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糖果把五格格和雅莉奇哄走后, 阮煙便和德妃、安妃幾個人一塊說話。

　幾個人都是好脾氣的，說起話來倒也融洽。

　這說話間, 時間不知覺就流逝了。

　宮進來換了茶，上了新的點心。

　阮煙剛捧起茶盞，連枝卻是突然走了進來，屈了屈膝行禮后，走到德妃旁小聲不知道說了什麼。

　德妃神微微變了變，不聲道：“把人打發走。”

　“奴婢說了，可那小太監死活不肯走，還說想見您一面。”

　連枝小聲說道。

　這話, 阮煙和安妃都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不疑，這小太監到底是誰派來的，怎麼敢在永和宮這麼撒潑？

　德妃眉頭皺了皺，有些怒，但思來想去也想看看四阿哥派來的小太監到底想干什麼, 便對阮煙等人道：“還請善貴妃娘娘、鈕鈷祿娘娘、安妃姐姐莫要見怪，臣妾這會子有些事要理。”

　“你去便是，我們會自便的。”安妃說道。

　德妃起，屈了屈膝出去。

　面上著一層火氣, 蘇培盛一見就知道德妃娘娘心不好，他也知道是他和自家主子了霉頭, 可要是他不走，回去了不知道四阿哥怎麼罰呢。

　“給德妃娘娘請安, 德妃娘娘吉祥。”蘇培盛出張笑臉, 打了個千。

　德妃眼睛瞇了瞇, 看著蘇培盛, “四阿哥的人好大的架子，都到本宮的永和宮來耀武揚威來了。”

　蘇培盛仰著一張笑臉，“娘娘，您要怪就怪奴才，是奴才笨，說錯了話，您要是想罰奴才，奴才絕不說半個不字。”

　德妃一聽這話，雖心知這狗奴才不過是說話哄人，卻也下了怒氣。

　問道：“四阿哥派你來，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今兒個七夕，四阿哥特地備了些東西送給兩位小格格。”

　蘇培盛朝后面的太監揚了揚手。

　幾個太監上前，手里箱子打開，有的里面是首飾，有的是玩，有的是糕點，還有的赫然是阮煙先前給的小姑娘的服式樣。

　德妃怔了怔，神竟有些悵惘。

　“剛才那小太監似乎是四阿哥邊的。”

　鈕鈷祿氏低聲音對阮煙和安妃說道。

　阮煙見宮們在簾子外面守著，也道：“真的？你瞧準了？”

　“錯不了，先前我去翊坤宮沒看到那小太監。”

　小鈕鈷祿氏道，“說來也怪，四阿哥的人，德妃怎地不肯見？”

　阮煙聽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來好似這幾年，德妃和四阿哥似乎的確疏遠了不。

　早些年還能聽說德妃給四阿哥做什麼小裳，鞋子子，荷包。

　偶爾到永和宮來也能瞧見。

　可這幾年，德妃似乎一門心思全都扎進五格格的事里面，對四阿哥好像真沒怎麼過問。

　這倒是奇了怪了。

　阮煙剛這樣想到，順著窗欞往外一瞧，便瞧見蘇培盛一群人灰頭土臉地帶著東西從明間里離開，徑直往外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

　阮煙心里剛起疑，德妃就進來了，眉眼出些許疲憊，對眾人福了福，“讓娘娘們久等了，臣妾這個東道主做的不周到。”

　“哪里的話，誰能沒突然見個什麼事呢。”

　小鈕鈷祿氏不在乎地說道，“今兒個在你這里我們也算是了口福，改明兒，本宮也做東道請你們去啟祥宮吃茶。”

　德妃臉上出個笑容，“那臣妾可當真了，回頭必定去叨擾。”

　“鈕鈷祿妹妹的啟祥宮點心一向比旁的樣式全，回頭也算本宮一個。”

　阮煙笑瞇瞇說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敲定了十五去啟祥宮吃茶。

　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阮煙便起告辭，溫雅對雅莉奇是不舍，雅莉奇要走，還拉著雅莉奇的手：“明兒個我去景宮找四姐姐可好？”

　“那當然好，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

　雅莉奇爽快地答應。

　安妃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雅莉奇頓了下，又道：“就是得我上完課做完功課才能和你玩。”

　眾人都忍俊不。

　德妃了溫雅的頭，“別胡鬧，四格格得上學，等有空了，你們再一塊兒玩。”

　“好。”溫雅雖然有些失，但也仰著小臉道：“那我就等著四姐姐。”

　阮煙看著們兩個，不由得覺得有趣極了。

　小孩子起朋友來可比年人快多了，也簡單多了，只要聊得來，能一塊兒玩就是好朋友。

　帶著雅莉奇和安妃一塊回鐘粹宮。

　半截道上，卻是見了四阿哥。

　地上滿是打翻的首飾、玩，四阿哥紅著眼，幾個小太監跪在地上。

　“阿哥，善貴妃娘娘和安妃娘娘過來了。”

　蘇培盛跪在地上，眼尖看見了阮煙和安妃過來，忙提醒。

　胤禛愣了愣，抬起手飛快拿袖子了眼睛，待回過頭去，雙手抱拳給阮煙和安妃行了禮，“給善貴妃娘娘請安，給安妃娘娘請安。”

