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五十九分，白因屏氣凝神，在數字跳轉的那一剎那，迅速轉過頭。

“過年好！”

“過年好！”

幾乎同時開口，又是同時出喜氣洋洋的笑容，無需任何偽裝，一張臉就可以除掉彼此心中所有的憾。

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年的除夕我們在路上。

三月中旬，天氣漸暖，白因和顧海準備啟程去西藏。

收拾東西的時候，顧海還舍不得的，“菜市場的大媽都認識我了，每次買菜都把零頭給我抹了。”

白因不屑一顧，“我估誰去買菜都會把零頭抹了。”

“誰說的？”顧海據理力爭，“年前我買菜的時候還收零頭呢，年後再一去，零頭不要了，偶爾還搭幾蔥。咱們這一走，以後誰還給我抹零頭啊？”

白因幽幽地看了顧海一眼，“你燒一輛車，你孫子買菜的零頭都出來了。”

“我發現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漠呢？”

我不是冷漠，我是沒你那麼矯，什麼事都掛在邊說。我能不傷麼？好歹在這過了三個多月，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大海，推開窗戶就能吹到海風，以後去哪找這麼便宜的海景房啊？

收拾好東西，倆人在這吃了最後一頓飯。

期間，無意間聊起學校裡的事，白因隨口提了句，“尤其過了北影的複試。”

顧海抬起頭看著白因，“你怎麼和他聯系上了？”

“沒，我是在校園論壇上看到的，有人把北影三試名單公布了，我看到了尤其的名字。”

“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白因哼笑一聲，“這麼二缺的名字還能找到重名？”

“也是啊。”顧海的筷子停了停，刻意來了句，“你還關注他的。”

“本來沒怎麼關注，自打你和我犯了一次渾之後，這個人就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你丫心是吧？”顧海迅速變臉。

白因習以為常，很自然地切斷話題。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想好去哪個大學沒？”

顧海淡淡回了句，“隨便。”

“隨便？”白因有點兒火大，“你能不能有點兒上進心？”

“誰說我沒有上進心啊？”顧海掃了白因一眼，“我就是上了大學，也不會踏踏實實在裡面混日子的，我打算過兩年就著手準備開個公司，創業上學兩不誤。我這個人比較務實，理論那種東西對我沒有力，途我不想走，經商最適合我。”

白因覺得特不靠譜，“資金呢？”

“既然都有打算了，資金肯定能籌備來，我可以從小做起，慢慢壯大。”

“我怕錢到了你手，沒兩天就得瑟沒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多沒自制力似的。”

“你有過麼？”白因嚴重懷疑。

顧海挑了挑眉，眸底暗示意味明顯，“你指的是哪方面？”

“吃飯！！”

第一卷：悸青春 202順利抵達西藏。

“這款車怎麼樣？”

一輛豪華的越野車橫在白因面前，路虎發現3那會兒剛出沒多久的車型。

“你怎麼租了一輛這麼貴的車？”

“哪是租的啊？”顧海倚靠在車門上，朗的面孔暗藏著幾分笑意，“我新買的。”

白因微斂雙目，“買的？你哪的錢？”

言外之意，你丫的不是把錢都上給我了麼？怎麼還藏著私房錢？如實招來！

“你還記得那條紅鑽石項鏈麼？我把它給賣了。”得意洋洋，好像自個幹了一件多明的事。

“你什麼時候賣的？我怎麼都不知道？”白因發現顧海越來越賊了。

“咱還在北京的時候，那人就聯系過我，有意要買，那會兒我應。前兩天他又給我打電話，我一想咱正好缺輛越野車，不如就把這條項鏈轉讓出去吧，反正留在我手也沒用，保不齊哪天丟了呢？這錢不就白瞎了麼！”

白因額頭冒汗，“幸好沒把房產證帶過來。”

“租車不是也得花錢麼？還不如買一輛，咱倆又不是只出去這麼一次，等高考完了，大把大把的時間留著幹嘛？不得到走走看看啊！”

