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立誠沒有勉強去送林晞是有原因的，一嘛，那一天得了大消息，總得有個消化的時間，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真的忙的。

這不，散了一攤，又續上一攤了。

他站在外面接電話，底下的人跟著林晞回去，這會兒正跟他彙報況：“您走之後，林小姐在路邊吐得很厲害，像是醉得狠了，後來還是打電話林氏原來的一個老工人把接回去的……之後也沒回家，就在家旁邊的一個酒店住下了……”

電話還沒聽完，賀立誠就看到司明從走道的一端走了過來，步代凜冽，氣勢清冷。

他也沒有立即掛斷，只是含笑招呼：“四。”

司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賀立誠這纔回了一句：“知道了。”掛掉電話。將一讓，“請。”

司明越過他就要去推門。

當真是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呢。

賀立誠笑，出口總是比腦子更快，居然喊了他一聲。

司明頓住。

“四好像很討厭我？”

司明語氣清淡：“談不上。”

“那爲什麼你好像一句也不想跟我說的樣子？”

“我應該和你說什麼？”他回過頭來，問。

賀立誠不由得梗住了。

就是這樣的語氣，淡漠裡自有他的驕傲和高貴所在。彷彿他是低賤的塵埃似的。

家這一代四兄弟，外人都說，只有司明長得最好看，氣質也最是溫和，殊不知在賀立誠看來，也就是他這樣看起來的溫和，永遠都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彷彿隨時隨地，都能把他看了似的。

現在，這樣的覺又來了。

好像他的挑釁，於他四而言，就是個笑話。

不就是出比別人好一些麼？如果再沒有了那樣的出，他還有什麼？

想到這個，賀立誠復又笑得特別愉悅：“四沒有什麼和我說的，我卻有件事必須同你解釋一下，我和三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同你做對，就是小晞做證的事，也不是我們想要的。是自己非要過去，說是有些事，真相永遠比別的東西更可貴。”

對這種打著關心名義的暗刀子，司明只有一句話：“賀立誠，別用那個人來刺激我，段位太low了。”

說罷，他回，復又按上門把。

賀立誠在門開之前走近一步，輕聲問：“那如果，四被氏所有人都拋棄了呢，這個，夠刺激嗎？”

司明回首，一笑，反問他：“你指的是現在，還是將來？”

不等賀立誠回答，他開門，進去，關門。

賀立誠站在門邊就當了門神。

不在乎的人，司明一點也不在乎對方怎麼想，拋下那麼句模凌兩可的話後，他就把賀立誠這個人拋在腦後了。

哪怕他出現在此，就是表明已經知悉了他的行，司明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房裡麪人並不多，三兩個而已，簡直是他邀請的人數的一半都沒有。

人空氣卻很糟糕，酒氣薰在開得高高的暖氣裡，混合著幾個著暴的小姐的香水味，讓人作嘔。

他的到來，一點都沒有人引起人的注意，倒是一邊坐在門邊的他的助手，站了起來。

兩人對一眼，司明手擎亮了燈。

明晃晃的芒照亮了一室荒糜，那些人這才“看”到了司明，坐在正中的，左右各摟著一名小姐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連姿勢都沒換個。懶洋洋地笑著說：“四你終於到了，還以爲你天今晚要爽約呢。”

“路上出了一點事。”司明並未多說是什麼事，目微微在屋幾個小姐上一掃，輕聲說了句，“出去。”

聲音不大，甚至眼神也算不上凌厲。可是他無形中出來的氣勢，愣是讓那幾個見慣了場面的小姐打了個哆嗦，然後紛紛無聲地站了起來，默默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後，司明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開窗一氣。”

他的助手應了聲“是”，長邁到窗邊。“撕啦”一聲用力拉開窗簾，將四扇窗戶全都打了開來。

“四，你……”

“氣，我想接下來，你們也需要頭腦清醒地跟我談事。”

“呵，我看是沒什麼必要談了，我們之所以留在這裡一直沒有走，就是想要告訴四你一聲，生意場上，終究還是講的就是利益至上，這年頭，自然是誰能幫我們賺到錢。我們就要支持誰了。”

“四據說在藥劑研究上很有一套，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坐在幕後，幫著三研發研發新產品更合適。也就這樣的搭配，或許才更符合大的心意。”

“三就在隔壁房間宴客，我們留在這裡也就是等著親口跟你說一聲罷了，如今既然已經說過了。那我們就也告辭了。”