　“給四哥哥請安。”

　雅莉奇屈膝給胤禛行了禮。

　“不必客氣，起來吧。”

　阮煙仿佛沒看見遍地狼藉，也仿佛沒看見四阿哥分明哭過的眼睛，只是問道：“這會子四阿哥不該在上書房，怎地在這里？”

　“昨日不小心拉傷了手，諳達讓我休息。”胤禛回答道。

　阮煙看了下他的手臂，哦了一聲，“那四阿哥可得好好休息，這些東西也快些收拾了，回頭讓人瞧見不定惹出什麼誤會來。”

　“是。”胤禛答應一聲。

　阮煙這才帶著雅莉奇和安妃走了。

　心里若有所思，回頭看了一眼，胤禛正呵斥蘇培盛等人把東西都收拾起來，若是沒記錯，那些地上的首飾、玩，糕點，是胤福先前買的，地上的紙，是以前給雅莉奇做裳畫的圖稿。

　這些東西，原來都是四阿哥要的。

　他是想送給五格格和小格格吧。

　奇怪了，德妃就算因為有了五格格和小格格，不再那麼在乎四阿哥，也不至于連四阿哥給妹妹們送的禮也不收啊。

　這倒不像是疏遠，像是徹底心死了。

　“娘娘，奴婢給您按按頭吧。”

　齊嬤嬤走進來，對著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德妃說道。

　德妃嗯了一聲。

　齊嬤嬤洗了手，用熱巾把手焐熱后，才小心翼翼上手給德妃按頭部。

　德妃的眉眼漸漸舒展開。

　齊嬤嬤聲說道：“其實那份禮收下也無妨，到底是四阿哥給格格們的心意。”

　德妃冷漠道：“無功不祿，溫雅和本宮不曾讓四阿哥欠過什麼人，怎敢要他那麼些東西？”

　這句話說得誅心。

　親兄妹，親母子，送東西再多也是理所當然的，哪里提到什麼人不人。

　齊嬤嬤心里嘆了口氣，心知德妃娘娘是先前徹底被四阿哥傷狠了心。

　這也難怪德妃娘娘過不去這個坎兒。

　任憑誰辛辛苦苦給兒子做了一裳，回頭卻被兒子親手燒掉，還道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全是靠賣兒子得來的，他不要你的虛假意。

　誰能不傷心？！

　現在四阿哥是醒悟過來，知道錯了，誤會了娘娘了。

　可這有什麼用呢？

　齊嬤嬤是跟著德妃是常在到妃位，德妃吃了多苦，了多罪，都看在眼里。

　旁的不說，當初皇貴妃把四阿哥抱走，不許德妃看一眼，德妃娘娘哪日不是以淚洗臉；搬到永和宮后，德妃娘娘又何嘗不是想盡各種辦法關心四阿哥，四阿哥的嬤嬤哪個沒拿過德妃娘娘的好。

　這要是真是賣兒子的，何必這麼上心？何必冒著得罪皇貴妃的危險，去親近四阿哥？

　“嬤嬤你以后也不必勸本宮，本宮已經想清楚了。”

　德妃神淡漠，“往后只和他如同陌生人一般著，他榮華富貴和本宮無關，他生活坎坷，本宮也不在乎。”

　言下之意，是徹底和四阿哥斷絕母子關系了。

　齊嬤嬤只能道了聲是。

　這母子倆都是同樣的倔脾氣。

　“四哥，你手上的傷好些沒？”

　酉時功課做完，胤福想起四哥昨日了傷，特地帶了藥油前來關心。

　說起來也怪，四哥騎功夫不說能比得上大哥，可也不至于笨到拉傷自己的手臂啊。

　胤禛沒回過神來，眼神怔怔，直直地看著那幾個箱子。

　“四哥？！”

　胤福又喊了一聲，見四哥還是沒反應，他越發疑，仔細打量了一番，四哥這莫非是定了？

　胤福臉上出敬佩的神。

　四哥就是四哥，定都這麼專心?

　眼瞅見自家阿哥到現在都沒搭理六阿哥，蘇培盛只好著頭皮喊道：“阿哥。”

　胤禛這才回過神來，不冷不熱瞥了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連忙低下頭。

　“四哥，你這是在想什麼？”

　胤福問道：“我喊你幾聲你都沒答應。”

　“哦，我在想功課的事。”

　胤禛隨便找了個借口岔開了，“今兒個下午沒去，我怕把功課給落下了。”

　“四哥果然好學。”

　胤福越發敬佩。

　他果然還不夠努力，四哥連傷都想著學習，他也要像四哥學習，“師傅下午教的功課我給您帶來了，您等會兒可以看看。”

　“謝謝六弟。”

　胤禛心里一暖。

　胤福又看了一眼那幾口箱子，疑道：“四哥，那些東西你怎麼還沒送出去？”

　“不必送了。”

　胤禛怔怔說道，“六弟，那些東西都給你吧。”

　“給我？”

　胤福撓了撓頭，一臉困不解，剛想說他一個男孩子也用不著這些首飾，玩，也吃不了那麼多糕點，就瞧見四哥又定了。

　胤福只好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