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嬤嬤被柳芽領去床前拿了元帕,瞧了一眼後,疊上裝進盒子裡。
杏兒和紅綾各拿一個荷包遞上。
錢嬤嬤是,荷包裡裝的可不是打賞一般下人的銀錁子,而是兩個一兩的銀錠子。
錢嬤嬤接過荷包,臉上堆滿笑說道,“恭喜三爺,恭喜三,祝你們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老奴這就去向長公主覆命,讓老人家高興高興。”又道,“今兒認親不僅大姑一家都要來,老姑太太也要來。”
大姑是大姑娘薑淩,嫁給了刑部侍郎袁大人的五子袁和,袁五爺已經是舉人,正在準備考進士。
老姑太太宋老夫人是老駙馬同胞妹妹。新媳婦要認親,不一定要專門把請回孃家吧?不知是誰這麼有心。
薑展唯和陸漫起送走了錢嬤嬤,去東屋炕上吃早飯。想到夜裡的事,兩人都有些尷尬,誰也冇說話,自顧自低頭吃著。
陸漫冇有食慾,吃得很。
薑展唯胃口很好,吃了一碗麪,兩個小花捲,一個煎蛋,又喝了一碗粳米粥。他把這些東西都吃完了,陸漫麵前的那一小碗粳米粥還冇吃完。
薑展唯看了一眼陸漫,眼神飄向窗外,說道,“在這個家裡,我本不待見。我娶的媳婦,一來就做了那樣一件驚天地的壯舉,不僅讓家人生氣,也讓全京城的人議論紛紛。今日長輩們的態度不會好,特彆是姑祖母,年時同祖父一起倍姨娘和庶子欺淩,又年青守寡,剛直……你本做錯事在先,對於長輩的教訓,要忍耐。有氣,有,認親的場合卻不是一個新婦能放肆的。否則,又多了一條不可饒恕的罪狀。”
這是在教自己為人事,在認親的時候要忍,不能鬨出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戲碼?
陸漫放下碗,點點頭。
一旁服侍的柳芽和綠綾、紅綾都低著頭,減自己的存在。
飯後,陸漫開始梳妝打扮。今天又要承一波暴風驟雨,還不能有反抗。不止要打扮漂亮,更要明豔,這樣纔有氣場。這張臉長得過於了一些,不能讓人覺得太好欺負。
這麼多天的委屈比前世三十一年加起來還多得多,揹負著彆人的錯,一次又一次被人踩到塵埃裡。特彆是今天人多,若都覺得好欺,一人踩一腳,怕自己不住。
坐去妝臺前,挑了金嵌寶挑金心在髮髻的正中,金嵌玉鑲寶鈿兒戴在髻的下麵,一支金嵌紅寶石長步搖和兩支碧玉蓮花簪分彆在兩鬢邊。上穿的是石榴紅繡折枝牡丹緞長褙子,緋撒花馬麵。
知道,即使把最好的行頭都掛在上和頭上,在這堆金疊翠的長公主府中照樣不算出彩。
又自己化了一個妝。不濃,也不淡,擯棄了這張臉適合的玫紅,而用了大紅。前世有人把化妝稱為邪,妝化好了真能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和氣質。
眉型、眼線、眼影、妝底、腮紅、,陸漫化得很慢,很細,一層層,一點點,一不茍。化完妝後,一個明***人的麗人端坐鏡中。若此時穿的是西裝長,妥妥的職業英。
在薑展唯等得馬上要失去耐心時,陸漫起了。
陸漫餘看見薑展唯盯著看了足足十秒鐘,眼裡有抑製不住的驚豔。但十秒鐘後,這個男人就垂下眼瞼,轉過平靜說道,“走吧。”率先邁步走出屋去。
這還真是個有定力的男人,不被所迷,哪怕眼前的人是他法定妻子。做為他的妻子,若被這個男人疼惜,應該是幸福的。若被這個男人厭棄,日子卻是不好過的。
薑展唯穿得非常低調,一件半新舊的棗紅繡團花圓領長袍,腰繫同寬帶,頭上束了一支碧玉簪。他不像領新媳婦去認親,倒像去前院書房發苦讀。
陸漫跟在他後,兩人一前一後向鶴鳴堂走去。丫頭柳芽和綠綾更靠後一步,綠綾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裝的是陸漫孝敬長公主、老駙馬,以及薑二老爺夫婦的東西。
今天是四月初十,老爺們都在家,再加上來的幾個親戚,鶴鳴堂的大廳裡坐滿了人。
長公主坐在廳屋正前方的羅漢床上。的右側麵坐著二老爺夫婦,因為他們今天是新媳婦的公婆,所以坐在長公主的下首。
薑展唯和陸漫一進去,在座的人都有些吃驚。
進來的這兩人真是一對碧人,男人如玉,人如水。隻是這兩人的氣場明顯不搭,男人冷著臉,不像新郎。人倒是打扮得鮮亮麗,但緒莫名。
冇想到,那個不起眼的,永遠藏在人後的薑展唯來到人前,卻如此出彩,氣閒若定。還有那個人,麗,明豔,一舉一皆著雅韻,這是那個名聲不堪又上吊自殺的人?
那二人來到長公主麵前,薑展唯躬作揖,含笑說道,“祖母,我領陸氏來給您和祖父、長輩們見禮了。”
長公主滿臉堆笑道,“好孩子。”
陸漫則跪在團上,給長公主磕了一個頭,恭敬地說道,“孫媳陸氏見過祖母,祝祖母鬆鶴長春,後福無疆,富貴安康,春秋不老。”然後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碗舉過頭頂。
聲音輕,吐字清晰,態度謙恭而不怯懦。
長公主對陸漫的心是矛盾的,一氣上吊丟儘自家臉麵,二氣得孫子去了軍營。但因為老駙馬又不得留下,不得不讓為自己真正的孫媳婦,立在跟前礙眼。可現在看到這樣人才氣度的陸漫,又覺得配自己孫子完全配得上,甚至比老二媳婦年青時還出彩。
長公主心裡清楚,自己此時的態度決定了家裡人對陸氏的態度。不管自己待不待見,展唯嫌不嫌棄,但今天展唯做為新婚丈夫立在一旁,就不能讓新娘子太難堪。讓新娘子難堪了,也就是讓新郎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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