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五姐妹和周圍人的眼神，讓孟庭晚覺得到了辱。他緩緩放下胳膊，冷聲道，“我的胳膊能，很疼。”

竹九連忙扶住爺的胳膊，“爺，小心傷上加傷。”

姜留慢悠悠地問，“胳-膊-折-沒？”

圍觀的人立刻道，“當然沒折，你見過誰的胳膊折了能這麼痛快地抬起來？”

“哦。”姜留應了一聲。

姜慕錦接著道，“孟雅剛才說大哥的胳膊折了，要打我六妹報仇呢！”

不等孟庭晚接話，姜慕容便端莊大方地道，“既然孟爺的胳膊沒折，這其中必有誤會。萬孟爺回家后好生跟家里人解釋清楚才好。”

說罷，姜慕容放下車簾，捂笑，姜留和姜慕錦跟著笑，姜慕燕呆愣出神，甚出門的姜慕箏則因為一下子被那麼多人盯著看，正臉紅心跳著。

回到家后，姜慕容立刻將自己的“壯舉”通報全家，得到了祖母的笑臉、母親的夸獎和父親的一頓訓教。

狀元街這一幕，徹底碎了姜凌霸道無禮打斷孟庭晚胳膊的謠言，很多人對孟庭晚的舉頗有微詞，認為他險狡詐，不配國子監讀書。一旦這些議論被傳國子監，孟庭晚的前程危矣。

先是三兒子被樂公主了鞭子，二是三孫被王家人送回府，三是長孫被人當街辱，刑部侍郎孟回舟心頭不安，將家人召集在一嚴厲訓斥，讓他們謹言慎行，再有人惹出事端，家法伺候。

被警告后，孟家三姐妹在王家學琴時也收斂了許多，姜留也能按下心來，一邊學琴一邊考查市場。

努力的兩個月后，琴技墊底的姜留又“做夢”了。因被父親嘲笑牛蛋羹的事還歷歷在目，姜留這次只跟娘和姐姐說了自己夢到娘親給做好吃的事，沒告訴爹爹。

這次姜留“夢”到的，并不是點心。

康安城糕點小吃數不勝數，姜留很難以一個六歲小娃兒的說出太新的東西，家庭版的尋常點心又很難出彩，姜留便決定避開跟糕點競爭，而是選擇做糕點搭配材料——松。

制作松的原材料是瘦豬、食用油、鹽、糖、料酒等，制作時間雖長但方法很簡單。姜留簡單給娘描述后，便眼地著，“想-吃。”

因進項花銷大，姜家的日子越發艱難，已經到了考慮將府邸賣出一部分維持的地步。姜家飯桌上的菜越來越簡單，姜留已有好幾天沒吃過了，想到味的松，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趙秀巧看得心都疼了，“厚叔今早派人去南市買了，等買回來奴婢就給姑娘做。姑娘先寫字，寫完就能吃了。”

姜留怕娘做不好，浪費了花銀子買回來的，“想-看-著--娘-做。”

府里十五位主子幾十個下人，也只買回來兩扇豬、二十幾條魚、十幾只鴨。若是出事之前，這些都不夠五日吃的，現在卻要靠著這些撐過年關。趙秀巧稟明了二爺，去前院大廚房割時，都有些不好意思。

待割回來，娘照著姜留說的先將切小塊放在沸水里煮了半個時辰撈出瀝干，撕小條再用搟面杖慢慢搟碎，鍋里加許油、糖和鹽后小火慢慢翻炒。

在娘做松的過程中，姜留一直守在旁邊試吃，讓娘加糖或鹽，待炒到豬蓬松，吃起來有點脆脆的時候，姜留終于滿意了，讓娘將松盛出。

趙秀巧看著用掌大的豬炒出來的兩碟子松，覺得萬分不可思議，“這一點也看不出是豬做的……”

姜留了一些遞到娘邊，“吃。”

趙秀巧嘗了許，眼睛里都是亮，“好吃！姑娘端給二爺三姑娘、凌爺嘗嘗吧？”

姜留很期待爹爹和哥哥、姐姐吃過松后的反應，“好。”

哥哥還未散學，姐姐還在練琴，姜留便和娘帶著松去正房里等爹爹，爹爹這會兒正在外院書房里跟裘叔說話。

這兩個月，裘叔運籌帷幄，將西市的逢春藥鋪經營不錯，不僅緩解了姜家的燃眉之急，也讓人看到了破解三年前刑部失火案的曙。姜二爺從前院拎著個紙包回來時，臉上帶著明朗的笑容。

在姜家日子日益艱難的現在，不能出去賭錢補家用的姜二爺吃穿用度已大不如前，但他的笑容卻依舊燦爛。進屋后，姜二爺把手里的藥包房子桌上，“留兒，快來看爹爹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姜留挪著沉重的， 慢悠悠地走過去，見了爹爹打開的紙包里干癟的癩蛤蟆，嚇得“啊”了一聲。

見小閨被嚇到了，姜二爺摟著哈哈大笑，“這是爹在池子里挖的癩蛤蟆，留兒莫覺得它們難看。配上壁虎、石見穿、丹參、夏枯草、鵝不食草、黃砂等制丸，就能醫好你的病！”

蛤蟆、壁虎、夏枯草、鵝不食……這些湊到一塊不像治病丸，反像五毒散，姜留膽戰心驚，“誰-給-爹-的-方-子？”

“不管是誰給的，保管是對癥良方！”姜二爺滋滋地看著桌上的癩蛤蟆皮，“也不曉得這玩意兒是什麼滋味……”

要不您先嘗嘗？姜留推測道，“澄-空-大-師-給-的？”

“爹的小留兒越來越聰明了！”姜二爺著閨的小胖爪，心好，“那蠻和尚送信來說，這是他百般打聽才得的西域良方。”

確定是良方，不是毒藥？姜留又問，“癩-蛤-蟆-也-是-大-師-讓-爹-爹-抓-的？”

“不錯。留兒在這個池子里了驚嚇，所以用池子里的癩蛤蟆藥，藥效最佳。”姜二爺坦然道。

這藥還分是哪個池子里的癩蛤蟆？姜留無聲嘆氣，“他-騙-爹-的。”

姜二爺笑了，“就算澄空大師是有意折騰我，只要能治好我閨的病，讓他折騰又何妨。”

“爹-真-好。”姜留被得稀里糊涂，覺得爹爹為付出這般辛苦，吃幾只癩蛤蟆、壁虎和那啥枯那啥不吃又何妨，反正毒不死……吧？

“爹不好誰好？”姜二爺得意地晃晃腦袋，指著旁邊的食盒道，“這是什麼？”

姜留立刻神抖擻，“給-爹-吃。”

姜二爺打開食盒，忘了一眼里邊的東西，臉就皺了包子，“這發了霉的玩意兒怎能口！誰騙你買的？爹找他算賬去！”

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