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走神了半天, 想著該怎麼彌補下安妃。

　康熙終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阮煙總算回神，擔心地看了康熙一眼, “萬歲爺，您嚨不舒服？”

　端茶遞給康熙。

　康熙掀開茶盅, 看了一眼，因著是夜里了，怕喝茶睡不著, 泡的是花茶，用的是杭, 泡開后花瓣舒展，在白瓷碗里起起伏伏。

　康熙見到是這樣的茶, 便知道是阮煙吩咐的，一下沒了火氣, 喝了口花茶，道：“朕沒事。”

　要說阮煙有時候遲鈍也是真遲鈍，可聰明的時候也是真聰明。

　一下猜中估計是自己剛剛走神，萬歲爺不高興了, 眨眨眼道：“其實今兒個臣妾在燒烤的時候一直在想您呢。”

　“想朕做什麼？”

　明知阮煙在扯謊, 康熙還是想知道打算怎麼胡扯。

　阮煙眼含秋水, “臣妾思念您, 那不是應該的嗎？哪里需要原因？”

　康熙本想忍住笑意的。

　可阮煙說的實在太一本正經,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手中的茶盞都微微抖。

　阮煙愣了愣, 一時有種無奈。

　這不是在說笑話, 是在撒調啊！

　笑這樣, 很不給面子的好不？

　茶水房里。

　梁九功、孫小樂等人圍著茶爐取暖。

　水燒開后, 孫小樂殷勤地先給梁九功泡了杯茶，聽到正殿傳來的笑聲，孫小樂嘆道：“善貴妃娘娘也真是本事，十年如一日，竟然能一直籠住萬歲爺的心。”

　宮里頭每隔三年選一次秀，一波一波風華正茂，年輕漂亮的姑娘進來，可愣是沒人搖郭絡羅主子的地位。

　梁九功白了他一眼，“說什麼話，主子也是你能說的，越發沒規矩。”

　孫小樂忙做勢打了下自己幾下，“是徒弟說錯了話，師傅您甭見怪。”

　孫小樂打了幾下，梁九功才讓他停下，可這幾下，孫小樂也有些腫了。

　梁九功喝著茶，心道，這孫小樂雖然不該說，但說的的確沒錯。

　伴君如伴虎。

　伺候萬歲爺二十多年，梁九功這些年越發琢磨不萬歲爺的心思。

　連在萬歲爺跟前說話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阿哥們更是如此。

　就是不知，善貴妃娘娘到底是恃寵生，還是有丘壑？

　梁九功琢磨不善貴妃。

　康熙翌日早早就走了，阮煙起來時，了眼睛。

　用完早膳后，對言夏、言秋道：“替本宮磨墨。”

　親自寫了帖子下給了安妃。

　安妃收到帖子時神微詫，等瞧見上面容，角已經不自覺勾起。

　合上帖子，對言夏道：“你幫本宮帶句話，就說下午本宮恰好有空。”

　下午。

　安妃過來時，阮煙屋子里已經準備妥當，臨窗的小幾擺著小火爐溫茶，小幾中間是個迷你的小烤爐，琺瑯式的，致清雅。

　“姐姐可算來了。”瞧見安妃進來，阮煙起過去拉著安妃過來坐下。

　鹿、羊、牛切得薄薄的，晶瑩剔。

　安妃似笑非笑地看向阮煙，“昨兒個不才吃過，今兒個又吃這些？”

　“昨日不同今日，今日只有你我，咱們可以慢慢吃慢慢聊。”

　阮煙笑道，“而且，今兒個天氣不錯，不冷不熱，最適合咱們這樣慢慢烤聊天了。”

　安妃對阮煙的“彌補”很是用。

　其實不在乎吃什麼，只是想和阮煙兩個人聊聊。

　膳房的烤爐做得十分小巧別致，上面是烤盤，放上去沒一下子就滋滋冒油，了。

　阮煙不怎麼吃鹿，之所以想到吃鹿，還是因著《紅樓夢》的緣故。

　以前讀書時，看《紅樓夢》大觀園里賈寶玉他們烤，饞的口水都要流了，可是吃了好幾家菜館都覺得不對味，不知是刁，還是吃不慣鹿。

　邊烤，邊說道：“以前在家里時想吃鹿，額娘和阿瑪都不許，這進了宮倒是把它給忘了。”

　“那是你平日里想吃的太多，它排不上號。”

　安妃道：“如今天氣快春了，鹿也不可多吃。”

　“我不多吃也行，那你吃。”

