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鈕鈷祿氏雖然見多了嫂子們懷孕時候的樣子,可在產房外面候著，這還是頭一回。

　心里忐忑，額頭上滿是汗水,又是問阮煙可有哪里不舒服，又是人去燒熱水，準備人參。

　阮煙還有閑逸致安,“甭擔心了,你去外面坐著吧，這里有嬤嬤呢。”

　宋嬤嬤屈了屈膝：“鈕鈷祿娘娘，您放心吧,奴婢會照顧好善妃娘娘的。”

　小鈕鈷祿氏這才出去。

　出去時,安嬪剛好來了,見到小鈕鈷祿氏滿臉憂，心里一跳，連忙屈膝行了禮，“給娘娘請安。”

　“安嬪不必多禮。”

　小鈕鈷祿氏說道。

　安嬪起來后,眼神朝產房看去，“善妃娘娘沒什麼大礙吧？”

　太醫早說過阮煙就是這幾日生,因此，安嬪聽到消息時并不驚訝,之所以慌，全都是被小鈕鈷祿氏的神嚇得。

　“沒什麼大礙。”

　小鈕鈷祿氏故作鎮定地說道,“產房里也有嬤嬤、宮們照顧。萬歲爺和慈寧宮各,本宮也讓人去報信去了。”

　“那就好。”

　安嬪這才松了口氣。

　沒過多久,佟貴妃等人都來了，屋子里坐滿了妃嬪。

　奉茶的宮來來往往。

　佟貴妃臉上出關懷，道：“說起來善妃妹妹也是這幾日該生,這胎要是能生下個小阿哥，那真是兒雙全，人羨慕了。”

　頓了頓，又笑道：“不過，生個小格格也不妨事，橫豎萬歲爺只要是善妃妹妹生的，便是小格格也喜歡，安嬪妹妹，你說是不是？”

　榮嬪神微有些異樣。

　膝下有個三格格，可萬歲爺甚過問，這對比起備萬歲爺喜歡的雅莉奇，榮嬪心里自然有些不太高興。

　安嬪這會子也沒心和佟貴妃打什麼腔。

　正要開口，外頭院子里傳來幾聲鞭聲，這分明是萬歲爺來了。

　妃嬪們神各異。

　有人面羨慕，有人則神復雜。

　等康熙進來，所有人都起行禮。

　康熙這時候哪里在乎這些虛禮，擺了擺手，道：“都起吧。”

　不等眾人起來，他看向產房，問道：“善妃這發多久了？”

　“回萬歲爺的話，得有半個時辰了。”

　小鈕鈷祿氏說道。

　半個時辰。

　康熙心里咯噔了一下。

　上回阮煙生的極快，小半個時辰就把孩子生下來了。

　這回都是第二胎了，怎麼倒是比之前慢？

　他皺著眉頭，坐在上首，不出聲，眼神時不時地朝產房的方向看去。

　萬歲爺不出聲，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眾人只聽得產房時不時傳來善妃的痛呼聲。

　饒是佟貴妃，此時也都生不起嫉妒之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屋子里越來越靜。

　康熙捻著手中的佛珠，腦子里在想什麼，沒人知曉。

　安嬪簡直是如坐針氈。

　恨不得能沖進產房里面去。

　外面的人忍不住，產房里的阮煙更是不了。

　上回生的快，雖然痛也就是一會子的痛，可現在生的實在太慢，就仿佛刀子割似的，一刀刀的，太折磨人了。

　實在不了，抓住言春的手，“言春，本宮想吃燒蹄膀！”

　言春愣了愣，“娘娘，您……”

　“你聽我的話，快去，吃了本宮就有力氣生孩子了。”阮煙咬著下，忍痛說道。

　言春連忙去了。

　一掀開簾子，明間里所有人都朝看了過來。

　康熙更是站起來，“善妃如何了？”

　“善妃娘娘讓奴婢去傳膳，這會子想吃燒蹄膀。”

　言春福了福，說道。

　康熙愣了愣后，哭笑不得，心里卻也松了口氣，“那你快去！”

　還能惦記著吃，肯定沒事了。

　膳房。

　張德正看著火，爐火燒的旺，砂鍋里的蹄髈燜出了醬，蹄髈吸滿了湯，巍巍的，他滿意的把蓋子放下，轉過頭對小徒弟王福道：“你瞧瞧你師傅這手藝，不是師傅和你吹，這道燒蹄膀，就是拿熊掌來換，咱也不換。”

　王福早就被饞的不行，咽了咽口水，豎起大拇指道：“師傅，您是這個，等會兒您讓小的吃口，不？”

　張德斜了他一眼，道：“看在你小子平時怪有孝心的份上，師傅等會兒饒你一口。”

　王福頓時樂了。

　他是前不久才跟了張德的，自從跟了張德后，王福的小日子過得真是滋滋。

　阮煙因著飲食忌諱頗多，除了正經早晚兩頓膳食外，其他時間都不能加餐，可務府每個月撥下來的份例還是只多不，于是，多出來的油水全都到了張德手上了。

　這不，這小子，今兒個就給自己開了小灶，做了一道燒蹄膀。

　“喲，這是做什麼好東西呢？”

