了下頭。

　喜嬤嬤走了出來，小格格已經被抱下去喂了。

　面容清瘦，瘦高個，一灰褐旗服，頭發梳著一不茍，瞧見眾位娘娘，先行了禮，而后才道：“奴婢是奉大福晉之命，來配合貴妃娘娘們理此事。我們福晉說，當時跌倒時，那幾個太監離著有些遠，未必和此事有關系，但或許能知道些什麼事。畢竟他們走過的時候沒摔，走過的時候卻踩著松油摔了，如果不是他們做的，那便是他們走過后，花園里的人做的。”

　這番推測倒是不無道理。

　那松油倒在中間，算計的是大福晉。

　可要是太監們先走過，他們摔了這招就不管用了。

　定然是得有人留意著大福晉他們的去向，因此，提前在大福晉還沒到來前，在路上了手腳。

　這下子，范圍一下短了。

　阮煙道：“既是如此，那幾個太監就傳來問話。”

　夏和安答應一聲，下去把人提上來。

　那幾個太監提上來時都裳狼藉，神狼狽。

　瞧見惠嬪時更是打了個哆嗦。

　可想而知，惠嬪真是把他們嚇壞了。

　他們估計也想不到上惠嬪這種不按常理來的。

　萬歲爺疼太子，滿朝文武皆知，他們這些毓慶宮太監，到了哪里不被高看一眼，不是阿諛奉承。

　哪里想到惠嬪不但不給面子，還一分證據都沒有，就把他們了打。

　“你們過來，不是要給你們上刑，”小鈕鈷祿氏道，一雙眼尾微翹的眼眸盯著幾個太監，“是要問問你們，當時大福晉摔了，你們趕過去時，可瞧見什麼異樣？”

　幾個太監心里松了口氣，互相對視一眼。

　他們也知道厲害，絞盡腦想了想。

　“奴才等人趕過去不過是比善貴妃娘娘快了片刻，過去時，大福晉已經被人團團圍住，大福晉的人瞧見我們都不許我們靠近。”

　其中一個太監出聲說道。

　小鈕鈷祿氏嗯了一聲。

　這倒是無可厚非。

　畢竟太子和大阿哥矛盾諸多是眾人皆知。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著太子的人是沒錯的。

　“除了這些，還有呢？”

　“還有？”那太監愣了愣，搖頭道：“還有就沒了，善貴妃娘娘來了后，我們想著有貴妃娘娘在，大福晉想必就沒事，便想離開，卻沒想到，被、被……”

　他小心翼翼瞥了阮煙一眼。

　阮煙眼皮抬起，不疾不徐：“本宮若是不留下你們，你們這一走，落在旁人眼里豈不就是畏罪潛逃。”

　“娘娘說的極是，也是奴才們愚鈍，先前不明白娘娘的好意。”

　幾個太監沖著阮煙連連磕頭。

　他們也是被打了一頓，才想通善貴妃的用意。

　一個個都心有余悸，這他們要是真的走了，這事才沒法代。

　“行了，不必磕頭。”

　阮煙擺擺手，開門見山問道：“你們說沒發現什麼異樣，那本宮問你們，大福晉摔倒時，你們可瞧見有人神不同尋常？”

　猜測這幾個太監趕到時，那真正下黑手的人說不定也趕到了，或者說就沒離開。

　那人要對大福晉下手，聽到大福晉慘聲，豈能不過去看是否大福晉真的中招了？

　幾個太監愣了愣，思索片刻。

　突然有個太監猛地抬起頭：“奴才想起來了，好似有個宮有些不妥，奴才看過去時，那宮好像很是欣喜。”

　眾人一下坐正了。

　欣喜？

　這可就不對了。

　大福晉在花園出事，園子里的宮太監都得吃掛落。

　這宮有貓膩！

　“你可能記得的樣貌？”

　小鈕鈷祿氏立刻追問道。

　“奴才若是能見一眼，興許能認出來。”

　小太監說道。

　這個倒是不難。

　當時在花園所有的人都被阮煙下令看了起來，任憑是會飛天遁地也走不。

　小鈕鈷祿氏立刻拍板，人把花園當時的宮都傳了進來。

　那太監挨個看過。

　眾人心都繃了，宮們都忐忑不安，不知是出什麼事了。

　可等那太監瞧過，卻道：“回兩位貴妃娘娘，那人不在此。”

　“不在此？你可看清楚了？”

　小鈕鈷祿氏皺眉，“花園當時當差的人可都在這里了。”

　太監忙道：“奴才瞧的真真的，那個人真的不在這里。奴才記得那宮頭上戴的是海棠花銀簪子，做工細，可這些宮頭上可戴的不過是普通簪子。”

　花園當差可不是什麼好差事，主子們賞玩也未必會打賞。

　因此，在這里當差油水，賞賜，里面的宮哪里有海棠花銀簪子這樣的好東西。

　阮煙和小鈕鈷祿氏突然意識到一點兒。

　除了花園的人，太子的人要是沒說謊，那便是大福晉院子里的人。

　“把大福晉的人都出來，”阮煙道：“本宮記得，當時有個李格格也在，是不是？”

　“回娘娘的話，李格格當時的確也在。”

　喜嬤嬤回話道。

　惠嬪心里直打鼓。

　難不這事是李氏要害大福晉？！

　若真是如此，那打了太子的人這事可就沒法代了。

　惠嬪心里想什麼，阮煙一看便知道了，心里不由得覺得好笑。

　這會子想起來了，早先時候干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