白因皮笑不笑，“照咱倆這樣過，還有高考麼？”

“你想那麼遠幹什麼？不是還有仨月呢麼！走走走，先上車，咱得出發了，不然等出省的時候天都黑了。”

白因沒，沉著臉盯著顧海。

顧海角扯了扯，僵持了片刻，瞬間松垮下來。手兜，出一張卡來，不舍地遞到白因面前。

“賣項鏈剩下的錢都在這呢。”

白因的角勾起一個弧度，“上車！”

倆人一擊掌，新車上路了！

從青島去西藏的路有川藏線，也有青藏線，他們決定川藏線去，青藏線回，這樣可以看到更多的沿途風景。後備箱裡裝備齊全，為此顧海還查閱了很多資料，列出一份清單，他負責準備，白因負責檢查，對一切考慮到的突發況都準備好了應急措施。

三天之後，倆人到了都，因為對這個幸福最高的城市充滿了好奇，白因提議先在這裡玩兩天，兩天之後繼續上路。路程中又遇到了數不清的問題，汽車故障、道路施工、天氣異常、攔路搶劫……憑借兩人的氣魄膽識，這些問題通通被克服了，只是到達時間比原計劃晚了四天，等他們抵達西藏的時候已經四月份了。

汽車在公路上平緩地行駛著，海拔已經悄然升至三千米，兩人還渾然不覺。隨著路途的行進，天空越來越澄澈清，一座座煙霧繚繞的雪山開始出現在兩人視線中，讓人困倦的神經突然一醒。白因的視線朝外看去，眸間突現一抹喜，拽著顧海的胳膊說：“你快看，藏羚羊！”

顧海減慢了車速，一只紅褐的藏羚羊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健碩拔的軀幹著高寒地域的那種蒼茫和大氣。它很快朝北奔跑，優得像飛翔一樣的跑姿，閃現著鮮活的生命彩。

“呼吸困難麼？”顧海問。

白因的思緒被拉回，用手了口，貌似沒什麼覺，可能被興所掩蓋了吧。

顧海停下車，遞給白因一瓶口服。

這種口服可以提前防備高原反應，這幾天倆人一直喝，白因很不喜歡那個味道，每次喝之前都得磨嘰一陣。今兒還算不錯，沒等顧海威利，就乖乖地喝了，大概是看到這麼好的景，這些煩人的小細節都可以忽略掉了。

“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得和我說。”顧海叮囑。

白因點點頭，“放心吧，沒事，快點兒上路吧。”

中午，倆人終於順利抵達拉薩。

白因興沖沖地打開車門要下去，又被顧海拽住了，進行了一系列繁瑣的出門準備。防曬霜、太鏡、太帽……一樣都不能。本來白因還覺得顧海小題大做，結果出去走了幾步才發現他是明智的，這兒的線真不是一般的足，皮暴曬在太底下有種灼燒，怪不得藏民各個皮黝黑，獷彪悍。

本來藏之後應該先休息，可倆人等不及了，草草地吃了一些東西，就去了大昭寺，一整個下午都在那曬太。看著那些來朝拜的信徒在門口磕長頭，念佛經祈福，目澄澈，表虔誠，白因不免慨，沒信仰真可怕，坐在這看熱鬧，有種枉為人的覺。

“我也應該朝拜朝拜。”顧海突然冒出一句。

白因斜了他一眼，“人家朝拜是為修來世，你為什麼？”

“我不修來世，只求今生與你相伴。”

白因的目中遮掩不住的笑意，“我代表佛祖超度你！”

“哈哈哈……”

從大昭寺回來，倆人去了當地一家有名的藏菜館，喝了喝純正的青稞酒，品了品獨特的油茶，吃了吃地道的手抓羊……可惜還是不習慣這種口味，倆人出去之後都表示沒吃飽，於是又找了家面館惡補了兩大碗拉面。

住酒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西藏晝夜溫差很大，從車裡出來，白因就打了個冷噤，顧海用胳膊圈住他，兩人並肩走進酒店。