　阮煙說道。

　安妃實在太瘦了，本來就是不好口腹之的人，現在又日要給格格們上課，耗費心力。

　逮著機會，阮煙自然要給安妃多進補。

　安妃角翹起，嘗了一口鹿。

　鹿分明腌制過，帶著些甜咸味，吃著鹿，看著眼前阮煙邊忙活烤，邊里嘰嘰喳喳地說著給言夏、言秋找對象的事，眉眼早已帶著笑意。

　今兒個天氣的確不錯。

　風里面帶著些許涼意。

　安妃在鐘粹宮呆了一下午，等回到景宮，天已經黑了。

　回來后，打發人去問雅莉奇也用了晚點，知道雅莉奇吃過后，才去書房。

　玉棋見安妃把料、筆墨紙硯都找出來，便去拿了蠟燭來，好讓書房更亮，免得夜里用眼傷眼。

　長燭明夜。

　書房里蠟淚一滴滴滴落。

　安妃收起筆時，玉棋看了一眼，笑道：“娘娘這是畫的下午貴妃娘娘的模樣？”

　“難得記得住便畫了下來。”

　安妃凈了凈手，拿干帕子干手，“明日你把這畫送去如意館，讓他們裱起來。”

　“是。”玉棋答應道。

　雅莉奇次日得知，阮煙和安妃兩人靜悄悄地又燒烤了一次后，還嘀咕道：“額娘們怎麼不喊我？”

　“喊你做什麼，改明兒要是鐘粹宮大掃除，額娘就喊你。”

　阮煙不給面子地說道。

　手里繡著裳，這是給康熙的禮，沒法子，這位大爺前陣子說過了，要心準備一份禮。

　因此，阮煙抄完了宮規后，還得拿起針線給大爺干活。

　大格格和三格格都忍著笑。

　雅莉奇氣鼓鼓。

　阮煙只能抬起頭，道：“你氣歸氣，手上的活別停啊，你瞧瞧大格格和三格格做的多認真。”

　三個小姑娘也想給康熙準備禮。

　阮煙先前給們提了個主意，繡一副百壽圖屏風。

　畢竟對于康熙來說，他真什麼都不缺，格格們東西送的最貴最好，也比不過他隨便一點兒東西，因此，倒不如手自己做顯得有心意。

　幾個小姑娘一琢磨，這主意好，就答應了。

　雅莉奇低頭又繡了幾針。

　繡了幾針后，又忍不住東瞧西。

　安妃喊了一聲雅莉奇，雅莉奇就仿佛被貓逮到的老鼠，又老實低頭做紅。

　阮煙出百壽圖這個主意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要打磨下雅莉奇的子。

　這小姑娘子實在太急躁了。

　有的時候急躁是果斷，也有時候急躁也是莽撞。

　為了讓靜心，阮煙才故意提的這個主意。

　阮煙的裳隨著日子推進，逐漸做了。

　小格格們的百壽圖也趕著時間幾乎要好了。

　后宮妃嬪和朝臣們都卯著勁頭準備給萬歲爺的賀禮。

　尤其是外放的大臣，那更是一個個準備的禮十分貴重。

　不過。

　萬壽節的宮宴可不是每個大臣都有資格出席面。

　因此，但凡有機會面的大臣這些日子，門檻都要被人磨平了。

　普照家里。

　蘇合泰剛從外面回來，跑的渾是汗，一進大廳就忙拿起茶盞，掀開茶蓋，一口氣灌了一杯茶水這才舒坦多了。

　普照著急道：“東西可怎麼樣了？”

　“阿瑪，我辦事您還不放心，東西買著了，羊脂玉佛，一萬兩請來的，一個子都沒饒。”

　蘇合泰拿袖子抹了一把汗，罵道：“我掏錢的時候手都在抖。”

　他兄手里捧著個盒子，大氣都不敢出。

　“以前這東西，頂多就值個三五千兩！”蘇合泰指著盒子說道。

　“上注意點兒，什麼東西，這是佛祖。”

　普照訓斥道，上前捧過盒子，掀開蓋子一看，瞧見里面慈祥和藹的佛祖，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后，忙讓人去收起來。

　這些年萬歲爺信佛，上有所好下有所效，連民間的和尚尼姑都吃香了起來。

　如今，眼瞅著萬壽節要到了，各府上準備給萬歲爺的禮，多半都是佛像，要是開過的，那價值就更不得了。

　五臺山的佛像，據說一尊價值好幾萬兩。

　普照家不是出不起這筆錢，而是去晚了。

　佟大人府上已經請過了，他們再請，就未免有打對臺的意思。

　章佳氏的意思是，宮里頭皇貴妃娘娘已經和他們閨素來不睦，就沒必要再在這種事上爭，免得讓閨難做。

　況且，他們府也不能太過招搖，送的禮太重，豈不是要人疑心他們收賄賂，因此，一萬兩這個額度，就差不多正好合適。

　佛像請來了，普照心里石頭落地了，能睡得著了，可以安心準備萬壽節臉了。

　各府上也都鑼鼓地準備禮。

　京城因為太皇太后駕崩蕭索了好幾個月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古董店、首飾店門庭若市，簡直如同春節一般熱鬧。

　只可惜，三月初，蒙古傳來壞消息，準噶爾部噶爾丹率兵進攻喀爾喀，消息傳到京城，熱鬧的氣氛瞬間沉了下來。

　誰都知道，萬歲爺知道這個消息，肯定龍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