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酉時。
康熙如尋常一般來視察阿哥們騎績。
太子、大阿哥依次上去箭, 都是百發百中,其他阿哥的績也有顯著提高,胤福昨夜得了胤禛臨時補課, 績雖然有進步,可比起其他兄弟來, 自然遜不。
等所有阿哥都完箭, 康熙每個阿哥都點評了幾句。
到胤福的時候, 康熙笑道:“小六, 你這箭法再不加快練,只怕后年小九、小十來上學,都得超過你了。”
胤福臉上一紅, 只能道:“兒臣回去后必定勤加練習。”
其他阿哥都忍不住笑了。
等笑過后, 康熙這才說到:“九月朕要去巡幸塞外, 太子、老大、老三、老四,你們可得勤練騎,也讓那些蒙古親王見見咱們大清阿哥的風采。”
“是,皇阿瑪!”
太子等人激答應。
胤祺、胤祐雖有些失落, 但也能接。
胤福則是求之不得, 此時非但不沮喪,還高興。
胤禩年紀還小,尚且遮掩不去臉上的失落。
這一對比, 就越發襯得胤福臉上的欣喜有多麼突出。
康熙瞧在眼里, 忍不住逗逗這個過于醇厚的兒子,“小六,你這去不得, 怎麼這麼高興?”
胤福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喜形于, 頂著眾多兄弟眼神, 他只能胡謅道:“我是替太子和大哥、三哥、四哥高興。”
胤福這句話,倒是大阿哥對他觀好了不。
胤褆也看得出來,胤福剛才的喜悅是真的。
他先前因為胤祐的事,覺得胤福有心機,現在卻不在想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太子更是笑道:“六弟,你放心,等二哥回來,好好教你箭。”
康熙心知眾人誤會,卻不點明,只是道:“那朕就把小六給你們四個哥哥,你們四個要是都教不好小六,就白當這個哥哥了。”
“皇阿瑪您放心,我們肯定將小六教咱們滿清的圖魯!”
胤褆拍著口,果斷說道。
胤福笑容漸漸僵。
人已經麻了。
跟隨萬歲爺去的阿哥已經有了名單,如今就差宮妃了。
惠妃等人如今是不著急了,著急的卻是赫舍里貴人等人。
尤其是赫舍里貴人。
自從搬到承乾宮之后,才知道什麼做天壤之別,這天毫無疑問就是鐘粹宮,地就是承乾宮了。
承乾宮不寵,份位最高的就是這個赫舍里貴人,務府的人看不上,每個月給的份例都是各種次品,什麼過時的綢緞料子,連中秋節送的月餅吃起來味道也不如其他宮的好。
至于見萬歲爺,就更不必說了。
赫舍里貴人從離開鐘粹宮后,就再也沒見過萬歲爺了。
如今眼看萬歲爺要去塞外巡幸,赫舍里貴人怎會不想抓住眼前這個機會?
然而。
小鈕鈷祿氏是油鹽不進,禮不收,就算見了面說一兩句話便說自己無能為力,橫豎意思就是,這事幫不上忙。
赫舍里貴人氣急敗壞地從啟祥宮里出來。
繡漾、百合抱著東西互相對視一眼,無奈地隨其后。
日頭曬得人頭暈眼花,八月底的天氣毒辣得很。
赫舍里貴人有芍藥撐傘,倒是不怕曬,可憐其他宮一個個曬得滿頭大汗,卻還得跟著赫舍里貴人后面走。
也沒人敢問赫舍里貴人為什麼不回去。
芍藥等人都知道,赫舍里貴人最不愿意呆的地方就是承乾宮了,嫌棄那地方晦氣。
赫舍里貴人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
這花園來好些回了,就是為了想見萬歲爺。
可誰知道竟然連一次偶遇都不曾有過。
再一想,以前覺得日子不如的博貴人現在在鐘粹宮過著好日子,赫舍里貴人心就更糟了。
“繡漾。”
赫舍里貴人轉,剛要說回去,眼角的余就瞥見一個悉的影。
眼睛突然一亮,對應聲的繡漾道:“你們先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繡漾等人愣了愣,面面相覷了一眼,遲疑該不該丟下主子自己一個人呆著。
小主再不得寵也是主子,出了事,們一個都難逃干系。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走?”
赫舍里貴人拉下臉來,對繡漾等人呵斥,“好啊,我如今不得寵,說話連你們都不聽了!”
這話出來,繡漾等人哪里還敢說什麼,只能屈膝道:“那奴婢就先回去。”
連芍藥,赫舍里貴人也打發走了。
等這些人都走了后,赫舍里貴人才對假山后的人說道,“言冬,你還不出來?”
言冬這才笑著從假山后走出,對著赫舍里貴人屈膝行了禮,“給貴人請安,貴人吉祥。”
“你是特地在這里等我?”
