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痛!
姜從昏迷中醒來,醒來的第一時間,是下意識地往旁邊索,去抓自己的劍。
好在,劍就在邊。
手中握劍,他才睜開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倒懸的鐘石。
這是在某個山中。
之前的戰斗過程全部刻印在腦海里,應該沒有。
對那頭鹿牛的忽略,毫無疑問是他致命的錯誤。
這令他懊惱。但在那頭鹿牛騰空撞來的當時,他的確已經到了極限,沒辦法避開。
在推開天地門之前,人無法蹈虛踏空,姜借助四靈煉決的優勢,也頂多只是能增加一點滯空時間罷了。決計無法自那樣的高崖墜下后逃生。
更別說那頭鹿牛傾盡全力的一撞,已經將他瞬間催的道元都震散。
他還記得那種極速下墜的落差,那種心臟無限上提、仿佛要躍出嗓子眼、帶著全部生命力逃離的……可怕覺。
但已經不記得,是怎麼昏迷的了。
所以,是誰救了我?
“當然是人家,用救了你。”
這個異常嫵的聲音,好像察了姜的心理活,由遠而近,飄落姜耳中。
姜坐起來,到的某種異樣,但并未來得及細察,因為那個穿著黑長、以黑紗掩面的人,已經走到面前。
很強!
這是姜的第一個判斷。
“救命之恩,銘記五。”姜鄭重道了謝,才問道:“未請教?”
“閨名,我就不說了。反正男人都是一個樣,太輕易得到的,記不住。”黑紗人聲音輕飄飄的,好像怎麼也撓不到,落不到實際中。
出霜白勝雪的手,用手指、輕輕抹過姜的鼻尖:“你只要記得,是我救了你……”
姜又不是趙汝,哪里經過這等陣仗。又是剛剛死里逃生的狀態,忍不住心中一慌。
好在他手里抓著長劍,那種冰冷的令他稍稍冷靜幾分。
他勉強扯角:“我既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人的面紗,僵笑道:“又不知姑娘的樣子。這……”
怎麼記啊?他想。
“嘻~”黑紗人扶額而笑:“你呀,真可。”
“呃……”姜下意識地了長劍,倒不是到了威脅,而是確實張。
黑紗人在姜前半蹲下來,長及地,用膝蓋撐著肘尖,以手支頷,直視著姜的眼睛:“不要,我以后會來找你。那時候,只要你見到我,就會認出我。除非你……裝作不認識。”
那人心魄的眼眸,忽然繞了一哀怨:“你……會這樣做麼?”
“不……不會。”姜在心中默念度人經文,嚴肅地道:“救命之恩,不敢或忘。”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孩子?
這或許是位修行有的老前輩……
姜下意識地往后挪了挪。
但人好像又讀懂了他的心聲,嗔道:“想什麼呢,我跟你一般大!”
困窘的緒就像一個連環陷坑,總是一腳又踩進一腳中。
姜忍不住問道:“玉衡峰上,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無功而返唄。”黑紗人輕描淡寫地接了一句,旋即又補充道:“放心吧,你的小人沒事。”
“什麼小人!”姜幾乎要跳起來:“我跟汝是好兄弟!”
“我說的是云上之國的那位人呀,你激個什麼?”黑紗人故意瞪大了眼睛,表現得很驚訝的樣子,但眼神深的促狹還是出賣了。
“什麼人啊,也蒙著面呢,誰知道不。”一直被捉弄,姜忍不住刺了一句,然后道:“我跟不認識,你還是不要說這種話……”
“噢,人你都不關心呢……”人眨了眨眼睛:“那放心吧,你的兄弟……也沒事。”
故意在“兄弟”這個詞上,落了重音。
姜是真的招架不住,若這是比斗,他早已棄劍認輸。
索抱拳道:“謝前輩搭救,日后必當竭力相還。現在我得回去了,我的朋友們這會應該很著急。”
“誰是你前輩?興許我年紀比你還小呢?”
“那……”
人眸中帶笑:“姐姐。”
“……”
“好啦不難為你。不過,你有什麼變化,你自己沒覺麼?”
說到的變化,的確是有。尤其后脊部位,有一種微涼的覺。但他剛剛醒來,這人便湊近了,本沒時間查探。
“你指的是?”姜問。
“你是不知道,你都摔了什麼樣子。那可憐樣兒……”黑紗人搖搖頭,不忍回憶似的:“姐姐能救活你,讓你這麼活蹦跳。一來呢,是姐姐修為高,二來,是法厲害。三來嘛……是你跟這門,特別契合呢!”
通過這人的語氣,姜覺有些不妙。 “不知道姑娘用的,是什麼?”
黑紗人避而不談,只道:“你好像與太星,有一種約的聯系?道門正統里,接太星力的法門可不多。尤其是在你這個層次。”
接引星力那是外樓境才做的事,如果說姜與太星力有什麼聯系,那只能是因為太虛幻境。但這是他最大的。
如今他已經正式超凡,對修行界的知識有了更多了解。但仍然從未聽誰提過太虛幻境,想來它還遠遠沒有公諸于前。或者說以姜目前的層次,還遠遠沒有資格。
他自然不愿暴。
“你的……涉及太星?我聽姑娘的意思……”姜故意道:“你們并非道門正統?”
“姐姐。”黑紗人不輕不重地打了姜一下,那更像是打罵俏,而非生氣。
之后才道:“我們呀,就是那不多的正統之一。”
“敢問……”姜含糊著略過稱呼:“傳自大羅山、玉京山、蓬萊島哪一脈?”
“保!”黑紗人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你不想看看麼?”
“看……什麼?”
黑紗人一只弱無骨的玉手,輕輕抬到姜面前,然后食指,往下一劃。
姜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上就此裂開,出極線條的半來。
他下意識想要雙手抱,但又覺得這樣太怯。便只好僵著不。
殊不知這個樣子,倒更顯出局促了。
黑紗人不知從哪兒取出一支小鏡子,緩緩地靠近姜,把銅鏡放在他背后。
“看著我。”說。
“啊?”姜發愣。
“看著我的眼睛~”
人湊得如此之近,帶著香氣的吐息,仿佛隔著那一層黑紗,吹到了臉上。
“別多想……你呀,從我的眼睛里,看鏡子里反映的、你的脊背。”
鏘!
姜拔劍出鞘。
黑紗人似乎毫無訝,半點不為所。仍是那麼看著,仍是那麼近。
姜微微往后仰,將劍橫在面前,用劍刃反映著那支鏡子。
“這樣看得比較清楚。”他說。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他頸椎與脊柱相連的地方,不知何時,綻開了一朵蓮花。
那是一朵邪異的、白骨為瓣的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