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就繞不開守活寡這個話題了呢!
夏蒹想要反駁。
又泄氣閉上了。
不怪裴觀燭會這麼想。
夏蒹也想不到,對裴觀燭這明晃晃的關心,除了擔憂守活寡外還有什麼更好地解釋。
“其實你說的也差不多,”夏蒹蹲在地上,到頭頂上方掠來的視線,“不過,我覺得還是有那麼點不一樣的。”
“哦?”年語氣輕飄,“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夏蒹對上他疏離視線,默默在心中嘆,幸好穿書鐵律沒落到上,若是攻略殺人魔,恐怕在書里待個三百年,被殺人魔砍個八百次也夠嗆能獲得人家芳心。
“當然不一樣,”夏蒹弱聲弱氣回道,“我與其說是害怕守活寡,不如說是怕裴公子出意外,再說了,我其實也不想嫁給你。”
“因為吧,我對裴公子的,與其說是慕之心,其實更應該說是......想要一直伺候你,照顧你,守護你的那種。”
“......一直伺候我,照顧我,守護我?”裴觀燭面上溫和疏離的笑容逐漸崩裂,微微蹙起眉來。
夏蒹本沒意識到自己這一番表忠心的話對一個古代人造了多麼大的誤會,“對!我想要一直伺候你,照顧你,守護你!就像、就像侍衛一樣!我特別特別想做裴公子的侍衛!”
裴觀燭:......
裴觀燭直勾勾目視半晌。
好一會兒,角才勾出一個僵的笑,
“很好,”
夏蒹抬頭,“你懂我了?”
“懂了,”裴觀燭笑容明,“是我一直誤會夏姑娘了。”
原是腦子有病,這種他見太多了,就是沒想到這位夏姑娘這麼會裝。
“沒事沒事,你懂我便好,”夏蒹拍了拍脯,“裴公子你就放心吧,我日后一定會努力鍛煉魄!爭取未來當一名合格的侍衛的!”
裴觀燭“唔”了一聲,“可惜,你這樣的我院里已經有一個了。”
“有一個了?他在哪呢?”
“你來的時候沒看見他?”
夏蒹搖了搖頭,“沒有啊,”
不沒侍衛,連個必備的丫鬟婆子都沒有,前院人滿的都快塞不開了,只有他這院,孤零零的像鬼屋。
“不過我也見到了一個人,”夏蒹回想,“是個力氣大的傻奴,見我和鐵匠搬鐵塊費力,還幫我們一起搬了呢,真是個好人!”
裴觀燭:“......他還幫著你們一起搬了?”
“是呀,”夏蒹杏眼彎彎的,言語之間一點尋常小姐會對傻子奴役該有的鄙夷輕視都沒有,“他原來是裴公子院里的呀。”
“嗯。”
“侍衛在哪里啊?”
裴觀燭沒說話。
夏蒹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視線,后知后覺的意會到了什麼。
“...那個傻奴是裴公子的侍衛?”
夏蒹遲疑著見他眸中笑意加深,登時瞪大了眼,騰一下站了起來。
“好呀!我跟裴公子說真心話!裴公子倒反過來嘲笑我是傻子!”
“噗!哈哈哈.........”
沒想到裴觀燭會笑這樣,夏蒹那點怒氣都被他這毫不掩飾的笑聲給了下去。
雖然裴觀燭平日里就笑,可笑的假惺惺,這還是夏蒹頭一次看見他這樣笑。
年彎了眉眼,指尖懸著紅平安符從纏枝木椅上起,夏蒹的視線從方才的俯視又回到了一貫的仰視。
卻沒想裴觀燭忽然湊近了,冰涼指尖蹭了蹭夏蒹眼下那塊皮,手法不驕不躁,像是閑的無聊挑逗自己的獵。
夏蒹一個激靈,皮疙瘩都順著腰爬了上來。
殺人魔的手為什麼總是那麼冰?
