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白燈籠1
裴家的喬遷之喜,姜家人也去了。
除了姜夫人和剛被逐出宮的姜瀅,姜老夫人、姜文召、姜寒、姜嫣都去了。
姜瀅剛從宮中出來不久,因自個兒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私心,卷了朱太貴妃和先皇的那場恩怨之中,按宮規,得杖斃,最后還是王公公心思一轉,留了一命。
再如何說,也是范的小姨子。
留一命也不難,日后免得讓范夫人在娘家人面前為難。
是以,姜瀅才得以留了一口氣,只不過二十個板子下去,當日就去了半條命,最后雖撿了一條命回來,子骨也算是廢了。
姜文召實在不了姜夫人整日的念叨哭鬧,新帝登基之后,范的份一公布出來,知道他是裴家忠烈的后人,姜文召才敢著頭皮找上了門,求了裴椋,將人接回了姜家。
回來的那日,姜瀅只剩下皮包骨了,二十個板子下去,部幾乎都爛了一片,愣是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因姜瀅子高傲,平日在宮中也沒維幾個人,遭難了,也沒人愿意來照顧,起初每日三餐還有王公公派去的小太監在照料,后來乾武殿出事之后,個個都自顧不暇,哪里還管得著,沒人送飯菜,也沒有人伺候,最后還是安樂殿里的姑姑因自個兒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心生慈悲,怕人死在里頭不吉利,才讓人每日送上三回白粥咸菜,如今出來,整個人都折磨得了相。
姜夫人第一眼瞧見人,還不敢認,后來聽姜瑩哭著喚了一聲,“母親”,姜夫人才嚎啕大哭起來,又是請太醫又是替補子,急得跳腳,“這個樣子回來,將來可怎麼嫁人”
如今算起來,姜瀅回姜家也有十來日了。
雖沒恢復到之前,但氣已經好了許多。
想著今兒是裴家的喬遷之喜,上門恭賀的世家定不,姜夫人便打起了主意,也想帶著自己的兩個兒過來。
前兩日開始,姜夫人便同姜老夫人提了幾次,說不知道
鎮國公府恢復后,了什麼模樣。
姜老夫人裝作聽不懂的意思,臨到出發那日,姜夫人見姜老夫人還沒給個態度,便使出了一招先斬后奏,將兩個兒打扮好了,直接帶到了姜老夫人和姜文召的馬車跟前,“姐妹三人也有好久沒見了,這回姐姐喬遷,兩個妹妹應當去瞧瞧。”
姜老夫人往臉上涼涼地掃了一眼,回過頭卻只帶了姜嫣,“二姑娘子還未好利索,還是別往外跑,好好呆在屋里養傷要。”
姜瀅上前一步,還想說什麼,姜老夫人看也沒看一眼,轉頭就登上了馬車。
姜夫人見此也沒法子,能帶一個就一個吧,將來若是也能像那走了狗屎運的病秧子嫁給好人家,再來關照姐姐,也。
姜夫人趕讓姜嫣上了馬車,人一到裴家,侯夫人出來接的人,一面領著姜老夫人一行人進屋,一面吩咐云姑,“去瞧瞧世子爺和夫人上哪兒了”
適才聽姜姝說出來接常青法師,如今長青法師已在竹園理起了家務事,也沒見人回來。
不止是姜姝,裴椋也不見了影子。
侯夫人吩咐完,云姑便跑斷了一雙,一路尋過來,路過那荷花池上的廂房,一時也沒注意,哪里能料到,外頭人來人往,忙得翻天,兩人還能有那閑雅致,在這里尋,歡。
云姑的腳步過來時,姜姝的角都快被自個兒咬破了,生怕外頭聽到了聲響。
直到云姑走遠了,堵在姜姝里的呤唱聲,才終于得意釋放,回過頭一雙眼睛漉漉地看著裴椋,面上的紅暈愈發明顯,地催了一聲,“夫君,快些”
這話可要了命了。
上山下山千百回,跟前的那百格窗被晃出了重影,底下的荷花葉子快被攪了一灘爛泥,啞了,沒了聲兒,姜姝才回過神來,自己那話八是被裴椋誤解了。
直到風浪將池心蓮藕拍打出了滴滴玉,落到了河面上的蓮花心子里,才終于停止。
姜姝從廂房出來時,腦子已被得七葷八素,子如同散了架。
兩人
整理好了,裝作無事,剛從廂房里出來,便被一同出來尋人的春杏給撞上了,春杏忙地上前,“夫人,可讓奴婢好找,老夫人和老爺,還有大公子和三姑娘都來了,正在大廳里候著呢”
姜姝一黏黏糊糊,哪里敢這般過去,走了兩步,腳底下一歪,隨踩進了水潭子里,了鞋,“我先回屋換件裳。”
走了一段沒見裴椋跟上,眸子在他那褶皺的擺一掃,趕又折回來,挽住了他的胳膊,“夫君陪我走一趟”
春杏什麼也沒察覺到,只道是兩人好,一路跟著兩位主子回了一趟主院。
鎮國公府是功勛世家,又是長寧公主的夫家,比起永寧侯府,無論是庭院的格局還是里頭的裝飾,都氣派許多。
正院府門上的牌匾沒變,依舊還是延用了之前的廷軒閣,門前的那株發著綠芽的銀杏,卻是世子爺剛為夫人種上的。
只因夫人說喜歡燒銀杏果子吃。
隔日世子爺便讓人過來在門前挖了一個坑,種上了銀杏,說想吃了上去摘就是。