洗澡的時候，顧海和白因悲催的發現，他們今天曬過頭了，雖然做好了防曬措施，可後脖頸的地方還是被曬皮了。這還不算什麼，更悲催的是被太鏡遮住的地方和沒被遮住的地方簡直是兩個人種，一照鏡子發現毀容了。

顧海給白因塗藥膏的時候特心疼，“你瞧瞧，曬得都出來了，疼不？”

“有一點兒。”白因吸了口氣。

後來換做他給顧海塗藥膏，發現顧海沒有明顯曬傷的地方，就是有點兒紅，起來麻麻的，忍不住歎了一句，“本來好的皮，曬這樣，啥時候才能恢複啊？”

顧海眸一亮，“我皮很好麼？”

白因沒好意思說，顧海雖然手糙了點兒，可上的皮還是很的。尤其配上那一的腱子，起來相當有質，這也是白因偶然間一把的直接因。

“還可以吧。”

顧海聽後目驚訝之，“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我沒事提它幹嘛？”白因不以為意。

顧海卻有點兒心裡不平衡，“怎麼就不能提了？你看咱倆那個的時候，我總是誇你，說你兩條又長又直啦，說你屁又圓又大啦，說你小風迷人啦……你想想你誇過我什麼？哪天爽了，能冒出一句機大，那還得是我問出來的。”

“你！！……”

白因差點兒把顧海楔進床板裡。

臨睡前，白因看到顧海擺弄一塊棉布，用剪子在中間掏一個，掏完之後用手在臉上比劃一下，覺尺寸不合再繼續剪，剪糟踐了就換一塊重新剪。

“你幹嘛呢？”白因沒看懂。

顧海頭也不抬地說：“做面罩。”

“面罩？”白因更糊塗了，“做面罩幹什麼？”

“明兒出去的時候罩臉上，估著回來就能曬均勻了。”

白因把顧海的發明創造拿過來，往臉上一罩，只有眼睛周邊一圈出來了，頓時明白了顧海的用意，不得不佩服他富的想象力。

“用不用我給你做一個？”顧海樂呵呵地問。

白因木訥地搖搖頭，“您留著自個用吧，明兒戴出去的時候離我遠點，別說咱倆認識。”

“不識貨的東西！”

白因哼笑一聲，“我要真識貨還能看上你麼？”

顧海撲了過去，卷了一的碎布和線頭，被白因嫌惡地踹開了，顧海只好先把床單收拾幹淨，而後仰躺在大床上，就因為白大爺誇了他一句皮好，不停地跟那自我陶醉，陶醉了將近十分鐘，又開始明目張膽地自，結果又挨了白因一腳。

屋子的燈被關上，有個角落卻散發著淡淡的，還彌漫著天然的油香味兒。

顧海朝亮的源頭看去，發現白因的手上捧著一盞燈，清亮的目在火束上跳躍著，認真端詳的側臉廓被燈悄然化，察覺到顧海在看他，白因扭頭朝顧海一笑，聲說道：“看，油燈！”

燈映照下的笑容，在顧海的眼中如此幹淨，如此溫暖。

他忍不住用手圈住白因的肩膀，把臉在白因的臉上。

白因將油燈小心地放歸原，正打算睡覺，顧海的手突然到了他的額頭上。

“你有點兒低燒。”

“是麼？我沒覺到有什麼不舒服。”白因說。

顧海開燈起，白因問他去幹什麼，話還沒說完顧海就走了。沒一會兒，一個醫生走進來，給白因測了腋下溫，的確有點兒低燒，不過沒什麼事，吃點兒退燒藥就行了。

醫生已經這麼說了，顧海還是不放心，整整一宿都沒睡，就那麼抱著白因，看著他，生怕有什麼意外。他聽過好多這種傳聞，說在高原上冒是了不得的事，絕對不能疏忽，一旦轉肺水腫，況就危險了。

第二天一早，白因的低燒癥狀徹底沒了，倆人啟程去了納木錯。

高原上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