“夏姑娘一生氣,便和平日里那副垂眉順眼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年調子是天生的輕慢,此時一離近了,便像人間咬耳朵,“明眸善睞,張牙舞爪,落在裴府這地方,可惜了。”
留下這麼句意味不明的‘玩笑話’,裴觀燭拇指最后蹭了下夏蒹的眼角,轉回屋,輕飄的袂轉瞬便消失在夏蒹的視線里。
*
小茶桌上擺了針線盒還有紅狐貍。
夏蒹對著燭火盯了會兒針孔,將線引進去。
芍藥在一邊幫著又掌了盞燈,“表姑娘非要自己麼,明日出去找個婆子不就是了?”
夏蒹在線尾手法練的轉了個扣,“若是給了府上那些婆子趕制,怕是等明年也拿不來這狐裘了。”
芍藥一臉衰相,府上誰不知道表姑娘一雙手喂過豬下過地,不會拿筆更不會什麼紅,這紅狐貍還是陳夫人給表姑娘的見面禮,可別被一雙糙手胡糟了吧。
不忍暴殄天,芍藥正要再勸,就見夏蒹手法利落著狐一點點掐了個邊。
“咦?”芍藥瞪大了眼,“表姑娘原來你還會這個?”
“嗯。”夏蒹頭也沒抬,只道以前在鄉下時家里人服常有破損,需補補又三年。
一邊手法利落著狐裘,沒忍住哼出自己以前在店里時常哼的歌來。
夏蒹的是開旗袍店的,哪怕夏蒹志愿并非繼承店鋪,長期耳濡目染再加上偶爾幫忙也學會了干些小活。
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更沒什麼耐,也就一手繡活是專門學過的。
沒想到了這個世界,這門手藝倒是能給殺人魔件裳。
*
纏綿小雨下了一夜,洗刷天空亮。
柳若藤踩著青石板上斑駁水漬,示意許致不必再跟,拎著裾踏上慶鈴院的三道臺階。
“來找我們表姑娘麼?”芍藥開了屋門,“還沒見起來呢,姑娘若是有事要找直接進去便是。”
柳若藤了沒戴面的左半張臉,心想著一會兒需得再和那位自來的夏姑娘好好自我介紹一番,敲了兩下閉的屋門,卻都沒聽見回應。
長期混跡于江湖,柳若藤沒聽見回應心頭便慌張,直接就將門推開了。
“夏姑娘!”
沒人回應,柳若藤視線轉了一圈,卻見有人正坐在里屋的妝臺前,雙手搭在桌面上,腦袋垂著,原本墜在后的三千青也縷縷掉到前,正正巧巧遮住面容。
柳若藤腳步輕輕緩慢過去,“......夏姑娘?”
坐在木凳上的影一個激靈,被這一聲喊回了魂,夏蒹略顯怔然的視線落到柳若藤臉上。
“柳姐姐。”
“這是怎麼了?”柳若藤擔憂問。
夏蒹了眉心,往日燦爛的笑臉都出幾分苦,“做了個......有些恐怖的怪夢。”
興許是封井帶來的詛咒。
夏蒹夢到了裴府一片紅漫天,立在墻角的等花瓶被驚慌逃竄的丫鬟撞倒了,瓷片碎了一地,割破了丫鬟的手心,一片鮮淋漓。
前院一片喧囂遠遠傳來,自己站在那口未封的井前,手著井沿往井底去。
火映紅了天,也映紅了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井底。
“姨姑發病時,將一切真相都告訴我了,”看著井面之上那個斑駁不清的自己,的水波晃花了的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模樣怪誕可笑,“那個蓮兒的丫鬟,究竟是怎麼死的?”
一雙冰涼的手忽然上的后背,陡然一驚,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這只手直接推進了井里。
被映紅了的冰冷井水灌進了的口眼鼻,浸了的衫,視線一片漆黑,耳嗡鳴,聽到那人在上面嗤笑出聲。
“表妹想知道?那便自己下去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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