之前的那場劫難,除了頂在前頭的主子,后頭這些在其后的仆人丫鬟們,也都如同在風雨底下走過了一遭。
如今再見,格外的亮眼。
春杏面兒上帶著笑意,踩著門前的臺階而上,腳步輕松,微風徐徐,日頭從葉中映照進來,落在鮮亮麗的庭院之中,一派祥和明。
喬遷的宴席一結束,賓客慢慢散去,永寧侯府就只剩下了侯夫人一人,侯夫人打算多住幾日,留下來再幫姜姝料理些府上的事務。
林常青一家人也留了下來。
韓夫人嫌棄鎮國寺太遠,懶得爬,且鎮國公府離自己孽徒的鹽埔子也不遠,方便往來。
林常青近日也有意愿,在城中收徒。
林冬好不容易才逮到人,更不可能離開,林玉則是看上了清凈的老街,鎮國公府重回巔峰,這條街遲早都會繁華起來,趁勢低本購鋪面,將來鐵定發財
幾人的意向不謀而合
,當日就將自己的東西搬進了姜姝備好的院子,安心地住了下來,各忙各的要事。
喬遷后兩日裴椋就被太子召進了宮中,日日忙著商議國事。
姜姝一人閑著無聊,日便跟著林家一家子人混在了一起。
那日姜老夫人來裴家時,同說了一句,“子骨越好,越容易懷”姜姝記在了心里,想了想,是有一段日子沒有強健了。
以前替韓凌跑的時候,跑幾堂肚子都不見酸。
最近每回同房完,子就散了架似的。
的功夫當真是退步了。
姜姝將韓夫人上回給的那套翻跟頭的笈,從箱底下翻了出來,再從庫房里拿了幾樣名貴的藥材當作拜師之禮,去了韓夫人的院子,正式地拜了韓夫人為師傅,虔誠地同學起了功夫。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短短兩日子,姜姝里幾乎都是些打打殺殺,再被韓夫人一鼓舞,一的氣勢凌人,哪里像個當家主母,活一俠。
裴椋被太子的事務絆住了腳,連著兩日住在了大理寺,沒回府,姜姝竟也沒有一點覺。
夜里做夢腦子里都是韓夫人教的那些招數。
裴椋兩日沒見到人,本以為,會前來探送些吃食,一日一夜了,沒見到人影不說,東西也沒提來,心頭便有些沉不住氣,派了跟前的嚴二回去打了一頭。
嚴二再回來便了個一千兩銀票的荷包,給了裴椋,如實地道,“夫人說,大人想吃什麼,就讓人買什麼,不必心疼錢”
嚴二已經盡力了。
裴椋吩咐完,他便回了府,到了正院后見姜姝正捧著一本武功籍,立在院子前,手里還拿了一木,不停地比比劃劃。
嚴二立在跟前半天,也沒注意到。
后來嚴二連喚了兩聲,姜姝才反應過來,詫異地問他,“有什麼事嗎?”
輕松的神與主子全然不同。
嚴二的話一下就卡在了嚨口,本就有些難以開口,如今見了的態度,那句,“主子掛記夫人”的
話,更是吐不出來。
這一猶豫,姜姝似乎并沒有功夫同他耗下去,回頭便打發了他,“要是缺什麼,你同春杏說就是”
嚴二腳步沒,終于想到了一個法子,“主子想吃桂花糕。”
上回主子在大理寺耽擱了七日,夫人自己下廚做了桂花糕,親自拿去送到了大理寺,嚴二想著這回他如此說了,夫人定也會如上回一樣,給主子做些桂花糕送過去。
誰知說完后,姜姝便急得饒了一下腦袋,匆匆忙忙的進屋,出來就拿出了這個一千兩銀票的荷包,到了他手上,“給世子爺說,想吃什麼買什麼,不夠了我再添,不必省著”
嚴二著頭皮,接了荷包過來,回來稟報完,大抵也能理解主子是個什麼心。
屋子里安靜了好一陣,裴椋才將那荷包扔回給了嚴二,“擱著吧。”
嚴二早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主子何時缺過錢?
如今他缺的分明就是
奈何夫人沒懂起。
姜姝給了嚴二銀票后,侯府的范哲又過來了,非要纏著姜姝幫他查查那日來鎮國公府的姑娘是誰。
姜姝沒見著人,自然不知道。
但知道同他許親的安家人來過,還帶上了他那位剛從巫山腳底下的莊子里回來的未婚妻。
見其一個勁兒個問旁的姑娘,姜姝倒是好奇了,“你未婚妻來過,你沒見到?”
范哲一愣,安惡霸來過?
也就遲疑了那一下,范哲便又拋到了腦后,“那不是我未婚妻,趕明兒我就去退了”
范哲的子連三夫人都管不著他,姜姝哪里管得住,索讓春杏將當日的來客名冊直接甩給了他,讓他自個兒去找。
范哲拿著那冊子翻了半天,才回過神自個兒連那位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找這個又有什麼用。
正要將冊子合上了,倒是無意中看到了安家那位惡霸。
安芙蓉。
瞧瞧,名字都這麼俗氣,人能清新俗到那里去。
范哲心頭煩
躁,一把將冊子合上,滿臉的不甘,“我就想不通了,同樣都是當娘的,我娘怎就不同大嬸學學,當年四哥不想娶親,四嬸子可從未強迫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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