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聞言果然抬起眼皮，陳氏等人也都看了過來。

見自己拋出的餌吸引住了姜家老，孔全武心里得意，滿是橫的臉上掛著讓人想把他一腳踹出去的“真誠”，“嫂子，我大哥死得冤啊。殺了我大哥的人日子過得順風順水，你們這一大家子孤兒寡母的就讓人欺負得抬不起頭來……”

“我-家-的-牛。”眼見著孔全武要掌握主了，姜留打斷他的話。欺負姜家“孤兒寡母”的不就是你們孔家嗎，你還好意思在這兒掰扯。

“你這孩子真是不會算賬，丟了一頭后你們不是弄回來二十多頭嘛，啥虧也沒……”孔氏立刻道。

因知道大舅母脾氣急，姜留出兩個手指頭，故意把語速放得更慢，“兩--頭--牛。”

孔全武笑瞇瞇地糾正，“怎麼會是兩頭呢？公主府送來的分明是二十頭，大伙都瞧見了呢。爺爺進府時還聽到牛，這些牛還在府里養著吧？”

你是誰的爺爺？！姜留歪著小腦袋，慢悠悠地糾正，“柳--家--莊--被----的，是--兩--頭。”

這丫頭說話怎越來越慢了！孔氏恨不得上前給一掌把打利索了，“什麼兩頭！剛落地沒幾天的不算數！大人說話你別！”

見孔氏敢罵妹妹，姜凌不干了，“小牛不算牛？按大舅母的算法公主府送來的是十頭大牛和十頭小牛也只能算十頭，孔爺爺剛才說二十頭，是誰不會算數？”

孔全武瞪了兒一眼，樂呵呵地對姜凌道，“小牛也是牛，咋能不算數呢。凌兒這孩子皮子利索，將來準有大出息。”

皮子利索？姜留鼓起腮幫子，這老家伙是在含沙影吧？

“俺楓侄兒上得圣上歡心，下有這麼出息的子，這輩子不用愁嘍。大嫂，要是楓侄兒肯把他能哥救出來，俺就告訴大嫂姜冕大哥是被誰冤死的，咋樣？”

被六丫頭這麼一打岔，姜老夫人已經回過神來，“老知道你們救人心切，但楓兒不是辦案的差，管不了衙門的事。你既然覺得當年刑部失火案有冤、孔能也是被人陷害，不如去衙門說清楚。今日不是待客的日子，老就不留你們了。厚叔，送客！”

姜凌也彎腰行禮，“孔爺爺，大舅母，慢走不送。”

孔全武撐著胖碩的軀站起來，罵咧咧地往外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你們求到俺的時候！你們等著！”

孔氏瞪著躲在后邊不幫說話的姜慕燕，“元宵節后你們不要再去我家學琴，家里地方小擱不下！”

姜慕燕嚇得抖了抖，鼓起勇氣小聲道，“燕兒會問外婆，看大舅母說的話算不算數。”

這妮子忘了王家人對掏心掏肺的好，跟姜家人一條心了！孔氏哼了一聲，也不跟姜老夫人辭行，轉去追老爹。

待他們走了，姜凌才對祖母道，“孔家的人最會說謊和耍賴了，祖母別信他。”

看著面前手拉手的三個孩子，姜老夫人下滿腹心事，溫和道，“祖母知道。明日后晌要迎灶神送火神，由你們仨去采買祭祀的貢品，能不能？”

“能！”能出門去玩，姜留非常高興，姜慕燕和姜凌也點了頭。

待三個小家伙走了后，姜老夫人對陳氏道，“這兩年辛苦你了。待大郎他爹從醫館回來后，你帶著兒們去趟紹興散散心。”

陳氏的父親在紹興府任推，掌推勾獄訟之事，因姜家諸事不順，陳氏已三年未回過娘家了，現在婆婆準許回娘家，陳氏高興壞了，上卻道，“府里事多，兒媳還是留下來幫您照料家事吧？”

姜老夫人搖頭，“容兒已經十六了，你帶過去轉轉，讓外婆幫著相看相看。”

陳氏也是這麼想著，連忙應下，歡天喜地地回去準備。

姜二爺早上出去，用完晚飯才醉醺醺地被姜猴兒和姜寶扶了回來，姜老夫人恨鐵不鋼地責備幾句，便放他回西院歇息。

第二日一早，聽說兒們要出門采買供品，姜二爺立刻遂自薦，“你們曉得供品在哪里買？為父帶你們去！”

好不容易可以帶妹妹出門去玩的姜凌當然反對，“兒知道，姜財和會跟著我們一起去， 不敢打擾父親讀書。”

“-娘-也-去。”姜留補充。

“書夏可以提東西。”姜慕燕更不想跟父親一塊出門。

姜二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后落在姜留上，“留兒腳慢，出門不方便，留下來陪爹讀書，燕兒和凌兒一起去。”

姜留……

妹妹不去，他們還去干什麼？姜凌立刻道，“其實，兒也不清楚哪里的供品好，姜財和也不知道。”

姜慕燕別別扭扭地說，“書夏力氣小，提不東西。”

姜留也只得道，“要-爹-爹-抱。”

姜二爺滿意極了，帶著兒們到北院見母親。

姜老夫人哪會不知兒子的鬼算盤，不過還是點了頭，“也罷，再容你兩日，過完初五必須在家安心讀書。你既然去，就把孩子們都帶上，切不可胡鬧！”

“是！”

這回不只姜二爺開心，姜家的孩子們全樂壞了，吩咐跑回去準備。姜凌見祖母居然也準三郎跟著，心里很不高興。他留到最后，對祖母道，“祖母，初二凌兒出門時，有人跟凌兒套近乎，問牢里毒餃的事，凌兒覺得他們像是京兆府的差。”

姜老夫人立刻問道，“他們問了什麼？”

姜凌把事經過說了一遍，又道，“也不知道今日還會不會有人跟著，祖母要不要叮囑一下三弟？三弟最聽您的話了。”

三郎是聽的話，但叮囑了也不牢靠，姜老夫人立刻吩咐景秀，“你去東院把三郎來，別讓他跟著出門。”

姜凌的目的達到，回去找妹妹，經過東院時聽到里邊傳出姜三郎的哭嚎聲，姜凌的腳步都輕快了。

西院里，姜二爺換好了一裳抱起小閨，興致道，“今日東市有百戲，爹帶你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