赫舍里貴人瞇了瞇眼睛,警惕小心地看著言冬。
剛才若不是言冬示意留下,赫舍里貴人還沒懷疑到這點兒。
言冬老實淳樸的臉上出一個神的笑容,“奴婢要說是巧合,貴人您信嗎?”
故弄玄虛。
赫舍里貴人心里冷笑。
的面上卻笑道:“信,當然信,咱們一向有緣分,不然當初在儲秀宮我怎麼會遇見你呢?對了,你要我留下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言冬開門見山說道:“貴人,奴婢是見您最近為跟隨萬歲爺去塞外的事發愁,因此特地來給貴人您獻策。”
“你?”赫舍里貴人上下打量言冬一番,臉上出狐疑神。
一個儲秀宮不起眼的宮,跑過來說要給獻策,讓能跟著萬歲爺去塞外。
這事說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
“是的,奴婢有計策。”
言冬語氣里充滿自負。
這麼一來,倒是真把赫舍里貴人哄住了。
再則,赫舍里貴人現在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鈕鈷祿貴妃那條路子已經是走不通,萬歲爺那邊,赫舍里貴人也沒那能耐,倒是想見見萬歲爺,可萬歲爺不愿意見。
“說來聽聽。”
赫舍里貴人若有所思說道。
言冬上前,不知說了什麼。
赫舍里貴人的眼睛竟越來越亮。
酉時下了課。
太子不同其他阿哥一樣回阿哥所,卻是回了毓慶宮。
他剛到毓慶宮,就有太監來回報,“太子殿下,適才,赫舍里貴人讓人給您送來夜宵。”
太子愣了愣,他把抹臉上的帕子隨手擱下,擰著眉問道:“你說誰給孤送夜宵?”
“回稟太子殿下,是赫舍里貴人。”小太監心咯噔了下。
他是想著赫舍里貴人到底是赫舍里皇后的妹妹,論輩分也是太子的姨娘,這才來回話。
莫非,太子不喜歡赫舍里貴人?
太子神莫測,只道:“把那些東西送來給孤瞧瞧。”
小太監忙不迭道了聲是,退下去提著食盒進來。
紅木蟾宮折桂食盒,三個盒屜,打開來,里面每道菜都是十分致可口。
可太子看了后,卻是冷笑一聲。
他直接道:“這些東西便賞了你,你用便是了,以后送東西來,吃的喝的你們分了,要是送旁的,就說孤不許你們收。”
“嗻。”小太監忙答應一聲,收拾了盒屜下去了。
這食盒里七八道菜,這個小太監也不敢獨自用,連忙拿去孝敬了毓慶宮總管太監錢德寧。
錢德寧是康熙給太子親自挑的總管太監,太子的事他里里外外一把抓。
可饒是他見多了吃多了好東西,瞧見這七八道菜也咋舌:“這赫舍里貴人倒是真舍得花錢,這七八道菜,沒個二三十兩,膳房怕是不給做。”
小太監一聽這幾道菜值二三十兩,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都有些舍不得送給錢總管了,這要是拿去外面酒樓賣,怎麼也得值個一百兩吧。
錢德寧也沒看出小太監的心思,他拿筷子嘗了一口糟鴨舌,笑道:“可東西再好,送不到心坎上也是白送。”
那赫舍里貴人真是個沒腦子。
太子邊練字邊想,可越想心里就越惱怒。
他的口味,雖然說不是什麼人盡皆知的,可只要赫舍里貴人有心,找人打聽打聽也知道,太子不吃舌、爪之類的東西。
倒好,八道菜兩道就了霉頭,糟鴨舌、糟鴨掌,這兩道菜太子一看,就怒了。
可見送禮送的不上心。
要說太子不在乎赫舍里貴人這個姨娘,也不是。
再怎麼說,赫舍里貴人也是他生母的妹妹,也是他姨娘,姓的是赫舍里氏。
當初赫舍里貴人進宮的時候,太子想過拉扶一把,可見接二連三出了損招,得罪了善貴妃不說,還被皇阿瑪所厭惡。
這些都還是其次,要命的是赫舍里貴人又蠢又笨又貪。
太子真是越想越氣。
他想,這赫舍里貴人早知道是如此,還不如不要進宮呢。
如今進宮,幫不了他這個太子,倒還要扯后!
赫舍里貴人往毓慶宮送了好幾回夜宵,見到毓慶宮來者不拒,赫舍里貴人頓時以為太子很在乎這個姨娘。
于是乎,赫舍里貴人一掃先前暴怒的緒,整個人神抖擻,眉眼都寫著得意,雖然還知道事沒之前不能往外說,可見到其他妃嬪時,那子得意洋洋、志得意滿的神卻是遮掩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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