　劉公公怪氣地走了過來。

　這劉公公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負責承乾宮的膳食太監。

　以前承乾宮雖然不太寵，可好歹還有個主位妃嬪敬嬪在，夏貴人也還算得了萬歲爺眼，務府自然不敢苛刻。

　可現在，承乾宮有什麼，一個萬歲爺不想見的敬常在，還有一個終于學乖了的夏答應、對了，還有個答應。

　這三個加起來還不如善妃一手指頭重要呢，務府自然懶得伺候，給的東西都是次品，量也都給不足。

　劉公公再看張德如今紅火的日子，心里哪里能平衡。

　“燒蹄膀啊，張公公，您老口福不小啊。”

　那蹄髈不小，擱在務府那里，不是主位妃嬪、寵主子，拿不到這樣的好東西。

　“呵呵，也是托您老的福。”

　張德答不理地說道。

　劉公公臉上是皮笑不笑，“您這日子過的這麼好，這要是以后沒了這樣的好日子，能習慣嗎？”

　“那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張德剔了剔牙，“總比某些人連現在的日子都過不好強。”

　“你！”

　劉公公一下臉氣紅了。

　他正要發怒，外頭就進來了人，言春帶著春曉匆忙過來。

　張德臉上立刻變了表，滿臉堆笑地迎上去，“言春姑娘，是不是娘娘有什麼吩咐？”

　言春道：“張公公，娘娘這會子要燒蹄膀，你們膳房可有預備？這事越快越好！娘娘那邊等著呢。”

　雖說生孩子的時候要燒蹄膀很奇怪，可這時候，阮煙別說只是要燒蹄膀了，就是要一頭烤豬，膳房也得給置辦出來。

　張德一愣，可不巧了？

　他連忙道：“還真有，今兒個真備了，已經做好了。我給您裝了，讓這小子幫您提回去。”

　言春聽了也是一怔。

　本以為說得等半個時辰，畢竟燒蹄膀這道菜可費工夫，沒想到一來就有。

　也懶得去想這燒蹄膀是怎麼來的，連忙道：“這倒不必了，景宮那邊正忙著，您快收拾了，我們趕著回去。”

　張德答應一聲，拉著王福去把那燒蹄膀收拾妥當，怕路上冷了，下面還弄了個小銅爐，放了好些炭一路熱著過去。

　送走了言春等人，張德哎呀一聲，對劉公公道：“你說我這運道怎麼就這麼好，可巧主子要，可巧我這兒有，看來，我這好日子還沒到頭呢。”

　劉公公酸的臉都快綠了。

　言春等人去而復返，人還沒到呢，明間里眾人就都聞到香味了。

　康熙忍俊不，既覺得荒唐又覺得好笑，不等言春行禮，便道：“快送進去吧，別你娘娘等急了。”

　產房里阮煙聽的真真切切。

　暗暗咬牙。

　現在苦不還是萬歲爺給害的。

　言春道了聲是，忙帶著食盒進去。

　接生嬤嬤倒是見怪不怪，還讓阮煙多吃些。

　張德辦事周到，食盒里除了蹄髈還有牛骨頭熬出來的湯底，清甜無比。

　阮煙吃飽喝足，終于有力氣了。

　下午未時三刻，一鼓作氣終于把孩子給生下來了。

　“嗚哇”一聲嬰兒啼哭的聲音。

　接生嬤嬤拍了拍剛生出來的小嬰兒的屁，看了下前頭，樂得牙花子都出來了，“恭喜娘娘，是個小阿哥。”

　阮煙累的夠嗆，勉強睜開眼看了一眼，嚇了一跳。

　嚯，好家伙，這小子夠胖的，怪不得不容易生！

　抬起手了下額頭，有氣無力，連眼皮都是勉強睜開的，“幾位嬤嬤辛苦了，當賞。”

　接生嬤嬤和宋嬤嬤等人忙屈膝道了謝。

　隨后，接生嬤嬤抱著剛出爐的小阿哥出去和萬歲爺道喜。

　康熙見到是個小阿哥，角揚起，他也不講究什麼抱孫不抱子的規矩，接過手抱了下，懷里的小阿哥面紅潤，頭發烏黑，小手小腳都是藕節似的，一節節都是，“這小子夠胖的，可把他額娘折騰的夠嗆。”

　“善妃妹妹真是有福氣，恭喜萬歲爺。”

　佟貴妃心復雜地說道。

　康熙笑了笑，又看向接生嬤嬤，“善妃如何了？”

　“善妃娘娘平安無事，這會子已經睡下了。”接生嬤嬤說道。

　“睡著了也好，你們別驚，安嬪，這邊的事你幫忙看著。”

　康熙放下心了，說道。

　安嬪答應一聲，臉上也有了笑意。

　的心里更是松了口氣。

　好在是個小阿哥，們不必擔心蒙的事了。