這句話落，三個人同時起。

司明隻手兜，一直很安靜地垂眸聽著他們說話，直到這會兒才擡起了眼睛：“黃董、穆董、蕭先生，留步。”

“三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司明微微一笑，說。“我只是想問一聲，在各位眼裡，所謂的利益至上，如果那利益有些燙手的時候，你們會選擇站在哪一邊？”

“呵呵，利益怎麼會燙手？”

“是啊，這年頭還是嫌錢多的？”

“四果然是讀書人，估計是嫌我們上銅臭味濃呢。那好，打擾了，告辭。”

門開，三人魚貫而出，本連掩飾都沒有掩飾。就直接進了對面一道門。

“哎呀，黃董、穆懂、蕭先生，來遲了，該罰該罰。”

“罰！肯定要罰啦！哈哈哈！”

大笑的聲音和著杯盤撞擊聲傳出來，熱鬧得讓人眼睛發紅。

司明的助手有些擔心地了一聲：“四。”

三還真是過份，用卑鄙的手段截了他們的人也就算了，居然也同時設宴在他們對面，簡直是視他們如無。

司明神卻很淡，他輕輕地擺了擺手：“沒事，回去吧。”

並沒有多麼焦燥不安的模樣。

他這樣子，多讓他的助手也到了一些安心，不管怎麼樣。至，輸人，這位四爺從來就不肯輸陣，未到最後一刻，他也從來就沒有說要放棄。

儘管，他們此時的牌面看起來已經很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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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晞早上很早就醒了。或許說是，昨天晚上就沒有怎麼真的睡著過。

稀奇古怪地坐了許多夢，那些夢越發地讓疲倦不堪。

所以出門的時候臉自然不是太好看。慢悠悠地往家裡走，早上清寒的空氣像是要把人凍冰，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可是如此冷，卻靠坐在家門口，倦曲，頭埋在膝彎裡，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林晞見到他這等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似地模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

走過去，在他腳邊輕輕踢了踢：“。？”

一連喊了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林晞猶豫了會，便取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上，繞過他去開門。

正準備進去的時候，角卻被扯住了。低頭，正好看到微微嘟著的滿是委屈的臉：“你真的忍心就這樣把我丟在這裡嗎？”

林晞好氣又好笑：“不是你自己喊不醒的麼？”

“有你那樣喊人的？”他站起來，也在腳邊輕輕踢了兩腳，抱怨，“一點關懷都沒有！”

“好吧，我道歉。”

“沒誠意。”

“那你到底要不要進來？我快凍死了！”

的外套還披在他上呢。

這才發現，但是他又有些捨不得把的服還給，就披了服推著：“進去吧進去吧。”

房裡安靜得很，林晞輕聲：“噓，我媽他們還在睡呢。”

就放緩了聲音，小似地跟在後溜進去。

不想在客廳裡說話吵醒人，林晞就帶著進了自己房間。

房間裡冷得像冰，已是凍得半僵了，也不管同不同意，徑直就往牀上：“我快要冷死了。”

林晞也由得他，還幫著開了電熱毯，自己這才從櫃裡另取了件外套穿在上，抱著電暖爐坐在桌邊。問他：“你怎麼會來這裡？”

正在牀上東西，聞言作頓了頓，轉過頭來看著：“我家小叔叔昨晚上出車禍了。”

林晞頓住，覺心臟裡的都不流了，過了好一會才說：“哦。”

“就一句‘哦’嗎？”不滿地盯著。

林晞最近演技上升，出其不意的一句也沒有讓太失態。或者說是，沒有讓他看出來的失態。

所以這會的表現，確實是有些過於冷漠。

林晞了臉，問：“他傷得……怎麼樣？”

“沒死，不過也夠嗆了。”負氣，又問，“是不是，他真的死了，你也會跟他們一樣，鼓著掌說‘死得好’？”

林晞不答，他這下是真的生氣了，一掀被子跳下牀來，把的服摔到臉上：“沒有認識你以前，我聽說小叔叔喜歡你就覺得他真是太虧了。你有什麼呢？家世就那麼個家世，臉也就那麼張臉，連學歷都沒有他高，你憑什麼得他喜歡還拋棄他啊！可是認識你以後，我就知道。你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哪怕你再一次背叛了他，背叛了我們，我也總覺得你是有你的理由的，可現在，我卻真心覺得，小叔叔真不值，你完全就是沒心沒肺的沒有一點良心的，離開你，還真是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